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馬車本不用找王上,但這樣更容易引人注目。
鄭顥從宮里出來,帶著王上口諭去了馬軍。等他坐著馬車離開的時候,馬軍里已經人人都在傳“鄭久贊借了馬車去接親”的事。
離王宮不遠的王府里。
“節度,一早聽宮里傳,鄭顥去馬軍借了馬車,我跟過去看,他果然坐著馬車回府了。
之前您擔心他們的牛車太多,襲擊的目標不集中,現在他愛虛榮,偏要坐馬車。不得不說,我們的機會來了。”
岜漠是王嵯巔最得力的軍將,那天若不是他沖到人群里把王嵯巔救出來,那些奴隸群情激憤,可能會把王節度打死。
“鄭顥是不是真的毫無覺察?這個天朝人比狐貍還狡猾,若是他故意等我們上鉤......”
岜漠連忙道:“不會,我們上次的行動,絕沒有讓他發現,當時我們離他還有兩條巷子遠。”
王嵯巔點點頭,他確實想立刻殺了這天朝人。今天他能出其不意奪了清算官的位置,明天他就能奪走自己的一切。
“你去安排,記著......”
他對著岜漠耳語了幾句,岜漠點頭出去了。
王嵯巔出身南詔世家,靠著家族掌控的兵權,殺了南詔王勸龍晟,立其弟勸利晟為王,而后又立勸豐祐為王。
這次想故技重演,立勸豐吉為王,卻百密一疏,讓祐世隆登上了王位。
這個年輕的王上仿佛是有人給他撐腰,竟然沒把他放在眼里。
最初,他把這一切歸于勸豐吉的愚蠢,讓祐世隆掌握了王城親衛軍。
等到他不但沒有謀到內算官的職位,連手上的副內算官,也拱手讓給了他的對頭段宗榜。
他想來想去,問題出在這個橫空出世的天朝人鄭顥身上。
這個人是天朝俘虜,可莫名其妙被祐世隆看中,護著他穿過了自己的領地,回到宮中繼位。
有了擁立之功,加官進爵順理成章,可他未免爬得太快,眼看就要爬到自己的頭上。
這次他大婚,天朝居然派來使者送禮道賀,還為他證明,他與天朝再無瓜葛。
這是個什么人?
簡直就是佛法加持。
雖然目前他還威脅不了自己,可還是在他氣候形成之前除了他,更能讓自己安心。
他閉目養神,這一劫,劫得不動聲色,他總不會吃虧。
送李萱兒進領地里住一夜,府里除了留下阿哲三十個家將、還有李長風、張彥希,其余的人都充做娘家人。
三百親衛分兩班日夜巡護,別說是蛇,就連只蒼蠅飛過去,也查得出是公是母。
“哇,這里還真漂亮。”
“那有只彩色的小鳥!丁嘎,它叫什么?”
丁嘎撓撓頭:“好像是八色鶇,說它身上有八種顏色。”
這群宮女本來連長安都沒出過,現在到了完全不一樣的邊陲小國,自然看什么都稀奇。
崔瑾昀和李雪晴走在后面,看著鄭顥、萱兒成親,兩人心里也起了波瀾。
在崔瑾昀血蟻蠱纏身的日子里,雪晴始終陪在他身邊,到了烏撒部,他與巫師的斗爭一觸即發。
好在一路上,曾替鄭顥解蠱毒的烏基朗達,用僚子部的方法,替他控制了體內的血蟻,巫師一時間無法控制血蟻,便信了他“蠱毒已除”的話。
最后就是利用他們的疏忽,才能讓朗達幫助他將血蟻轉移到奮珠祖咋的身上。
沒有了蠱毒的桎梏,崔瑾昀靠著阿景恒則傳給他的半本神書,加上自家祖師爺在《千金方》里記載的毒經、師兄煉丹時發明的稀奇古怪的玩意,打敗了巫師,以神主衣缽傳人的身份,當上了烏撒部的巫師。
親眼目睹他“巫術”的人,簡直大開眼界,烏撒部更是將他的“巫術”奉為正宗。
直到王命到達烏撒部,命巫師、巫醫前去接任祭司和宮廷巫醫的職務,他便帶著族人,踏上了與鄭顥匯合的路。
寥寥數語,哪里能道得盡他一路波瀾.?只有李雪晴才與他共同經歷了所有艱辛。
他指指旁邊流淌的河水說:“你看,那是什么?”
李雪晴轉頭去看,沒發現什么特別的東西,再轉頭回來想問他,猝不及防面前出現了一束漂亮的射干花。
“好漂亮!”雪晴又驚又喜。
“咳咳......那個《千金方》里怎么寫的?射干有什么醫療效用,你背一遍我聽聽。”
“哦。射干,清熱去火、化痰利咽、解毒消結、活血化瘀,以根入藥。”
“嗯,背的不錯。”崔瑾昀似笑非笑的補充到:“花既然沒什么用,你就留著看吧。”
雪晴:......
吊腳竹樓得到了這些長安來的公子、娘子們的一致好評,加上明天要送親,大家嘻嘻哈哈準備著,半宿都睡不著覺。
領地里有多輕松,鄭顥那邊就有多緊張。
第二天一早,迎親的隊伍就出發了。
在幾輛拉聘禮箱子的牛車當中,那輛裝飾jing美的馬車尤其顯眼。
馬車旁邊只有阿哲和阿硯兩人,其余人都跟在馬車后面,包括馬褡袋里放著弓箭的鄭顥。
“郎君,我們已經出城了。”阿哲對馬車里的張彥希說。
出了東門,很快他們就走上了一條環繞洱海的官道。一邊是水面廣闊、波光粼粼的洱海,一邊是起伏的土坡密林。
藍天白云倒映在水面上,讓人心底向來到天堂般干凈。
可這幾個男人,沒一個有心情看風景。
張夔閉著眼睛,隨著馬的步伐一晃一晃的,似是閉目養神,突然,他睜眼往左前方的土坡上一指,說到:
“有人!”
果然,土坡上射出箭雨,只比他們拔劍的速度慢了一步。這一步,就是天差地別。
箭過之后,林子里埋伏的人沖出來,才發現這接親的隊伍竟然全副武裝,除了馬車蓬上插著兩支箭,其余的人沒有一個傷亡。
“留兩個活口,其余的,殺!”
鄭顥的箭又狠又準,他們用的是天朝的角弓,殺傷力比南詔的桑木螟弓更大。
最后往林子里跑得那一個,也被他一件射倒。
“等等!”
阿硯這兩個字叫晚了,郎君的箭已經射了出去。怎么了?剛才不是見他們活捉了三個?
“郎君,被捉住的都服毒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