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啼長安

第361章 春宵苦短

喧鬧的婚宴成了朋友的聚會,他們在屋里吃,府里的仆人、親衛們打掃干凈院子,也在院子里重新開了桌。

陽苴咩城一隅,紅燈籠的光,映紅了鄭府上方的天空。

微醺微醉的鄭顥,支開了婢女,推門進了洞房。

里面靜悄悄的,只有一對鳳鸞紅燭在燃燒著,開門帶進來的風,讓燭光微微晃動了一下。

折騰了一天,她還是沒撐住睡著了?

鄭顥自己脫下外衣,又順手將放在坐榻上的紅綢帔子,和自己的外衣一起掛到衣架上。

輕手輕腳的掀起了紅紗床簾,紅色的緞面被子下面......

嗯?人呢?

鄭顥有點懵,外面已經收撿干凈沒人了,她跑哪去了?

只聽“嘩啦”一聲水響,聲音從屏風后面傳來,還有誘人的哼哼唧唧:

“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你是樣樣都占了,所以才忘了春宵苦短?”

鄭顥咧嘴一笑,把貼身穿的白色中衣也脫了,加重腳步,朝屏風后走去:

“春宵苦短,余生尤長,青絲不染離愁霜,回首又見少年郎。教我如何舍得,留汝獨守空房?”

萱兒見他光著膀子進來,若隱若現的傷痕,更讓他健康的肌膚增添了幾分男子魅力。

萱兒臉一紅,忙拽過浴桶邊掛著的巾子遮住自己:

“不是叫木藍在門口看著嗎?你怎么進來了?”

“哎呀......這么不稱職的婢子,該罰。明早上包賞銀的時候,多包她二十兩。”

鄭顥嘻嘻笑著,伸手去將浴桶里的萱兒撈出來,濕漉漉的橫抱在懷里,此時縱是個穩重的人,也已經把持不住自己。

萱兒臉上紅撲撲的,不知是熱水熏的還是害羞,她只好扯過巾子遮住臉。鄭顥微微一笑,隔著巾子在她唇上吻了吻:

“既然你裝作看不見,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你不客氣又怎樣?”

萱兒拉下巾子,露出半截臉來問。一張嬌羞美艷小臉,看得鄭顥面紅心跳,哪里還顧得上回答?

紅綃帳底春光暖,

被卷層云嬌嗔軟。

潮來后浪追前浪,

喜燭漸短不忍看。

萱兒睜開眼睛的時候,屋里已是大亮,她翻了個身,頓時感受到了昨晚風卷殘云的激蕩:

以前看你遵教守禮,循規蹈矩,沒想到竟是個......

“娘子,您醒了?郎君說,你們不用去敬茶,由您睡到幾時。郎君早上還給我們賞了喜包,您看......我可比她們都多了二十兩銀子!”

木藍端著銅盆進來,喜滋滋的說。

想起他昨晚說的話,今兒還真兌現了,萱兒將臉埋在被子里笑起來。

木香也端著個托盤進來,上面有兩個小湯盅,她笑道:“這是郎君特意交代我們做的補湯、補粥,您趁熱吃了。”

李萱兒一骨碌爬起來,瞪著眼說:“為什么是我吃?不應該是他才需要補嗎?”

說完看到兩個婢女偷笑,她又后悔了,掩飾道:“擱一邊吧,你、你來替我梳頭。還有,郎君是進宮了嗎?”

“嗯嗯,他和崔公子一起進宮去了。明天張公子他們就要回長安了,問咱們有什么要帶回天朝的東西。”

“是啊,阿娘送了那么多東西過來,我們也要辦妥貼。”萱兒心里盤算著。

木香給萱兒盤了個南詔女人的發髻,有點像天朝的蛾髻,只不過更緊一些,方便戴南詔國那些琳瑯滿目的銀飾。

最后,兩人給萱兒穿了一套她們自己改進過的“南詔服”。

南詔的層裙很漂亮,半截裙子上就有三種顏色,但她們的上衣就不如天朝的精致。

木香她們在布料和裝飾上做了一些改變,頓時氣質就變了。但是從大體上看,又還是她們南詔的衣裙。

“真漂亮,這就叫天朝衣衫南詔裙。”木藍贊嘆到。

萱兒很滿意南詔這種窄袖,父親不愛胡服,宮中盡是廣袖,可是胳膊就只能端在胸前,不像窄袖那么方便。

“走,我們出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帶回天朝的。”李萱兒喝了兩口湯,就要往外走。

門外站著的楊懷信笑道:

“特產您就不必考慮了,郎君早就叫阿賢去準備了。只看看有什么能代表您心意的小玩意,晁美人見了也高興。”

“那就把昨天的賀禮都拿出來,咱們點點,看看里面能不能找出一兩個拿的出手的。”

正堂兩旁各有一間偏房,一間是鄭顥的書房,還有一間就是他們地面上的庫房。

楊懷信開了庫房,莫安幾個喜笑顏開的去搬裝賀禮的箱子。

金銀珠玉都不稀罕,更可笑的是,有兩件還是天朝給南詔的賞賜。

“天朝每年給南詔的賞賜,都大大多于他們進貢的貢品,希望以后皇兄別那么死要面子。天朝自己還需要積累,切莫為了面子掏空國庫。”

元康是宮里的公公,他是跟著張公子過來送嫁妝的,回去他自然要向圣人、太子和晁美人匯報。

一個小太監跟在他后面記錄。

萱兒將那兩件天朝賞賜的金擺件遞給元康,示意讓他帶回去。

她又挑了幾樣給父兄侄兒的,一個烏銅走銀的佛造像吸引了她的注意,這尊小佛像黑白分明,色態雅致,栩栩如生。

“阿娘信佛,這個小佛像可以供在寢殿,精致又不張揚,就是它了。”

元康接過佛像,仔細看看,笑道:“果然,它這個銀邊走得漂亮,晁美人一定會喜歡。”

“公公回去,替我勸父皇、母妃多寬心,我們不能在身邊盡孝,但會竭盡全力保我天朝西南邊陲無虞。”

元康連連稱是。萱兒又挑了幾件送舅姑的禮物,叫元康單獨包了,給小郎送去。

正說著,剛剛當上小郎的鄭奕笑著走了過來:

“小郎給阿嫂請安。”

萱兒低頭一笑,遞了個紅包過去:“你阿兄說舅姑不在南詔,沒法敬茶,就連你的茶也免了,你可不要見怪。”

鄭奕笑著將紅包揣懷里,說到:

“阿兄那是心疼阿嫂,我有什么見怪的?阿娘說了,阿嫂肯留在這樣的偏遠小國陪伴阿兄,那是他天大的福氣。

他若是做錯了事,您盡管代表阿爹阿娘狠狠打他,他也不能說一個‘不’字!”

木藍忙笑道:

“郎君對我們娘子那么好,娘子怎么舍得打他?不過,打還是要打的,打是親罵是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