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是只能傷、不能死,他們瞄準的多是奴隸的四肢。
他們在跑動中,自己胯下騎著的馬也在跑動,要射中晃動幅度最大的四肢,還真比一箭射死他更難。
“咻咻咻!”
鄭顥開弓就是三箭連發。跑在最后的三個奴隸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王嵯巔和段宗榜都吃了一驚,連忙也搭箭射去。
聽到后面的響動,后面的奴隸們開始拼命的往前鉆。
隊伍里亂了,相互的推擠,讓后半部的人速度慢了下來。三人怎會放過這個機會,邊射邊從側面往前趕。
因為走后面,需要避讓不斷倒下來的奴隸。
鄭顥始終不遠不近的跟在后面,雖然需要避讓,可他們的腿挨得很近,方便他一箭三發盲射。
這個方法確保他的數量會是最多的。
等到沖在前面的奴隸進了對面的柵欄,都激動的又叫又跳起來。
突然一支箭射進來,正中一個奴隸的背心,他歡喜的笑容還掛在臉上,眼里卻多了些不解和遺憾:
“我自由了……”
這是怎么回事?人都已經進了柵欄,怎么還要死?
奴隸們憤怒了,沖出柵欄,向剛才一時氣憤射了一箭的王嵯巔沖去:
“為什么要射箭?我們已經跑進柵欄了!”
“不是說這次不射死人嗎?”
王嵯巔被他們從馬上拉了下來,舉著拳頭,劈頭蓋腦的砸去。四五個軍士過去阻攔,也同樣被打。
鄭顥瞟了一眼段宗榜的箭袋,里面還剩了七支箭,而王嵯巔箭袋里還剩五支。
剛才他之所以憤怒,是因為弓上還搭了一支箭,卻失去了目標。
這才發泄似的,射死了一個本應獲得自由的奴隸。
鄭顥抽出段宗榜的兩支箭,從中箭的奴隸身上,拔出兩支換上,笑著上馬道:
“大軍將,我們趕緊回去報告王上,還等什么?”
段宗榜跟在鄭顥后面往回走,看他到了盡頭,將王嵯巔的箭扔在了空地上。
他這才后知后覺的發現,鄭顥的箭袋竟然已經空了。
下面的哄亂絲毫沒有引起山上那些貴族的注意,因為看臺上也出了事。
那個附耳對王嵯巔說話的軍士,找到了一位清平官楊觀音昌。他是王嵯巔的死黨,之前就是他出面幫勸豐吉和王嵯巔打擊異己。
這次勸豐吉被誘捕,楊觀音昌也嚇得幾天不敢出門,還好,小王上迫于王嵯巔的壓力,并沒有搞株連。
他這才安下心來。
那軍士告訴他,剛才在檢查奴隸傷口時發現,他的手臂受傷不重,是因為腿被打傷了,這才導致他摔倒。
“下面有人看到,打傷奴隸的東西,是從鄭清平官身邊射出的,就是那個矮個子。”
軍士悄悄向李萱兒指了指:“節度說,讓您去搜他的身,看看有沒有彈丸,我們懷疑是天朝軍用的彈弓所射。”
“彈弓?我竟不知還有這種武器。”
楊觀音昌毫不猶豫的走過去,鄭顥不在,他不過是個隨從,再說,就算搜他的身會得罪鄭顥,自己也不怕。
鄭顥下了小土坡上的看臺,王上就不動聲色的向萱兒靠近了一步,趁著她不好反駁,低聲喚了一聲“姐姐”。
萱兒只好轉過頭去,假裝和旁邊的楊懷信說話。
王上卻當成是她害羞了,心里不禁有些激動。得不到的女人總是最好的,何況是個得不到的漂亮女人。
下面的獵場里奴隸正一個個的倒下,還沒看到最后一幕,李萱兒聽到身后有人說:
“給我搜!”
眼見軍士要上來拉萱兒,楊懷信跨出一步擋在他面前,喝斥道:
“放肆!”
“放肆?我看你才放肆!我們懷疑正清平官的隨從,攜帶武器上山,現在就要搜身。”
楊觀音昌理直氣壯的說到。
阿莫阿薩也被他叫了過來,他認出這是扮成神醫徒弟的那個女子,不想幫楊清平官,見王上回頭,忙上前去低聲解釋。
他這邊還沒說完,那邊軍士已經拔出刀抵著楊懷信,楊觀音昌仗著自己的身份,伸手就要去把李萱兒從后面揪出來。
李萱兒眼疾手快,躲開楊觀音昌的手,從旁邊祐胡亥的腰上拔出一把匕首,朝他張開的五指削了過去。
“啊!”
“啊?”
楊觀音昌盯著自己半個手掌,像做夢一樣:右手沒了?
李萱兒面不改色,在傻呆呆的軍士身上擦了擦匕首上的血,雙手捧著匕首,遞到嘴都合不攏的祐胡亥面前:
“多謝王上,替萱兒出了氣。”
她對祐胡亥自稱萱兒,就是用她的女兒身,用她的公主身份,他如何不懂?
可楊觀音昌不懂啊,他捧著自己血淋淋的手嚎叫道:
“王上!王上!這奴仆竟敢當著王上的面對大臣行兇,您要為楊清平官做主啊王上!”
鄭顥在上臺階的時候就聽到了動靜,他怒氣沖沖的大步跑到萱兒身邊,一把抽出軍士的腰刀,手一揮,楊觀音昌的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痕:
“她是不該砍了你的手指,而是該砍了你的頭!”
楊觀音昌已經發不出聲音了,那道血痕在脖頸上很快變成了不斷涌出鮮血的噴泉,他眼睛都沒來得及閉,就倒在地上。
鄭顥把腰刀扔在地上。
周圍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一時間看臺上鴉雀無聲。
大家認識鄭顥也有一段時間了,就是都沒想到,平時溫文爾雅的天朝人,竟然如此暴躁?
楊觀音昌不但是清平官,他還是王嵯巔的人。
“報……王上,王節度在下面被奴隸們打暈過去了!”
“什么?奴隸造反?”
跟著鄭顥上來的段宗榜忙回道:
“不,是王節度違反規則,將已經跑進柵欄的奴隸射死了,才引起奴隸們的憤怒。而且……按照王令,跑進柵欄的奴隸,已經算是平民了。”
怎么還有這樣的事?
難道這是巧合?
王上咽了一口唾沫,盯著地上楊觀音昌的尸體定了定神,問道:“三人比箭,結果如何?”
“鄭久贊射倒三十個,段大軍將二十五個,王節度不算射死那個,射倒二十四個。”
又是巧合?
旁邊的大臣紛紛低聲議論起來,這一下,就看王上的魄力夠不夠了。
王上挺直身體,再不去看地上那具尸體,臉上帶著神秘莫測的笑容:
“元的話,一定會兌現。鄭久贊拔了頭籌,任內算官,段大將軍第二,任副內算官。王節度既然受了傷,就讓他回府好好養傷吧。
至于楊清平官,他不知好歹,目無尊下,竟敢當著元的面,非禮鄭久贊的娘子,這是沒把元放在眼里,死不足惜。”
身邊的大臣都被鎮住了,他們所有的人都在想:王上太陰險了,哪有那么巧的事?
這一定都是王上策劃的,一下子拿下了兩個清平官!
鄭尋不失時機跪下高呼:
“王上英明!臣等謹遵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