溫矜沉默起身,“我去打個電話。”
她快步走到廚房那邊,直到感覺不到江鶴眠的視線了,才停住腳步。
磨了磨牙,撥出一個電話。
一接通,就哼了聲。
“姜梨子,說,是不是你給他出的主意?”
對面沉默幾秒,才吞吞吐吐道:
“你說什么呀?我怎么沒聽懂。”
“裝。”溫矜冷笑一聲,“繼續裝。”
聽到這反常的語氣,姜梨知道自己已經暴露,小聲道:
“你都知道了啊?”
“嗯。”
溫矜哪知道什么東西,不過就是根據剛剛江鶴眠反常的舉動推測出是跟自己有關的。
想著詐一下姜梨,哪知她還什么都沒說呢,這人自己都要心慌死了。
“其實我也沒說什么。”姜梨輕咳了聲,別扭道:“就是提了一個小小的建議。”
“說。”溫矜嗯了聲,催促道。
“我們公司的董事提出來一個新的方向,能讓保住江鶴眠,但需要一個關鍵的點。”
“什么?”
姜梨說:“你就是那個關鍵人物,只有留住你,江鶴眠才能有這個機會。”
“但同樣的,你的處境也會跟他一樣,變得很艱難。”
“我想了想,你現在不用顧及太多了,也沒有束縛了,說不定,憑你的性格,真的會同意也說不定。”
“所以我給他提一個建議,讓他盡力留住你。”
“這樣,他才有從頭來過的可能。”
溫矜眉心一跳,“你們搞暗地交易,怎么還帶上我?”
姜梨在那邊尬笑兩聲,連忙夸贊道:“這不是您有實力嘛,有實力的人大家都喜歡。”
“所以你給的建議就是。”溫矜停頓一下,捏了捏眉心,才道:
“讓他用美人計留下我?”
對方忽然陷入沉默。
“怎么不說話?”
溫矜懷疑地看了眼通話界面,確認沒出問題后,才道。
剛要再問一次,就聽那邊的姜梨突然大聲地哦了一聲,恍然大悟道:
“對哦,我怎么沒想到呢?”
“你是個實打實的顏狗,這美人計用在你身上最頂了!”
溫矜無語,幽幽道:“算計我是吧?”
“沒有的事。”姜梨意識到了溫矜現在的心情不佳,賠笑道。
“你剛剛說,我是那個關鍵性人物。”
溫矜嘆了口氣,問:“什么意思?”
“這事吧,不太好講。”
“那就講清楚。”
姜梨嘆了口氣,也不插科打諢了,正經起來:
“是這樣的,我們決定.....”
電話掛斷后,溫矜在廚房又待了好幾分鐘,才走出去。
皺著眉頭,一臉沉思。
“怎么愁眉苦臉的?”
溫矜回過神,一抬頭,就看見江鶴眠換了身衣服,站在自己面前。
“想你的事呢。”
溫矜也不敷衍他,搖了搖頭,直言道:“你這是要把你師父往火坑里拉啊。”
江鶴眠忍俊不禁,“讓你這么難辦嗎?”
“不然呢?”
“既然這樣,那就不想了。”
江鶴眠道:“我知道你不喜歡麻煩事,你這次已經幫我一個大忙了,確實沒必要趟這趟渾水。”
“所以....”
“想說什么?”溫矜抬眼瞧他。
江鶴眠卻沒再說話,抿了抿唇,漂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她。
直到溫矜張口要罵人了,他才緩緩道:
“雖然情況很糟糕,但我還是想試試。”
“所以,我還是需要你。”
面對著他不像是開玩笑的神情,溫矜眼神里帶著考究和打量,再次道:
“你要知道,這個真的很難辦。”
“我知道。”江鶴眠點了點頭,坦蕩道:“但我也知道,只有你,能幫我破這個死局。”
他如今什么都沒有了。
資源,人脈,風評....全都是過往云煙。
他僅有的只有不甘放棄的心,和仍在支持他的粉絲們。
溫矜看著他執拗的眼神,無奈道:“我沒有那么大的能力。”
她就一普普通通的,還沒錢的社會人而已。
“你有的。”
語氣輕輕淡淡的,但卻充滿了不可置疑的情緒。
溫矜這下是真的覺得有點難辦了。
不僅僅是江鶴眠的事業,還有他本人。
雖然分別了這么久,長相身高都不太像記憶中那個軟糯好騙的小朋友。
但他的性格,終究還是沒變。
這個人,很小的時候,就特執拗。
對待自己想要的東西,不管過了多久,被拒絕了多少次,永遠都不會放棄。
溫矜過去覺得,這是一個難能可貴的性格特點。
但當自己面對的時候,內心只剩下一陣無奈和惱怒。
兩人僵持半天,溫矜率先移開眼神,投降似地嘆了口氣。
“真是敗給你了。”
她揉了揉眉心,眸中思緒萬千,淡聲道:
“我需要好好想想。”
“好。”
江鶴眠倒是爽快地答應了,“那你先回房間休息,一會吃飯叫你。”
溫矜點了點頭,轉身往樓梯那走。
臨上樓前,不知為何突然想回頭看一眼。
這一眼,正好就瞧到了江鶴眠站在原地,微微低著頭,稍顯落寞的身影。
明明那么高大的個子,但實在太瘦,僅僅只是一個側身,薄的跟張紙似的。
一陣風都能吹走。
有點小可憐。
直到走進房間,癱倒在柔軟的大床上時,溫矜還有點飄忽。
思緒紛飛,不自覺回憶起小時候在老師家學習的那段時光。
第一次跟江鶴眠見面的時候,現在想想,其實蠻戲劇性。
她從小性格驕傲惡劣,恣情隨意,萬事都要當第一。
為了一個隨隨便便的賭約,瞞著家里人,跑去了離家很遠的地方。
把自己打扮的很漂亮,穿著淑女裙,帶著禮物,禮貌地敲開了老師家的門。
結果老師不在家,只有她家傭人在。
溫矜當即表示自己能等。
等了許久,傭人忙別的事去了,實在沒忍住,到處瞎溜達去了。
路過一個小花園,被里面鮮艷的花吸引了,結果還沒走進去。
天降一小屁孩。
溫矜憑借自己良好的身體素質,僅僅只是后退幾步,安安穩穩地接住人。
話還沒問一句,老師就回來了。
從她手中接過那個白白凈凈,但格外瘦弱的小孩,輕聲答謝她,然后問她怎么會突然到訪。
等溫矜禮貌地說明了來這的目的,卻遭到了拒絕。
“為什么?”溫矜不是那種知難而退的人,頓時反問道。
第一眼看起來溫柔但并不柔弱的女人看了她一眼,輕而易舉地戳破了她的謊言。
“小朋友,你并不是喜歡什么樂器才來的,是因為別的,對嗎?”
溫矜皺起眉,說自己精通很多樂器,并且對此很感興趣。
可話都沒說完,就被打斷,女人笑了下,“可你不認識我,卻還是找我當老師。”
“不是的,我聽別人說您輕易不教學生。”
“您很厲害。”溫矜嘴硬道:“而且,我現在認識了。”
“所以你是為了跟別的小朋友炫耀。”女人了然地點點頭。
這下溫矜說不出話了。
她再怎么早熟,也不過是個小孩。
雖然很聰明,平時能把身邊人忽悠地團團轉,但在成熟睿智的大人面前,總歸是有點不夠看的。
年僅九歲的溫矜抿抿唇,倔強地不肯走。
女人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剛要說話,懷中的小孩卻突然出聲。
“媽媽,我喜歡她。”
此話一出,兩人都看過去。
女人問:“小寶,你真的很喜歡這個姐姐嗎?”
溫矜敏銳地察覺出女人的這句話不是簡單地問話,而是很有可能關乎到她能不能留下來的一次機會。
因此,也不自覺緊張起來。
小孩的眼睛很大,又黑又亮,見溫矜看過來,有些害羞地躲了一下。
但還是點點頭,重復道:“我喜歡這個姐姐。”
溫矜又緊張地看向打量著自己的女人,幾分鐘后,在對方即將作出決定前,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據事后回憶,那是自小便不知何為挫折的溫矜第一次感受到緊張這種情緒。
于是,溫矜成功了。
行了拜師禮后,老師拉過一旁害羞看著的小孩,對她笑道:
“這是小寶,比你小兩歲,因為是早產,所以體弱多病,比同齡人小一大圈。”
小孩躲在老師身后,個子也不高,才到溫矜肩膀。
白嫩的臉蛋上,還帶著病弱的紅。
聽到老師介紹自己時,還不好意思地眨眨眼,怯生生地對溫矜笑。
自小便是小霸王的溫矜頓時心生憐愛之心,自覺要當一個好榜樣,好長輩。
但她自幼身邊就沒什么處得來的同齡人,對照顧這兩個字,十分陌生。
又因為本身狂妄自大,隨心而走的性格,使得事情越發走偏。
因此,那段回憶,每每想起,都是一陣雞飛狗跳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