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臣鄭尋,來給您請安了,新熬的藥就要送來,希望您吃了藥就能恢復健康......”鄭尋在珠簾外面絮絮叨叨,里面好像傳來王上兩聲咳嗽,回應了他。
站在外面的胡噶心中冷笑:恢復健康?據說到極樂世界就沒病沒痛了,我們這倒是做了善事。
祭司和巫醫一起進了王上的寢殿,跟在他們后面的八個隨從,在殿外分兩側站好,而原本在門外的羽儀習慣性給他們讓開位置。
在南詔,祭司雖不攝政事,但因他掌握著神力,讓南詔人對他天生有種畏懼感。他說話的分量,僅在南詔王之下,正是因為勸豐吉私下里得到了他的支持,很多大臣也紛紛倒向勸豐吉。
這也是這位王弟安心等著兄長殯天的原因之一。
“王上醒來了嗎?”
祭司趾高氣揚,聲音也冷冷冰冰,仿佛根本沒看到鄭尋的存在。
胡噶弓著身,滿臉賠笑道:“回祭司,王上剛剛醒來,正在等著喝藥呢,請巫醫快把藥端進去。”
巫醫看了一眼祭司,端著托盤忐忑不安的進了內殿。
“王上,您的藥來了。”
床上的人動了動,喉嚨里發出“咕嚕”的聲音,這應該是很久沒說話了,嗓子有些不清晰。
巫醫跪在床前,示意宮女掀開床簾,萱兒卻道:“且慢,此藥可是按藥方注明的煎藥方法所炮制?”
“這是王宮藥房里煎制出來的,肯定是嚴格按照您的藥方,沒錯。”巫醫不知為何有點心慌,明明湯藥一點看不出來。
“方子上明明寫著水一盞半,加生姜五片,大棗一枚,煎至七分。為何湯藥會有這么多?”
李萱兒拿起碗邊放著的銀勺攪了攪,嫌棄到:
“這哪是七分水?只怕是一燒開就端上來了吧?拿回去重新煎。”
巫醫哪知會來這一出,忙解釋道:“是這個碗小,看著湯藥就多了。確實……是剩了七分湯藥。”
李萱兒轉頭對鄭顥說:“師傅,您說過,藥煎得不對,藥效也不對,這藥不能給王上喝,喝了病也也不會好,壞了咱們名聲。”
“確實如此。我們千里迢迢來到王宮治病,若是如此,我們便不能保證藥到病除。”鄭顥一本正經的說。
這時帳子里有了動靜,“王上”一只胳膊伸出來,手指指著巫醫哼哼,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王上的意思……是要巫醫把藥喝了?”王阿約不失時機的說,他將藥碗遞到巫醫面前:
“巫醫,你沒有按照神醫的藥方煎藥,王上讓你自己把藥喝了,再去另外煎一碗。”
“這......這就是按照藥方煎的,我沒病......不能喝這藥......”巫醫嚇傻了,連忙用手擋住藥碗。
王阿約臉變了色:“你這話什么意思?你給王上端來的藥,王上能喝你不能喝?是說你比王上還金貴?”
他手一揮,床頭床尾站著的兩個宮女過去,左右摁著巫醫的肩,王阿約捏住他的下巴,就要把藥灌下去。
珠簾外站著的祭司急了,藥里有毒,就算是王上不喝,也不能讓巫醫喝啊。他呵斥道:
“放肆!巫醫乃半神族,豈能容你侮辱?”
李萱兒仰臉問:“師傅,難道在王宮里,還有比王上更大的嗎?這個人怎么敢在王上的寢殿里大喊大叫?”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珠簾外的祭司聽在耳中,火上心頭。再加上王阿約并未停手,巫醫跪在地上已經被他撬開了嘴,祭司更是怒不可遏:
南詔王尚且給我七分面子,你們算是什么東西?
要給勸豐祐下毒,他本不想站在跟前,現在他也顧不得那許多,將珠簾狠狠一掀,走了進去。
簾子被甩得凌亂的“嘩嘩”作響,鄭尋不露痕跡的向外退了幾步。
“住手!”
祭司將王阿約手上的藥碗打掉,只可惜,大半已經下了巫醫的肚子,他軟軟的癱在地上。這毒藥并不會讓人痛苦,只會在睡眠中,因心臟被麻痹而停止跳動。
看巫醫倒下,祭司臉都綠了,還好這也看不出是中毒,還以為他是被嚇暈了。
祭司轉身要叫人進來將巫醫抬走,回頭卻看見珠簾邊站著的兩個宮女,又哭又笑,互相抓扯著對方頭發。
“巫術!是巫術!”
萱兒裝作害怕,躲在“師傅”后面。
“來人!祭司在寢殿用巫術,把他抓起來!”羽儀長大叫一聲,藏在內殿的羽儀蜂擁而上,沒等祭司反應過來,就被制服,按倒在地。
外面的隨從聽到動靜正要沖進來,剛才還老老實實給他們讓位的羽儀,根本不用羽儀長下令,跳起來就下死手,很快八個隨從都沒了氣息。
羽儀長探頭看看,打了個手勢,羽儀們沒聲沒息的將尸首拖進寢殿,藏在屏風后面。
等到羽儀們出去列隊站好,王上的寢殿就像什么事也沒發生過。
一個宮女匆匆出了門,朝后宮走去。
當五花大綁的祭司被帶進偏房,見到端坐在里面的祐世隆,眼珠子瞪得都要掉出來,他嘴里綁著布條,“嗚嗚”著說不出話來。
世隆也瞪著他,他也想不到,不可一世的祭司就這樣被名正言順的拿下了。
眾所周知祭司有神力,為了制約祭司,南詔法令中明文規定,祭司不能在王宮之中使用巫術,一旦被發現,無需王令,人人可誅。
珠簾上被萱兒涂上了迷幻粉,祭司使勁一甩簾子,自然會隨著擺動的珠簾飛散下來。
只是......拉著萱兒手往偏房里走的鄭顥,用手指在她掌心里撓了撓,悄悄問道:“我家娘子,怎么那兩個宮女被迷幻之后,會又哭又笑互相抓頭發?”
理論上說,被迷幻以后做的事,就是你腦子里一直想做卻沒做的事。
萱兒手心癢癢的,臉也紅了,想甩開他的手,卻被他抓得緊緊的,她發狠道:“你再不松開我的手,我就讓你看看,你被迷幻以后會做什么動作。”
“那還用試?”鄭顥松開她,背著手,含笑走到她前面:
“我都被迷幻了,肯定是抱著我家娘子使勁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