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進了屋里,院子里的氣氛輕松了很多,夏大滿看著夏菲兒一家人,臉上滿滿都是笑容,他把夏鐵柱幾個孫子喊到他身邊,笑著問他們店鋪開在鎮上哪里,店鋪的生意怎么樣,他們幾個人能不能忙的過來這些。
等夏鐵柱幾人一一回了,夏大滿搖搖頭,臉上帶著幾絲苦笑道:“唉,爺倒是真想去看看你們的店鋪啊,就咱們夏家這一大家子,家里能過的這般好的,你們家還是第一個呢,以前你們家總被人看不起,好多親戚都說怕了你們家,如今這樣好了,要是我能走,我也要到處走走,告訴以前那些看不起你們家里的親戚聽,可是的我腿這樣,可惜啊……”
雖說夏大滿如今是比以前好了很多,但是和這些孫子一直還真沒有多親近,夏鐵柱幾人聽著他這樣說,都只是笑笑,沒多說話,倒是夏富貴走到夏大滿身邊,笑著說:“爹,如今他們鋪子剛開沒多久,還沒忙過來,等段日子他們店鋪啥都弄好了,咱們找一日用馬車載你去鎮上看看,又不是啥難事。”
“真能去啊?”夏大滿一聽,臉上立馬起了笑容。
夏富貴點點頭:“嗯,能去,等他們鋪子不忙了,我家里的田也不忙了,我們就接你去鎮上住幾天,枝兒和大姐如今也在鎮上開攤子,還一起在那邊租了個屋子。”
“好,好。”夏大滿笑得很開心。
夏菲兒覺得夏大滿如今雖然雙腿不能動了,但是臉色精神都比以前好了很多,以前夏菲兒很少見過夏大滿笑,可能是長期被余氏欺壓慣了,每次看到他都是灰頭土臉的。就算偶爾有啥好事情,最多就是做個笑的樣子,但卻比哭還難看,更何況以前夏菲兒每次能看到夏大滿的時候,確實也沒啥好事情,不哭就是萬幸了。
而今日的夏大滿,和以前截然不同。因為長期沒做體力活了,這人的膚色看著比以前白了些,衣服也干干凈凈的,雖然坐在椅子上,但今兒卻一直是笑著的,夏菲兒看得出是發自內心的笑,看來有些事情真的是焉知禍福。
夏菲兒一家人在這里呆了一會,本來是買了些東西過來給夏大滿過節的,臨走的時候。夏菲兒又讓夏鐵柱拿出二錢銀子給夏大滿,說是幾個孫子孫女孝順他的,讓他老人家喜歡啥自己買些,他們不常在家,也不知道他喜歡啥。
但夏大滿怎么都不肯接,說他不缺錢。還說夏菲兒家里剛開店,肯定要錢用,身邊多留些錢用的好。以后等他缺錢了,到時再問他們要,都是自己的子孫,他不會客氣的。
幾人正推脫著,余氏從屋里走出來了,余氏在看見夏鐵柱手里銀子的時候,眼睛猛地亮了一下,嘴唇也動了動,但是最后卻是沒出聲,只是在院子的另一邊站著。一直沒說話。
最后,夏大滿還是怎么都不肯收那些錢,夏富貴看的出夏大滿是真心不想接這些錢。便也說算了,以后再說。
這余氏也出來了,夏菲兒一家在這里的氣氛也有些僵,夏大滿也看出來了,就沒多留他們,說是今兒過節,要他們早些回去弄飯吃。
夏菲兒一家跟夏大滿打了個招呼,便都回去了,在回家的路上,枝兒大姑笑著說:“倒是沒想到,爹如今腿不能動了,精神卻還好,看著身子骨倒是也不錯。”
夏富貴嘆了一聲:“唉,爹忙碌了大半輩子,年紀大了總算是能享幾天福了,可惜腿不能動了,啥事情都要靠人,說起來也算不上享的什么福。”
菲兒大姑淡笑了聲:“倒也沒啥,我看著自從爹出事后,娘好似真是變了不少,對爹比以前好了很多,伺候的很周到,而且這一陣子對你們幾兄弟家里也消停了不少,怕就光顧著在家里伺候爹了。”
“以后她要是日日能過這樣的日子,也是件好事情,對一家子都好,爹雖然腿不能動,但心里覺著舒坦,日子也就過的舒心,兩人年紀都這般大了,也不求別的了,日子過的舒心就好。”
夏富貴聽她提到余氏,沉默了一會,才點點頭。
菲兒大姑盯著夏富貴看了一會,突然出聲說到:“富貴啊,要是娘以后真的改了,你們家里也就別再記著以前的事情,說啥斷親不斷親的,咋說都是自己娘,有些東西總是斷不了的,再說你們如今這樣,爹夾在中加也難受。”
“沒錯,她以前是做了不少錯事,但要她以后會改好,那就算了吧,一大家子和和氣氣的比啥不強啊,富貴,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夏富貴聽罷,看了菲兒大姑一眼,沒作聲,半響之后,回了句:“這事以后再說。”
菲兒大姑也知道余氏以前做的事情是的確過份,但是她一邊是姐姐,一邊是女兒,當然希望余氏和夏富貴能夠冰釋前嫌,不說以后要多么親熱,但也不要現在這個樣子,大家見了面,陌生人不像陌生人,家人不像家人,表面上說是以后啥關系都斷了,但是他們中間有親人,有血緣,怎么都是斷不了的,那又何必要像如今這般呢,而且菲兒大姑主要也是覺得最近余氏最近變了些,才想著隨意勸勸富貴的。
夏菲兒在后面聽著夏富貴和大姑的談話,一直沒出聲,對于余氏,她是有保留的,不過這陣子余氏倒真是消停了不少,那就盡管這樣看著,要余氏以后真的安心于過這樣的日子,夏菲兒也不會時時記著以前的事情,說逼著夏富貴怎么都不去認余氏,但無論怎么樣,也不可能當作什么事情都沒發生,但該盡的孝心還是不會阻止夏富貴去盡。
比如說過年過節去看看他們,給些錢,送些東西,他們這些人碰到余氏,也會叫上一聲奶,但也僅止于此,不能再往前走了,不然指不定以后又會發生什么事情,不過這些事情相信夏富貴自己心里也有數,他知道該如何處理。
一家人邊走邊聊,沒一會就到自己家里了,夏菲兒原本以為自己不在家幾天,家里肯定亂的不像樣子,夏富貴是那種平常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人,就不要說會收拾院子啥的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這院子里干干凈凈,夏菲兒在家里是什么樣子,如今還是什么樣子,夏菲兒笑著說了聲:“爹,沒想到你還挺能干的,家里收拾的這么干凈,看來以后我就是不在家里,也不用擔心你了。”
不知道為什么,夏富貴被夏菲兒的話說的臉色變了下,但很快他又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笑著說:“我沒收拾,我一日都沒怎么在家,這幾日都是你二嬸子過來收拾的。”
難怪了,夏菲兒笑了起來,她臨走的時候倒是也交托了二嬸和沉香他們,說是寶柱這幾日放學回來,就去二嬸家里,等夏富貴晚上去接他,順便也讓她們有空幫著她家里看看,這家里有枝兒那丫頭喂的雞仔和豬崽,都要人喂。
一家子從鎮上回到家里,剛又在夏大滿家里折騰了一番,看著天色也不早了,夏菲兒便和大姑,枝兒幾人快手快腳的隨意弄了些東西中午吃,其它的等到晚上過節的時候才弄。
吃完飯后,夏菲兒和枝兒拿著從鎮上帶回來東西往屋里走,碰見寶柱正好從夏富貴屋里探了個頭出來,他看到夏菲兒,便大聲喊到:“大姐,枝兒姐,我有本書不見了,我到處找都沒找著,你們進來幫我找,看是不是被爹收到柜子里了。”
“你這個小家伙,讀書的人連書都弄不見了,你還讀的啥書,不如別讀了,跟我上街賣東西去。”枝兒一邊笑著罵寶柱,一邊走進屋子幫寶柱找書。
幾人在屋子里找了會,書沒找到,但卻讓夏菲兒發現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夏富貴的柜子里整整齊齊的放著一疊洗好的衣服,夏菲兒記得,她臨出門的時候,夏富貴就穿著柜子里那套洗好的衣服,夏菲兒原本還以為夏富貴換下來會放在房里,等她回來洗,但如今卻被洗的干干凈凈,折的好好的放柜子里。
要說那院子是高氏收拾的,那這些衣服不是高氏洗的了吧,這個時候的人,除了自己嫡親的家人,女人不會亂幫男人洗衣服的,更何況是大伯和弟媳,高氏再好,肯定也不會做這種招人非議的事情。
夏菲兒盯著那些衣服看了一會,覺得有些不妥,不過看著寶柱和枝兒在這里,也沒多問,幫夏富貴把柜子里的衣服收拾好,便帶著寶柱出去了,說是去弄過節的吃食。
去年過中秋節的時候,夏菲兒家里的錢不夠寬裕,夏菲兒也就是買了些菜,簡簡單單過了個節,今年相對去年來說,家里的錢寬裕了不少,再加上今年又多了枝兒和大姑在這里過節,有人幫著一起做活,夏菲兒就讓大姑和枝兒弄菜什么的,自己想著給大家做些點心吃,好歹也要個過節的氛圍。。
本來夏菲兒是想做幾個月餅的,但因為時間不夠,材料也不夠,夏菲兒便就這家里的材料,給他們做了些簡單的小點心,像雙色豆糕,豌豆黃,如今家里制醬需要各種類型的豆子,做這種零食點心的材料最是齊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