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時分。遙遠的邊陲小縣青州。
在撲簌的夜風中，一輛膠囊飛機搖搖晃晃的在青州衛生門診門前的空地停下。
張曉內心煎熬了十多個小時，一雙清明的眸子愣是熬成了紅腫，臨近青州地帶，在夜空中遠遠看到那個熟悉的小縣城，她差點控制不住自己。
膠囊飛機剛在青州衛生門診停下，唐晶尚未來得及將能源熄滅，張曉就什么也顧不得，打開機門跳了下去。
七月份的青州居然在下雨。
淅淅瀝瀝，連綿不斷，像極了張曉此時滿腹惆悵又酸楚的復雜心情。
“你慢著點，不要命了是不是！”
唐晶只來得及喊出這么一句，張曉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入門的拐角。
鳳兮在膠囊飛機上擠了十多個小時，感覺渾身的筋骨都不是自己的了，好不容易張曉跳機，她這才有機會伸展伸展自己的分身。
“累死了，你這飛機太小，還好沒遇到‘空管衛’檢查，不然光是罰款就有得心疼......”
“你還好意思說？我這是低配版膠囊飛機，本來就只有兩個座位，偏你還要擠三個人，能不擁擠嘛！要只是罰款還好說，如果因此吊銷了我好不容易考來的飛行駕駛證，周永和我跟你急！”
唐晶翻起白眼控訴好友，看她都到這青州地界了，居然還一副慵懶閑閑的模樣，一時間免不了著急：
“永和，你最近變化怎么那么大？那種話你也敢說？”
都說人死不能復生。
多管閑事就多管閑事吧！
怎么還說能讓人復活的話？
這是能隨便許諾的嗎？
一會要是沒法讓張曉老媽死而返生，人張曉還不知道怎么跟她們急呢，咋滴就一點都不著急嘞！
唐晶急得嘴角都起了泡，她也是，明知道這種事情不現實，怎么周永和一說，她就開飛機跟來起哄了呢？
“你看著吧。”
鳳兮很淡定，她自然不會是隨便說說的。
她能答應周永和一個亡魂的要求，是因為她有九霄玉佩這個媒介的存在，而張曉這一層，雖然她目前和周家沒關系，但鳳翎羽能找到她，那只能說明，現在不是周家人，遲早也是！
冒著細雨往門診里去。
唐晶又發現一個問題。
“這稀稀拉拉的雨水怎么就不淋你呢？”
她抹了把發絲上和臉頰的水珠，濕噠噠的滋味那是真難受，這種雨天最煩人，下雨就不能下得酣暢淋漓一些？
鳳兮聳肩，神秘一笑，“我如魚得水。”
唐晶無語，“你還如魚得水？”
越過好友不理她，唐晶到了邊上的護士站。
“你好，請問那個楊芹女士在哪個病號房？”
護士站有兩個護士在上班。
年輕一些的在玩著手機，聞言，迷惑了下，才忙道，“你稍等，我幫你查查。”
說著就要去翻閱病歷登記表，旁邊埋頭在電腦前敲鍵盤的護士大姐轉過頭來，視線帶著探究，語氣不好道：
“又是找楊芹的？你們又是哪位？知道現在什么時間沒有？大晚上過來折騰人......”
唐晶一聽這話，就知道那個‘又是’指的是前頭的張曉了。
要不是開了十多個小時飛機，她早已經精疲力盡，平時她得懟回去！這些人真的很討厭，拿著公家的飯碗，服務人民態度卻不是一般的惡劣。
要是能早些過來，誰會選擇大半夜？
問的不是傻話嘛！
內心里已經決定，回頭養好精神得來投訴投訴這位，嘴上卻極具老實：
“親友。帝都二環過來花了些時間，下午接到電話就來了，緊趕快趕，還是到了晚上。”
鳳兮蹭在護士站邊上，聞言也跟著點點小頭顱。
十多個小時就能從帝都二環過來的，那說明坐的肯定不是慢吞吞的綠皮車。
要知道，綠皮車從帝都二環出發，到達青州，中途還要轉兩趟車，前后花費時間長達78個小時，而如果坐普通的民航，這其中也要轉機，前后也差不多一天半的時間。
下午的通知電話，凌晨剛過十二點就出現了，航速這么快，也就只有星野*膠囊集團出品的膠囊飛機了。
膠囊飛機是有錢人的標配，這么說，兩人來頭不簡單啊！
大晚上過來折騰人，護士大姐自然是不樂意的。
她心情不爽利，可知道了二人是帝都二環過來的之后，剛剛還覺得她們長得好看得礙眼，現在想通了關節，又覺得理所當然了。
貴人嘛，長得好看不是正常的嗎？
然后鳳兮和唐晶就看著護士大姐心態在面上活靈活現的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變。
上一刻屁股還好像被膠水粘合在板凳上，下一刻立馬就從里頭跑出來了：
“我說你們怎么長得這么俊呢，也不像是本地人士，原來是帝都二環過來的貴人，那可真是個好地方，幾年前我外派學習去了一次，真是寸金寸土，奇景高樓，莊園林立，好吃的多，好玩的也多，隨便一根雪糕都要幾十塊，消費高得令人咋舌，我們醫院有包吃住，但我待了幾天也沒少花錢，好幾大千呢，也沒買什么，就隨便吃了幾頓飯就沒有了，那常山客莊你們知道吧，聽說吃一頓最起碼都要十萬塊起步，只有有錢人和皇室宗親才能預約呢！對了，你們是住二環哪里？”
巴巴拉拉，巴巴拉拉。
唐晶都聽得不耐煩了，“常山客莊我們早上剛剛吃了，至于住二環哪里，這個和找楊芹又有什么關系？你說那是好地方，又覺得消費太高，前后矛盾，到底好在哪啊？”
她算是看出來了，眼前這位就是個典型的勢利眼。
剛剛還嫌棄她們嫌棄得不行，現在覺得她們身份不一般了，又像個哈巴狗似的搖尾巴！都什么人啊！
護士大姐也沒想著自己會被懟，下意識回了一句，“自然是好在有錢人多！”
話說都說了，這才回神過來自己把心里話給說了出來。
看得鳳兮都忍不住想感嘆一句——凡人還真是復雜！
這護士大姐也是個臉皮厚的，雖然被懟心里有些不高興，但想到這人是帝都二環過來的貴人，又覺得自己這個小市民得罪不起。
干笑了一聲，也知道自己剛才的態度可能惹惱了這位了，回頭交代小護士守好前臺，給了自己一個臺階。
這才往前引路，“我帶你們去吧。”
“早就該這樣了！”
和好友交換了一個眼神，唐晶撇嘴搖頭。
路上，護士大姐繼續道，“楊芹女士送來我們門診的時候已經流血挺多的了，我們這邊也來不及聯系她的家人，醫療用具，手術室都準備好了，輸血她也沒法吸收，拍片她整個腦子都被震散了，后腦勺部位多位破洞，沒法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