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綽有意釋放少許殺氣隔絕眾人目光,跟在莫蘇身側走進一座大帳方才放松下來。莫蘇也不自覺的松了口氣,這一路走的真不容易。
她一身衣袍不大合身,莫蘇暗暗吩咐人下去幫她找件合適的,隨后端上熱騰騰的奶茶,烤肉,幾位上了年紀的老者也被請到帳中。
莫蘇應她的要求沒挑明她的身份,只說是朋友。一一見過禮后,聽說鷹綽在追蹤馬騁,幾位老者雖然愿意配合,一時也并無頭緒。幾人皺著眉頭搖頭晃腦,認真琢磨了一會兒,坐在最末位的老者出聲道:“姑娘若是早幾個月來,說不定還有可能,現在入冬了,就不好說了。”
鷹綽目光一動,莫蘇已開口:“為何?”
有人開了口子,后面便有人附和。坐在中間的老者道:“你說的怕是極北之地吧,這不是廢話嗎,這個時候怎么可能有人敢躲在那里!”
莫蘇也聽明白了,給鷹綽解釋道:“這幾位說的極北之地,想來你也有所耳聞。我們這里的冬天本來就冷,極北之地比我們這里更是冷上幾分,此時已是萬里冰原,無人能在那里生活。也只有春末到秋初四五個月的時間才偶有人煙。便是馬騁也不敢在冬季去那里,那是找死。”
鷹綽:“草原雖大,已經給你們分割開來。若有人經過,很難不留下痕跡。馬騁是個狠人,旁人不敢去的地方,他未必不敢。”
此時,鷹綽心中已有計較,因為她突然想起來,馬騁曾經說過,在北地見過鷹宓!
不管見到鷹宓是真是假,但他緊要關頭提起北地,那么這個地方,對他來說必然不是全然陌生!
想到此處,鷹綽有些激動,忙端起銀碗喝光里面的奶茶。
老者們七嘴八舌,開始談論起極北之地氣候的惡劣,極力說明這個時節,那個地方不可能有人!
鷹綽懶得同他們分辨,聽著,偶爾插話提幾個問題,讓老者們以為她在認真聽著,有力氣說的更多。
莫蘇用匕首把烤肉切成小塊,送到鷹綽面前,幾次欲言又止。
吃飽喝足,莫蘇給她安排了一個簇新的帳篷,送她到門口,看了看周圍沒人,終于開口道:“你是打算去極北之地嗎?”
鷹綽笑了笑:“我覺得,他一定在那里。”
莫蘇有點無語,先不說她一個人能不能適應冰天雪地的氣候,也不說她能不能在茫茫冰原上找到人,便是活著找到了,一個人對上馬騁和他的手下能做什么,這不是送死嗎!
“鷹首領,照理說你我不過一頓飯的交情,沒資格干涉你的決定。但是你現在去,真的同自殺無異。如果信得過我,你在我這里待上半年,到時候我帶上大隊人馬陪你去,馬騁同我也有仇,我們一起去找他!”
鷹綽低頭:“半年?”太長了。
莫蘇以為她松動了,高興道:“半年不長,很快的。而且這里去賀蘭族也不遠,大公子若是得了信過來那就更好了……”
鷹綽與賀蘭勤分開后便進了暗室,出來就一路向北未作停留。為隱藏身份,走的還都是荒僻小路,不敢在人多的地方停留。是以根本不知道后面發生了什么事。
極北之地的風雪本讓她有了幾分猶豫,可“賀蘭”二字又給她添堵了,是以笑著拒絕了。
“莫蘇首領,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有必須要去的理由!還是要麻煩你幫我準備些御寒的衣物,食物,馬匹,輿圖有的話最好也來一份,我若能活著回來,必不忘大恩!還有,見過我這件事,煩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莫蘇終于還是閉上了嘴,她同他本不熟,偶遇而已,提醒一番也就夠了。她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自己心里應該有數才對。而且看情況,事情有些復雜。
次日,鷹綽辭別莫蘇,向著北方行進。莫蘇夠意思了,給她準備了兩匹馬,一匹乘騎,一匹裝了衣食。
當她的身影遠到聽不到他們這邊任何話語的時候,莫蘇的一位族人問道:“族長,真眼睜睜看著她去尋死啊?”
莫蘇嘆口氣:“他們這樣的人,做的都是我們想不到也不敢想的事,隨她去吧。不過外面定然是發生了什么事,你帶上兩個人,去賀蘭族打聽一下,若是能找到大公子,就問個好,找不到就盡快回來,機靈著點。”
“是,族長。”
走了半日,鷹綽下馬。放任馬兒自由啃食地上野草,她則盤腿坐下,將莫蘇準備的地圖拿出來仔細辨認。這極北之地不是禁區,暖和的時候是可以去的,但草木普遍低矮,養不活成群的牛羊,是以通常只有追逐獵物的人才會涉足。馬族前不知道多少代的某位族長曾派出人手細致的查探過那片區域,這輿圖也就是那時候繪制的,多年下來略有出入大致還靠得住。
馬騁祖父是個興趣廣泛的人,似曾對這片區域著迷過一陣,后來也沒折騰出什么下文。
鷹綽看著,這片區域有山,有河,若有人居住的話,靠近河邊的可能性應該更大,馬族所有部族都是選擇靠近水源地定居的。所以只要找到這條河便有了方向,沿著河流走的話也不容易迷路。
河流的發源地便是那山,山下似乎是一大片平地,若不是太冷,這地方依山傍水倒是塊福地,真是可惜了。
不過這地方藏人應該也不錯,躲在山上不僅可以早早發現敵襲,相較一馬平川還便于躲藏,若是鷹綽選擇的話,這地方絕對是首選。
而此時她的位置,到那條河最短距離大概要三日路程。
確定了方向,鷹綽再不做他想,吃飽喝足,待馬兒也不再吃草,上馬啟程。
此時,位于大沃原宮城舊址之南的豐哲部迎來了來自王氏的客人。
二殿下王錯御尊降低,只穿著尋常貴族子弟穿的緞面大襖,隱在隊伍人群中。站在最前面與豐哲部族人交涉的是天澤書院出身的褚還、朱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