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徐玫十分緊張,仿佛有些后怕。
徐惠望了她一眼,緩緩吐出一口氣息,清白的面色生動了許多。她怔怔想了一會兒心事,想,那日胡不為為了護著她重重挨了幾下,當時就吐了血,不知道傷的重不重?他一個舉子,學武只是擺擺花架子強身健體而已,能有幾分功夫,敢用一己阻攔那八個軍中好手!
那個袁杰袁將軍,乃是軍中有名的高手!其氣勢之強,只怕是天下武功最高的那幾人之一了!
她胡亂想了一陣,不經意瞥了徐玫一眼,見她正坐在那里扭捏躊躇,咬著唇格外猶豫為難,怔了一下,問道:“你是不是還知道什么?”
徐玫驚了一下,有些慌亂,隨即仿佛是下了決心一般,坐直身子,看向徐惠,咬唇道:“姐姐,有個消息,大兄只怕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你……不過我覺得,你早晚都要知道的,干脆就現在告訴你好了。”
“到底是什么?”徐惠有些不耐。
徐玫低聲道:“大伯父也在京城,正住在太子府。這一次綁架勒索,他絕對參與其中了。”
見徐惠驚疑,徐玫低低將來龍去脈說了說,勸徐惠道:“……惠姐姐,我覺得,我們兩個還是不要亂跑給娘親惹麻煩了吧?不如就跟在娘身邊,最是安全放心不過,是不是?”
徐惠臉色變了數變,出奇地沒有憤怒失態。聽到徐玫說完,她冷笑一聲,道:“我徐惠是跟著祖父出來的,要時時侍奉左右的,怎么能夠不回去呢?我當然要回去盡心盡孝!”
“姐姐!”徐玫有些驚慌。
徐惠冷冷地看著她,道:“玫兒,同出在外,祖父和伯父共處一地,若是不知道就罷了……如今知道了,身為晚輩,不去請安問禮,豈非是失了禮數!你跟我一起出城,先向祖父他老人家問安!”
“啊……”徐玫想了一下,搖搖頭,還是堅持道:“我覺得,我們還是先去找娘親好了。該這么做,娘親會教我們的。”
“你根本不知道娘住在哪里,拿什么去找!”徐惠有些惱,道:“算了,你不愿意去就不去!我替我向娘解釋一下,就說我先回去向祖父報個平安!然后再去向她請罪!”
“這……”徐玫勉強點頭,卻道:“大兄肯定不會同意你一個人回去的!”
“不用他管!”徐惠立即惱道。
徐玫怔了怔,道:“惠姐姐,你不是最喜歡大兄的嗎?從前可是大兄說什么你都聽的……你這么堅持不聽他的建議,他肯定會很傷心難過的。他一來,本就想著直接去闖鷹衛大營要人的。是有主事勸他不要將事情鬧得世人皆知,對惠姐姐你不好,他才沒去,讓人立即去交涉的。”
“是么?”徐惠心中很清楚,聽到這樣的話,她明明該感動,但此時此刻,她竟然并沒有覺得太多的感覺。這種異常,讓她怔了好一會兒,才搖搖頭,道:“我知道你們都很擔心我……但祖父那里,我一定要走一趟的。至少,我的人還在那里,我無論如何,都要去報個平安。”
“你們兩個若是不能陪我一起去,我就自己去。”
“哦。”徐玫想了想,搖頭道:“姐姐,那我還是先去找娘親好了。”
她了解徐惠。
既然徐惠知道了真相,以她的要強剛硬,回去之后肯定要去同徐老爺子鬧上一鬧,要個解釋的。
而一想到那樣的場景,徐玫未免覺得有些尷尬難堪,是以不想去面對。
她還是習慣許多人的做法:大家彼此都知道真相如何,心知肚明,但還是和氣客套地相處,只故作不知道……
就像這一次的綁架案。
朝廷和徐家雙方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兒,但徐家仍舊借著這次義貢宣揚其“大義”之名,而朝廷也會配合地給予徐家榮譽表彰……誰也不會將最開始的真相宣揚出去!
徐惠應了一聲,也沒在意。
天色已晚,今天肯定是不能成行的。
徐惠讓人送來了飯菜,姐妹二人難得一起,用了一頓飯。
飯才用過,端上來的茶水還燙的厲害,卻見徐立前急匆匆地闖了進來,臉色無比難看,不待姐妹二人出言詢問,就急急向徐惠和徐玫道:“田莊有人來報,說老爺子突然重病!我們立即要趕過去!你們趕緊準備一下,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出城!”
徐惠瞪大眼睛不信:“怎么可能!”
“祖父身邊的隨從趕來報的信,不會有假。”徐立前沉聲道:“他已經請了大夫立即趕回去了。聽他的意思,老爺子十分不好……我們不能耽擱,要立即走一趟。”
說著,他又匆匆離去了。
徐惠跌坐在椅子上,依舊不相信,道:“怎么可能呢?他明明還那么健康,走一路上連聲咳嗽都沒他咳嗽過,怎么就病了?”她面色一變,道:“總不會是因為愧疚吧!”
“或許吧。”徐玫此時什么也不想,道:“我們趕過去看看,應該就知道了。”
她匆匆回去,隨便收拾了一個小包裹帶著,喊上了莫仁,沒說幾句話,就見前頭伙計過來催情,于是不再耽擱,出了內院,與徐立前和徐惠匯合,登上了出城馬車。
誰也沒想到,徐老爺子不僅僅是突然疾病,而是竟然病到了彌留殘喘的地步!
大夫已經搖頭束手離去。
老爺子躺在床上,一臉灰敗,就像是所有的生機,就要耗盡了一般!
他喘息一聲,讓身邊人扶著他半坐起來,目光從徐立前、徐惠和徐玫三人身上一一看過去,最后重新回到了徐立前臉上,道:“立前回來了,這很好。”
他再次喘了喘,說話有些艱難費力,道:“你娘以女兒之身挑起了整個徐家三百多口,讓徐家發展道了商人從來沒有到過的高度……說實話,我很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