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阿芳的侄子胡虎是帝都大學商學院管理學的高材生,畢業以后就進了周氏莊園工作,如今已是第三個年頭。
胡虎這人長得很有福相,渾身上下看起來圓乎乎的,鼻梁上粗重的黑框黑鏡讓他看起來更是平易近人。
上車胡阿芳就疲憊的靠回了后座上,讓侄子開車。
昨晚上她也沒怎么睡好。
老太太是真的有些氣著了,前后加起來她就睡了兩個多小時,一晚上都在那盯著,生怕老夫人沒了氣息。
在莊園里她得認真工作,不管多累胡阿芳都告誡自己要打好十二萬分的精神去做事,只有這樣才對得起自己,對得起老夫人的看重。
上了車,阻隔了外人的視線,她也沒必要再委屈起來,戰衣褪去,渾身上下都是透出來的濃重疲態。
胡虎看著有些心疼,“姑姑,要不你回家休息吧......”
胡阿芳閉著眼睛捏著眉心,聞言睜開眼睛笑了笑,“我們現在不就是回家休息嗎?呵呵......”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胡虎圓圓的臉上帶著復雜的情緒,心疼的,不贊同的,還有不悅的:
“姑姑,你一輩子都在為莊園付出,夠了。青春都耽誤在這了,人生長短不過幾十年,你應該要學會享受時光了,外邊的世界很美好,你要多出去瞧瞧,多看些不同的風光景致,你才會發現這個世界其實還是有很多你不知道的美好事物。”
其實,侄子開頭一句話胡阿芳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胡阿芳想裝傻的。
但顯然侄子并不愿意看到她這樣操勞的一面。
對此,胡阿芳其實是很糾結的。
她管家這個位子也是從老媽胡偉麗那里接手過來的,因為一輩子沒有結婚,她沒孩子,所以在胡家找了個愿意學管理學的胡虎過來接代她以后周氏莊園管家這個位子。
但是,侄子要接手周氏莊園,怎么著也得她退位以后。
說實話,目前幾年胡阿芳沒有離開周氏莊園的打算。
老夫人年紀大了,身邊離不開人,她現在走開一兩天都擔心老夫人找不到人使喚,心心念念都是她老人家。
還有永和小姐,她馬上要接手表小姐留下來的那筆遺產了,接下來她肯定很忙,小小姐是胡阿芳從小看著長大的,就算她不懂,但胡阿芳也希望自己在小小姐需要幫助的時候可以幫到她。
像平常,老夫人要做一些隱秘的事情就都是她去做的。
比如說,張曉和小玲寶母女這事情,老夫人身邊也只有她去查才合適,又或者說,日常聯系四爺許褚,又或者去神秘的流云客棧等等。
這些事情都是老夫人不能對內、對外宣揚的。
也就只有她才合適。
而永和小姐,她接手表小姐的遺產之后,其中肯定也不乏類似于這樣的事情。
才十八歲的孩子,爹不疼娘不在,就算大夫人黃霄云和小姐周寶珠把她當女兒來疼,但她們都有自己的小家,不可能一直顧得上小小姐。
整個周家,算算下來,也就只有孤寡一人的老太太和小小姐相依為命了。
胡阿芳找不到給自己離開的借口。
她笑笑,轉移了話題。
“前天永和小姐給了我幾貼膏藥,我讓你拿回去給你奶用,有用吧?”
胡虎也知道一下子是勸不住的。
工作了幾十年,三兩句話就要讓姑姑回家去玩?不可能!連他奶奶胡偉麗,要不是腿腳不行了,估計還要在周氏莊園奮斗呢!
“應該有用吧,我沒親眼瞧。姑姑,永和小姐那膏藥是不是真有用?”
胡虎表示很懷疑這個藥性。
那膏藥說是出自永和小姐的手,這周家上下,誰不知道永和小姐的藥理差得一塌糊涂,最多就及格線,用這樣的藥膏,還不如直接掛號老中醫去。
胡阿芳也知道這個理。
其實她也是不信的。
小小姐的藥理成績,整個周家上下,除老夫人之外她是最清楚的那個。
之前,二房的表小姐許肖楚也給她弄了膏藥拿回去,但用上去一點用處都沒有,不僅如此,反而有些加重病情了,要不是老媽子說許肖楚是二房的親戚,從小在周家長大,讓她別多事,這事情早被她捅老夫人跟前去了。
許肖楚在學校成績那么好,現在出來在醫院實習聽說風評也不錯。
連她都不行,胡阿芳覺得小小姐那幾塊黑糊糊,藥味濃得捂鼻子都掩不住氣息的膏藥也不一定有用。
想到這里,胡阿芳忍不住苦笑,“誰知道呢?”
她心里甚至于已經盼望家里老媽子沒用上那膏藥,要不然加重病情就不好了,一方面,她其實又有些期待的。
前天拿回去的藥膏,今天是第三天了,如果病情加重,家里應該會來電話告知才是,但是這兩天胡阿芳并沒收到來自家里的任何電話或者信息。
另外,小小姐說她治好了朱幼柔哥哥的心疾之癥。
胡阿芳是知道朱時輝的。
聽說從在娘胎身子就不好,落地以后更是因為身體狀況問題沒法上學,認字什么都是在家里的,可見他的病情之重了。
然而,小小姐言之鑿鑿,胡阿芳也特地打電話問詢過她的兩位好友唐晶和朱幼柔,得到的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但是胡阿芳也認為,這里不排除幾人合伙來哄騙她。
她把這個和侄子說了,胡虎就道,“姑姑,反正我們這兩天休假,要不去朱家瞧瞧?”
這個胡阿芳也有想過,但貿貿然過去,這不大好吧?
何況,“還是算了,小小姐應該不可能說謊,我們這么過去朱家,回頭傳到小小姐耳朵里她得多受傷?到時候要覺得是我們不信任她了......”
胡虎無語了,其實現在他們不也是因為懷疑才這樣探討嗎?
兩人說著話,回到了商業街后邊的別墅群。
車子悠悠然在一棟兩層半高的歐式別墅門前停下。
胡虎拿開眼鏡擦了擦眼睛,這才再次戴上,語氣似乎難以理解:
“姑姑,門口笑吟吟站著向我們招手那位老太太怎么那么像咱們奶奶?”
胡阿芳下意識抬手捂住了嘴巴。
瞬間,眼珠子都紅了。
她沖下車,上前就抱住了胡偉麗,語氣里都是抑制不住的激動和驚喜:
“媽,你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