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枉一夢

009 毒藥重現

009毒藥重現009毒藥重現

姑娘明明才十七歲,眼中的氣勢卻一年比一年強,難道這就是江先生教出來的功勞?

“先放著吧,我這會兒不想喝。”杜明心錯開了眼,淡淡地說道。

秋林想了想,奓著膽子勸道:“姨娘那邊的人特意交待了,說這藥最好趁熱喝,涼了就少了藥效……姨娘還說姑娘千萬小心,莫要像她這樣生著病趕路,最是難過……”

杜明心蹙了蹙眉,前世怎么沒發現秋林這樣蠢,怎么連最起碼的察言觀色都不會?

春草見杜明心不悅,連忙說道:“張口姨娘,閉口姨娘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姨娘的奴才呢!”

秋林低了頭,不怪她眼頭不亮,只是乍以為杜明心抬舉她,想趁熱打鐵表表關心姑娘的一顆心罷了。

“秋林,你去找店家要些蜜餞來。”夏葉見氣氛有些尷尬,便打發她出去,“伺候姑娘這些年,該記得姑娘不愛喝湯藥的!”

秋林訕訕地答應了,轉身出了屋。

杜明心定定地看著這碗黑乎乎的湯藥,上輩子裝它的是個白底青瓷碗,這輩子換了個紅釉纏枝花的。

耿姨娘與杜明淑母女二人一向懦弱膽小,與世無爭,此時只怕已經睡下了。想想耿氏與沈氏的主仆情分,這碗毒藥不會是那邊來的。

至于父親……

杜明心臉上掠過一絲不痛快,如此厚顏之人怎么就成了自己的父親呢?自從開始打點著上京,二老爺對杜明心可謂是良心發現,莫名其妙地重新拾起了塵封已久的父女之情。加上二老爺對江先生的腌臜心思,和借她攀附魏國公府的打算,于情于理二老爺此時都不會想取杜明心的性命。

那么,只剩下了劉姨娘……

“夏葉,你從我妝奩里拿幾樣首飾去大姐姐那里。就說上回珠花的事情,我回來想想覺得十分后悔,就拿了這幾樣過去,教姐姐挑一個,算是賠罪。”

夏葉猶豫地說道:“姑娘,那些可都是江先生給您置辦了,要是就這么送了出去,只怕先生那里……”

“無妨。”杜明心擺了擺手,繼續吩咐道,“你帶上冬枝一起去,春草也去。盡量多磨蹭些時候,要是中間有劉姨娘的人去,一并拖住。無論用什么法子,什么借口,都給我拖住了。”

夏葉心中一凜,看看杜明心嚴肅的神色,也沒多問,隨手取了幾樣好的珠飾,便帶著人匆匆去了杜明妍那里。

此時秋林拿了蜜餞回來,剛要問夏葉,卻被杜明心叫住:“把方才你去那邊拿藥的過程跟我說一遍。”

秋林見姑娘面色不好,也不敢怠慢,語無倫次地說了一遍,然后怯怯地看著杜明心。

“你現在隨我去劉姨娘那里,若你還想在我身邊伺候,到時候就順著我的話說。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莫說是你,就是你老子娘也落不下好!”

杜明心大致有了判斷,前世今生秋林只怕都是碰巧拿了那碗藥的人。否則到現在她沒喝藥,又要去找劉姨娘,秋林應該十分慌亂才對,而不是眼前這般忙不迭地應是。

劉姨娘和二老爺住在另一個小院里,二老爺住正房,她在西廂房里安歇。

杜明心帶著秋林進了西廂房的堂屋,里頭沒有人,只點了兩盞并不明亮的油燈,倒是南屋里透了些許光亮出來,還隱隱有人說話的聲音。

杜明心示意秋林叫人,秋林便站在南屋門口,隔著簾子說道:“姨娘,二姑娘過來跟您說話。”

里頭的人聲瞬間停了下來,片刻后才聽見劉姨娘顫聲問道:“是誰在外頭?”

一聽見這聲音,杜明心更有把握了。

秋林看了杜明心一眼,拔高了聲音說道:“奴婢是秋林,二姑娘過來找您說說話。”

“有勞二姑娘了,我,我已經睡下了,有什么話明日再說吧!”

杜明心伸手撩開簾子,笑著走進去,說道:“姨娘這不還醒著呢嗎?我就是來問你個事情。”

劉姨娘臉色蒼白地半靠在床上,眼神游移不定地看著杜明心。“方才妾身,不,是方才大夫開的藥,不知姑娘喝了沒有?”

杜明心臉上粲然一笑,說道:“說的正是這個事呢!”

她好整以暇坐在床對面的圈椅上,伸手指了指秋林,笑道:“這個蠢丫頭,不知道這預防風寒的藥還分給誰的,直接端了一碗就給我送去了。后來才知道……”

說到這里她停頓了一下,緊盯著劉姨娘的眼睛說道:“我喝的是大姐姐的,給我預備的那碗,叫人給大姐姐端去了。”

劉姨娘只覺得頭“嗡”地一下,耳邊猶如一串串炸雷響了起來,看著杜明心的紅唇一張一合,卻怎么也聽不見她在說些什么。

“快,快去瞧瞧!”劉姨娘醒過神后,臉色瞬間變成不正常的潮紅,使勁推著身旁的丫鬟,“還愣著干什么!你,你去瞧瞧大姑娘!還有你,趕緊叫人去請大夫!”

話說到這個地步,杜明心早已明白了。她垂下眼瞼,心中絲毫沒有得來全不費功夫的喜悅。

“為什么?”她冷冷地問道。

劉姨娘心緒激動,用手撫著起伏不定的胸口,努力想要看清杜明心的表情。“姑,姑娘問什么為什么?我怎么聽不明白?”

“那碗藥,為什么要給我?”

劉姨娘能在杜二老爺的后院里叱咤風云這么些年,憑的當然不僅僅是一張姣好的面孔。無論女兒現在如何了,眼下她是什么罪責都不能認的。

“之所以要分哪個是你的,哪個是大姑娘的,不過是因為二姑娘你不愛吃藥,所以我叫人多在里頭放了些糖。這幾天大姑娘嚷嚷著牙疼,我才想要叫人趕緊把那碗多放了糖的追回來。就是這樣。”

“藥還在我屋里,姨娘你要不要去試試看?”杜明心笑道。

“我也怕牙疼。”劉姨娘也想像她那樣肆無忌憚地笑,可終歸掛心女兒,只是在臉上扯出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樣子。

“人證、五證都在,姨娘賴不掉的。”

“可終究沒傷了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