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381寒冰
正文381寒冰
營帳內,青瓷和彩陶已經服侍徐玫用完的飯,自己也吃過了,又將給朱雀和大麥留的飯菜放在熱水之中溫著,才閑了下來,也正好是大麥嬌叱警告之時。Δ
“大麥姐姐真是厲害。”青瓷耳聽外面動靜,不禁贊道。
“所以,就像來的時候朱燕姐姐說的那樣,我們還有的學呢。”彩陶也道。
她們稱贊大麥,不是因為她武功厲害(朱雀顯然武功更厲害),而是因為她這種裝什么像什么的表現和臨時的精彩揮處理:方才,她和朱雀一番拿捏比試,既打斷了劍陣替自己人平定了最大的威脅,又替自家主子稱量了一番來人的斤兩,又漲了小姐的威風臉面。更重要的是,她同那位中年人一番比試,拖延了許多時間,正好讓自家主子能悠閑地用完了一餐飯,不被打擾!
多體貼。
徐玫笑道:“我們也該出去了。”
她也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讓這康晟大皇子身份的護衛長又回轉了。
青瓷搬出了一把舒適的椅子,放好了座墊和軟枕,看著就舒適暖和。彩陶泡了一杯熱茶,香霧裊裊。
徐玫捧著茶水,專心感受著茶水飛快地冷下來,在溫度合適的時候將茶水啜飲而盡,才抬眼看向齊護衛長。
“大皇子屬下,劍宮護法齊宏,拜見小姐。”齊宏向徐玫抱拳行禮。
徐玫微微頷,而后抬起眼睛,打量了齊宏一眼,輕聲問道:“閣下就是兩儀劍齊宏?倒是我的婢女失敬了。”
她的聲音不高不低,聽起來輕柔又悅耳,如同四月里拂過花叢的風,讓齊宏緊繃的心弦立即放松了些,不禁抬眼,正好迎上了徐玫的視線。
她的眼睛真漂亮啊。
齊宏眼中有一瞬間的迷茫,而后整個人幾乎完全放松下來,面上露出些矜持自傲之色,道:“正是在下。沒想到,小姐也聽過在下的薄名,實在是榮幸之至。”
“兩儀劍名動北地,誰人不知。我自問不算是孤陋寡聞之輩,當然也知道閣下大名了。”
徐玫的聲音十分真誠,竟然讓那齊宏由衷地笑了起來,樂呵呵的,開始與徐玫自然而然地攀談起來。兩個人的交談看似沒有任何不妥,但若是稍微留意就能現,兩人交談,一直是由徐玫在引導話題,自作恭維附和或是問,沒有透露出任何信息;而那齊宏卻是問什么回答什么,侃侃而談,很快就透露出了許多重要的東西!
“哦,原來大皇子殿下是想要將我們抓回去么?”徐玫輕聲道:“殿下分明乃是成大事之人,為何要在我們幾人身上浪費時間,派了閣下前來?”
“殿下未雨綢繆,當然是……”齊宏的話幾乎脫口而出,卻突然一個激靈,猛然后退一步,回想之前對話竟然模模糊糊想不來了,當即臉色大變,看向徐玫,目光閃爍不定。
“當然是我家殿下仰慕小姐仙姿,想要問清楚小姐出身來歷,以待將來了。”齊宏很快又重新樂呵呵的,一副毫無防備的樣子,向著徐玫走近了幾步,目光微垂,顯然是不敢再與徐玫的目光接觸。
“閣下,請回吧。”徐玫淡淡地道:“我們即將遠行,怕今生都不會與大皇子殿下再相遇了。”
果然。
一個人武功修為越是強大,神魂也就越強大。尤其是這位兩儀劍齊宏,一人雙手雙劍能相互配合,比起一般人,顯然神魂更強。是以方才,她問到了齊宏敏感問題,他立即警惕,清醒了過來。
齊宏一聽,心知眼前此女已經知道他掙脫了她的邪術,肯定開始提防他……這這么近的距離之下,你兩個厲害的婢女都不再身側,他就不信了!
齊宏一咬牙,當即一提氣,便要縱身向徐玫撲過去!
這么點距離,以他的度,拿一個嬌女,還不是手到擒來!而拿下了此女作為人質,剩下幾個婢女還不是只能乖乖聽話!
齊宏想的很美好。
但他才一提氣,腳尖才弓起正要力,耳中卻聽見一聲悠悠輕嘆,正不知所以不準備過問,想要繼續專心上前拿人,卻突然感到身上幾處大穴猛然一麻!
提氣的內勁,立即傾瀉一空!突然的變故,讓齊宏跌坐在地!
“妖女!你,你對我做了什么!”齊宏感覺不到自己的內勁,心底不由生出一些恐懼來。
按理說,中了暗器被封閉了內勁,甚至于中了毒,都不至于讓齊宏恐懼。但之前,齊宏他不知不覺之間就著了徐玫的道,被她迷惑,說出了多少重要消息,連他自己心中都沒底!這種手段,可謂詭異!在這種情況下,他甚至沒感受到什么就倒下了,立即就讓齊宏以為是徐玫弄出了另外一種詭異手段,他當然忍不住怕了!
“嘖嘖,竟然想要擒住我家小姐?”大麥走過來,惱怒地在齊宏身上踢了一腳,冷聲道:“真是瞎了眼才不知天高地厚,讓你生出了好大的膽子!”
齊宏滿面通紅,看向徐玫安靜地站在原地絲毫未動,她身側那兩個小婢女正從他身邊的雪地里找出了幾顆褐色的圓圓的果子一樣的東西,看了看,收了起來。
齊宏跟著看著一眼那幾顆果子,臉色一下鐵青!那果子他認得,是由徐氏商會供應的一種堅果,就算中原江南都不出產的,價格十分昂貴,他也是跟著大皇子,才有幸被賞賜過幾顆嘗鮮!
他堂堂梅花劍宮的右護法,赫赫威名的兩儀劍齊宏,竟然就是被這樣幾顆果子給放倒了!而且,那果子竟然還好好的,被兩個婢女撿回去,多半要被當成了小零食!
窩囊至極!
“小姐到底是誰?”齊宏頭皮麻,忍不住問道。
在他已知的所有的關系之中,沒有一個人,能與眼前這位少女對的上的。
“莫非……”齊宏想到那果子,突然一個激靈,震驚道:“難道格下乃是徐氏嬌女!”
只有徐氏嬌女,才會絲毫無懼大皇子殿下的身份!也只有傳聞之中的徐氏嬌女,才會有這種風姿!天下之大,只有一位徐夫人!但徐夫人卻有兩女……
齊宏回想自己所知的,關于徐事嬌女的資料,判斷了徐玫的身份,震驚之后,忍不住生出了興奮。他從雪地里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著,恭敬地向徐玫行禮,道:“原來是徐小姐,在下失敬,得罪之處,還請徐小姐原諒在下,不知不怪。”
不待徐玫說什么,他又誠懇地道:“我家大殿下真心仰慕徐小姐,心急這才魯莽,還請小姐千萬不要誤會……若是可能,懇請小姐返回上京城,好讓殿下一盡地主之誼。”
身為大皇子心腹,他幾次聽大皇子談起過,若能娶到徐氏嬌女,對于他而言會有多大助益。只可惜徐元距離大康太遠了些,又不知道徐家愿意給自家嬌女多少嫁妝……
齊宏收回心思,格外謙卑誠懇。
不論如何,他若是能將徐氏嬌女請回去,無疑是一件大功!而大殿下的直覺果然沒錯,此女身上,的確能有大收獲!
無他,只要討好了徐氏嬌女,難道還怕不能從徐元那里獲得大量的糧食!而眼下,大康雖然還不至于饑荒,但出糧沒了絕大部分,今年說不定要有荒年……
徐玫不知齊宏短短幾息之中已經想了這么多。她微微皺眉,仍舊搖頭,道:“閣下請回吧。我們才從上京城離開,短時間內是不會回去的。”
齊宏認出了她的身份,這并沒有什么。
她人在上京城,雖然十分低調,有時候還換裝出門,但卻并沒有吩咐一定要隱瞞身份。更何況此時她已經離開上京城了。齊宏背后的那位大皇子最近肯定會格外忙碌,也煩不到她。
齊宏還不甘心,但大麥卻不耐煩了,道:“我家小姐已經兩次話了,閣下難道聽不見?還是根本沒有禮貌不將我家小姐放在眼里,還準備再來一次硬的?”
“不敢不敢。”齊宏聞言,只能向徐玫抱拳道:“那,徐小姐,在下告辭。”
他的穴道未解,此時也不好向徐玫張口,只能一步一步地走。似乎有些不習慣,他的步伐看起來有一點兒滑稽。大麥要笑,卻是被徐玫瞪了一眼。
終于,齊宏領著那名弟子,找到了自己的駿馬,很快走遠了。
大麥樂呵呵地去找朱雀指點自己劍法去了。剛才她竭盡全力,又被朱雀全部看在眼里,指點她幾句,肯定能大有收獲。
青瓷和彩陶也興致勃勃地看。
徐玫微微搖頭,淡淡一笑,返回了營帳。
她才放下掛毯,目光隨意一掃,瞳孔一縮,猛然怔住,檀口微張,脫口道:“你醒了!”
那個男童,五官輪廓正是她看過無數遍的那種樣子,此時卻不再躺下,而是盤膝坐在箱子之中!他正看向徐玫,一雙眼睛幽藍如墨!
聽到徐玫說話,他眼中閃過一絲茫然,隨即皺眉,問道:“剛才那些人,為什么要放了?”
聲音有些冷,關鍵的是,音調也有一些古怪,徐玫勉強還能夠聽懂。
但他說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他剛才就醒了?知道了外面生的所有事情?
徐玫定了定心神,心中不敢將其當成是小孩子對待,解釋道:“沒什么,只是覺得,他們罪不至死。”
“罪?”那男童冷聲道:“得罪強者,就是大罪!死了也白死!你放了他們,他們也不會有任何感恩!反而要帶來大麻煩!”
他此時看起來又長大了一些。但仍舊不過是只有六七歲的樣子。一個六七歲的漂亮的不像話的小男孩,說著這樣的話,就算徐玫心中有準備,也仍舊覺得十分怪異。
“我叫徐玫。”徐玫不想再就之前生過的事情爭論,好奇地問道:“請問,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這兩個字,讓那小男孩皺了皺眉,像是用力想了一會兒,才道:“我忘了。”
徐玫愕然,看著那小男孩,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
事情果然有些糟糕。
眼前這孩子,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那其他的本事,估計也記不得多少了。那么,她寄托在他身上的希望,還有可能實現嗎?
幸好,在之前的很長時間里,徐玫已經設想過這種可能,做過充分的心里準備,所以此時只是失望了片刻,就調整好了心態,想了想,緩緩地道:“我遇上你的時候,是約一年半之前的冬天……”
她將自己從遇上他時候起,到今日天降異象,所有關于他的事情,都緩緩說了一遍,試圖通過自己的描述,讓眼前這男童想起些什么。至少,給自己取個名字。徐玫想。
從他醒來后說過的幾句話上看,他雖然不記得了名字了,但心智還在,應該能得出一些判斷。
“原來如此。你算是救了我。”那男童聽完徐玫講述,想了想,道:“聽你這么說,我大概是之前受了重傷,才意外落到這個小世界來的。而這個小世界如此封閉荒蕪……”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道:“你就叫我寒冰吧。名字不過是個稱呼而已,不必太在意。”
徐玫正要說什么,察覺到門口動靜,沒有開口。
這時候,大麥掀開掛毯進來,看見徐玫,跟著看見了那男童,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是寒冰。”徐玫對大麥道:“他醒了,暫時會同我們一路。恩,你告訴她們,準備一下,我們要離開這里,繼續前行了。”
“是。”大麥壓住心中震驚,向徐玫和寒冰行禮,小心地退了出去。
寒冰從箱子里站起身,邁腿走了出來。他走了幾步,打量了徐玫,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不知為何黑了臉,口中嘀咕道:“竟然如此糟糕了?”
收拾行禮的過程中,寒冰一直十分郁悶。
他走出營帳,無視青瓷和彩陶幾人,在雪地林子里轉悠了一圈,很快走了回來。
“寒冰,是我疏忽了。”徐玫問道:“你才醒來,要不要吃點兒什么?”
“暫時不必。”寒冰悶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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