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山之后,便等于簽下生死狀,每座山都有師父教授武藝韜略。能不能活著走出來,全看個人。從蟲山走進蛇山,大概是十進一,從蛇山進鷹山,大概二十進一。而鷹山最后能出來的人,每年只有一個。”
何來咋舌:“沒出來的都死了?”
“要么死,要么放棄,放棄的人也可以在軍中任職,很難升遷罷了。”
“沒想到她這么厲害啊!”何來即便沒親身經歷過,也看過許多亂七八糟的網絡小說,這種殺手一般的培養方式光是想一想就讓人不寒而栗。通常故事中這樣的主角都是苦大仇深的冰塊臉,鷹綽還能經常笑臉相迎,實在難得。
孟寧:“我們在書院,再是辛苦,也不過身體上受些磋磨,起碼沒有人拿刀逼著我們。但她那里,不拼命是活不下去的,當前面只有一條路可走的時候,她能有心思分給別人嗎?這樣的人還能與人傾心相待嗎?”
何來惋惜:“這么說來,賀蘭勤怕是要唱一曲獨角戲了。真可憐,我先準備著,等著安慰他好了。”
孟寧瞅了一眼她烏黑的頭發,無奈的搖搖頭:“你安慰他?別到時候是我安慰你。”
一早,向來只有百官進出的宮門大開,朝中百官、進入復試的各地高手在各地官員陪同下陸續進宮。比試的高臺,皇帝及百官的看臺都布置妥當,自有內侍等人安排眾人依次入座。王家是此地主人,安排在北面最尊貴的位置,正對面是上一次的勝者賀蘭族,東面是馬族,鷹族在西面,其他人都是按照官職高低安排,官位越高,越靠近皇帝的龍椅。
人雖多,卻是忙而不亂。
今日沒有上朝,王鈞得以多休息片刻,待時辰將近,才在內侍官等人的伺候下,穿上莊重的龍袍,準備出席。
內侍官忍不住出言提醒:“皇上,天澤書院多出來的那位……要準備些什么嗎?”
王鈞眉頭一皺,顯然覺得此事有些麻煩,他一直拖著沒解決,也是因為此事沒有什么好的解決方法。若是個脾氣乖順好擺弄的倒也罷了,偏生是個不省事兒的,王鈞一直避而不見也是有晾她一晾的意思。
“不用。”
內侍官不再出聲,后退一步,示意已經可以出門了。王鈞大步而去,朱紅的袍服上繡著的金龍在邁出門的那一刻被日光照耀的刺人眼睛,內侍官不由得瞇起雙眼,這就是皇帝的威儀啊!
“皇上駕到——”
隨著內侍尖利的嗓音喊出這一句,百官紛紛站起來,面向龍攆的方向。待王鈞從上面走下來坐在龍椅上,百官紛紛跪拜。不跪的也有一些,鷹家,馬家,賀蘭家,這些人都彎腰低頭致意。
賀蘭一族今年沒有派出子弟比試,大概覺得賀蘭勤已經贏了一次,該給其他人留些機會,便免了奔波勞累一遭。他一個人便也代表了賀蘭族。
因為他這邊人最少,另外三位主考的座位也安排在了這里,四個人一字排開,八只眼盯著,想來就算有人有什么不軌的念頭也難以實施。若有人想借此機會公報私仇,主考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孟寧特意挑選了靠近鷹族的位置,方便鷹綽同何來溝通。被強按著行了跪拜之禮,何來十分火大,恨恨的盯著孟寧:“你說這個人是我爹,怎么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孟寧:“人多口雜,陛下也有陛下的顧慮。”
“你已經拖了我一個多月,今日之后還不給我一個交代,這個爹不認也罷!”
孟寧急忙安撫:“不管陛下如何,我定會為你問個清楚明白。”
禮畢,眾人就座。孟寧的祖父孟相爺站出來說起了官話,表達了朝廷的求賢若渴和對另外三大家族的親善友愛。在冗長的套話之中,王契兄弟幾個目光飄忽,有意無意看過何來這邊。偏生孟寧做的位置在前,他側著身子,恰好隔開幾人目光。
終于在何來打瞌睡之前,孟相說出“中州大試,開始!”
話音落下,頓覺場中氣氛大變,同何來一般等著開打的人頓時來了精神。
四名軍士依次上前,每人都用托盤端著個竹筒,隨后依次放在主考前的案上。四個竹筒,每個里面插著四支名簽,正是今日參加比試的十六個人。賀蘭一族空缺,昨日便多選出了一人湊數。
幾位主考客套一番,年齡最長的寧遠侯王逸率先抽出一根,隨后是天澤書院洪斌,兩只名簽放在一個托盤上,交給旁邊的禮部官員。官員將名簽掛在身后準備好的架子上,同時高聲讀出兩個名字。
“第一場,楊州王路,天澤書院褚還。”
被喊到名字的兩人走上高臺,先對著王鈞行了禮,又對對手一抱拳。
何來自然是盼著褚還贏得,擔憂的問孟寧:“這個人厲害嗎?”
孟寧信心十足:“昨日我看過此人與人對陣,四師弟必勝無疑。”
三位主考本來都關注著高臺上的兩人,賀蘭勤拿起竹筒遞到蕭統領面前,笑道:“不如我們先選出下面兩人,也好讓那兩人有些準備。”
洪斌看了一眼,隱約猜到他有安排,沒有做聲。蕭山沒少去賀蘭竹樓吃酒,這種小事沒有什么理由駁他的面子。當即從面前的竹筒中也抽出一支。
賀蘭勤也抽出一支,兩支放在一個托盤里,送到禮部官員面前。
這本不和往年規矩,他也沒有多問。直接掛起來念道:“下一場,天澤書院何來,洛陵孫齊準備。”
這舉動一出,常人沒大多反應,只有鷹綽和孟寧知道這是賀蘭勤給二人留出的準備時間。
孟寧當即臨時抱佛腳,對何來講解孫齊的幾招殺招以及破解之法。事到臨頭,何來忍不住緊張,手都有些抖。
鷹綽淡淡一笑,回頭對手下人吩咐:“去找個內侍要些冰塊,多要些,這么熱的天,皇上和諸位大人怕也都熱了。”
侍衛點頭應了,轉身去辦。
何來:“族姐,真的要使詐啊?”她抬頭看了一眼,四位主考除了賀蘭勤這個湊數的,另外三位看起來都一副鐵面無私的模樣。能坐在那里必定是有水平的,難道會看不出來?
鷹綽信心滿滿:“你放心,正巧昨日我看過他與人比試,還記得他身上何處受了些傷,稍后我只打他舊傷,保證不會引人懷疑!”
何來……
這女人不僅陰險,還陰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