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啼長安

第020章 求救

屋內李溫已經聽出院子里的,是妹妹萱兒的聲音,也走了出來,連聲問道:

“萱兒?你怎么出宮來了?是娘出了什么事?”

李萱兒一見阿兄,上前便說:“娘沒事,是楊懷信出事了!阿兄,他被馬元贄打得將死,馬元贄還下令太醫署,不許太醫給他治傷,我估計他都挨不到天亮。”

“楊懷信?就是那個羽林衛副將?他犯了什么軍法,要受此懲罰?”李溫和楊懷信不過是一面之交,他不明白為什么妹妹對他如此上心。

李萱兒嘴巴一扁,裝作要哭的樣子說道:

“阿兄,我就跟你坦白了吧。上次你問我,幾時會的騎馬射箭?這都是偷偷跟楊副將學的,他怎么也算是我的師傅,再說,他會被懲罰,也是因為我們。”

李萱兒說得也沒錯,她的騎射,就是跟楊懷信學的,只不過,那是在前世。

她跟著兄長進了堂屋,居然看見李商隱也在,還有......李萱兒幾乎窒息了,還有后來黃巢朝廷的翰林大學士皮日休!

一個是懷才不遇,辭官回鄉,便郁郁而終的才子李商隱,一個是懿宗朝兩試及第,入仕卻看破官場黑暗,辭官回鄉,毅然加入反軍的才子皮日休。

兄長,竟然與他們結交了。

李萱兒有一瞬迷糊,她懷疑阿兄是不是也重生而來,為何會事事占盡先機?但很快她又否定了:皮日休投反軍,那是阿兄的兒子繼位以后的事,他又如何知道?

“妹妹......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萱兒接過阿硯給她倒的茶,喝了一口,才說起宮里發生的事。

昨日麟德殿里發生的事,最后以圣上給魏博軍少將軍何全皞,和兵部尚書盧商的長孫女盧敏指婚,完美結局。

雖然有人歡喜有人愁,但既保住了后宮顏面,又彰顯圣上恩德,終究算是好事一樁。

可宮宴結束后,回到內侍別省的馬元贄,卻氣得連砸了兩個茶杯:

“把楊懷信給我帶進來!”

圣上一邊給他們這些大宦官些口頭好處,一邊拿些中下層宦官的錯,殺雞給猴看;一邊把權力收到北司,卻又事事獨斷專行、親力親為,一邊派文官出任節度使,遇到軍鎮暴亂,寧可不作為,也不派神策軍出京。

別人看來,圣上已經將宦官治理得服服帖帖,可馬元贄卻對他這種耍權術、玩制衡的做法,越來越無法忍耐。

這次他和元妃合作,就是要為她爭一個皇子,一個長得最像圣上的皇子,昭王李汭。

圣上以為楊玄價忠心,可馬元贄知道,育有四皇子李滋的吳昭儀,早就傍上了楊玄價。他成天不離圣上左右,夔王李滋,就成了“個性、品德最像圣上的皇子”。

再算,就是仇才人肚子里正懷著的這位,生個公主還好,若是個皇子,仇士良幾個義子,也絕不會將看得見的皇權,輕易拱手讓人。

其他的皇子,馬元贄都沒放在眼里,包括已經出宮開府的大皇子李溫。

李溫已成年,有自己的想法,不是那么容易把控,更何況長子會得到大臣的擁戴,選傀儡皇帝,沒有一個宦官會選他。所以他們聯合起來做的同一件事,那就是在圣上面前說李溫的壞話。

但就算是大皇子不值一提,他也不允許有人越過他,去和大皇子結盟。立嫡立長,總是一把會被人拿起的利劍。

控制不住,只能毀滅。

如今,手下楊懷信就在自我毀滅的邊緣試探,這怎能不讓他怒火中燒。

楊懷信昨天就知道自己逃不過懲罰,不僅是因為幫了公主,他這顆,明著被義父塞到馬元贄陣營的棋子,遲早要在兩邊肉搏之時,被擠壓做齏粉。

他低頭進門,拱手向馬元贄行禮道:“大將軍,您找我?”

“楊副將,昨日誕辰節,你為何不在自己崗位,擅自跑到后殿?”馬元贄鐵青著臉問道。

馬元贄的長相,是宦官里少有的兇相,兩條粗眉毛幾乎要連在一起,臉上兩道橫肉,讓他笑起來比哭還難看。再加上他的殘忍手段,禁軍里,沒有不怕馬大將軍的。

楊懷信坦然道:“我本來是站在前殿外,后殿出事后,我看若是沒有人過去,圣上也會怪罪我們疏于防衛,大將軍也會連累被問責,這才跑過去。”

“哼!本將軍是怪你跑過去嗎?我是問你為什么幫著公主撒謊?趙合義已經跟太后說,看見柳婕妤在下面與人拉扯,你卻幫著公主說,沒有柳婕妤……你別告訴我,這是楊玄價的意思。”

“確實,不是義父的意思。屬下過去的時候,并沒有看到柳婕妤……”

“是嗎?”馬元贄冷冷說到:

“別拿楊玄價對付圣上的那一套來對付我。你擋在公主前面的時候,柳婕妤還沒有走下臺階,別以為我是瞎子。顧二,把楊副將帶下去,替他義父好好教教他。”

顧二帶著兩個人,正要上來拿楊懷信,他一抬手,淡淡說道:

“不必了,前面帶路。”

看著楊懷信跟著顧二走了,躲在外面偷看的楊復光扭頭就跑。馬元贄在禁軍厲害,可大明宮里又不止他一個勢力,他們的義父和楊門宦官,也占了半邊天。

門外馬大將軍的守衛,看見了正往外跑的楊復光,手一揮,六七個人沖了過去。

楊復光年齡雖然不大,他是從小進宮,在宮里也待了好幾年,地形沒有不熟的。就是他沒有經歷過改朝的殘酷,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在拿命奔跑。

來追他的是馬元贄的親衛,出了內侍別省,就是北司所在的侍政院,所以,不能讓他出去。

“咻咻!”

幾支箭射過來,楊復光心里一驚:不好,這是真要滅了我。

內侍別省院門站著的幾個侍衛,聽到動靜也圍了過來,院門是出不去了。

楊復光像兔子一樣,突然拐了彎。

東墻有棵歪脖子樹,樹冠蓋過內侍別省和侍政院中間隔著的小巷,就是那里!

別看他腿短,楊懷信帶的隊伍,是禁衛里操練最勤的,又拐了一個彎,侍衛們還沒看見他的影子,他已經麻溜的手腳并用,跳上了樹。

“義父!義父,快救救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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