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夏這邊,自然是不知道已經有人因為一個莫名的拒絕親事就記恨了她。
這邊,知夏客氣的送走了媒婆。
可是,等她回到臥房之后,越想越是氣憤難耐。
她二十二怎么了?二十二就得給別人做小妾啊?
那良妾的說法再好聽,那也是個妾啊。
妾通買賣,由此說明了妾的地位如何的低下。
雖然,良妾和貴妾不在這個買賣的范圍內,且也有官府正規出具的納妾文書。可是,那也要歸正室夫人管啊。
當然,做妾做的好的話,倒是可以做成寵妾,弄不好在后院中也可以壓正室夫人一頭。
但是,那種幾率有多么的小呢?
首先,寵妾要絕色的樣貌吧。可是,絕色的樣貌,終有一天會老去,寵妾也做不了一輩子。
再者,一般的正室夫人可都是有娘家人撐腰呢。畢竟,正室夫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坐著八抬大轎從正門抬進來的。如果正室夫人真的受了欺負,那正室的娘家人可不是吃素的。為了自家家族的名聲,也會找上來的。
就算娘家不如夫家,那一個寵妾滅妻的由頭出來,這個官家的仕途也差不多終止了因為當今圣上就是受過寵妃之苦的人,所以,妾可以寵,但是滅了妻,你運氣好的話,也就終止在這個職位上了,運氣不好,自然是直接罷官了事。
再說了,知夏是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的人,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跟別人共侍一夫這種事情的。
更不用說,她現在根本就沒有嫁人的念頭。
知夏氣過之后,轉而又煩惱起來。
這次還好,只是一個從六品的人找了個私媒過來說要納妾。聽那媒婆的意思,那個人家是想納個知書達理的良家女子為妾,也沒相看過自己,所以不是非自己不可。自己拒了,估計以自己從皇后宮里出來的這個名頭,那個人家也不會對她怎么樣。
可是,以后在這個遍地貴人的京城,她不小心沖撞了貴人可怎么辦呢?
知夏不由的懊惱起來。
她怎么就被這段時間的悠閑日子給晃了頭腦,忘了這個朝代平民生活的不易呢?
她怎么就忘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這個道理呢?
她畢竟是一個人。就算是在府衙中掛了號,那也只是個出了宮的宮女。最多不會被平民百姓隨意的欺負。
但是,萬一遇上了達官貴人,她可就是非常弱勢的一方啊。
前世生活了三十五年,今世在這個封建王朝又生活了兩年多,她滿打滿算是活了三十七年了啊。她沒有很聰明,也沒有很機智,更沒有那么多的心計,但是也絕對不是一個單純天真的傻白甜啊。
前世的法治社會不用說。只要不犯法,不違禁,平平淡淡的生活,或許有各種不順,或許也會跟別人發生摩擦和矛盾,但是,那些小事不會影響她一輩子平平安安的生活。
但是今世,在宮里的這兩年,她見多了莫名的背鍋,莫名的得罪貴人的事情。有時候哪怕一個眼神,一句無心的話,都會無意中得罪了心情不好的貴人,然后被莫名的遷怒。
輕則受傷,重則沒命。
就是原身,何嘗沒被欺壓過?
宮里正常安排的灑掃活計自然不必說,除此之外,被打,被罵,替別人干活稍微得勢一點的宮人讓她替她們干活,打掃寢室,疊被子,大冷天的去打水等等,這些,原身統統都忍了下來。
就是因為原身大晚上的時候,替一個宮人去搬對方忘記搬回來的花,因為視線不好,跌破了頭,結果一命嗚呼,知夏才穿了過來的。
只有月例這塊倒是還好,畢竟是皇后娘娘宮里,皇后娘娘治宮嚴厲,看不見的地方,又沒人上告自然是不管。但是銀錢這塊,娘娘都會查賬,偶爾還會隨機查問宮女。因此,宮人發月例的時候,不敢克扣。只要她不想著去巴結別人,自己花錢請吃喝,送東西,也沒人能直接從她手里搶錢。
江知夏穿過來之后,如果不是跟風鈴的那段時間的香火情,她又怎么能在皇后的后院里平平安安的度過了這兩年?
她沒有被欺壓的太厲害宮人安排活計的時候,各種活都會讓她干,偶爾還有些領路的輕快又能拿賞的活。但是,她不會總是被罵,也不會總是被打。讓她替著干活的情況也少了許多。
她也沒有被頂出皇后宮里,被退回到那些尚宮局,重新分配到什么漿洗衣服,清洗馬桶之類又苦又臭又危險的工作。
風鈴雖然不會抬舉她,但是確實是無意之中護住了她。
風鈴回了前殿之后,當上了二等宮女。多的是人想要討好她。
大家都知道她跟風鈴一起住過一段時間。偶爾有人問起她來,風鈴也都是夸贊的語氣。
因此想要克扣她,打罵她的人自然就停了手。但是,后來見到風鈴也沒有怎么抬舉她,于是大多當她是個透明人。
而江知夏,也是一個耐得住寂寞的人。
寂寞有什么難耐的?
前世十八歲時候,江知夏考上了外地的大學。從上大學開始,宿舍里的人心不齊,今天我跟你好,明天我跟她好的,就屬于一個宿舍六個人,能見八個群的那種。
久而久之,她的內心就是一個人了。畢業之后,為了方便,更是一直自己一個人住一個房間。
前世耐得住寂寞,今世在宮里自然也耐得住。因此,她一直在平平淡淡的在后殿里干活。
可是,出了宮,過了這兩個多月的悠閑日子,她居然忘了有后臺的重要性。
想起后臺,她也終于想起來了,被她遺忘的事情朱翠樓的首飾應該做好了吧?
之前知夏想過,朱翠樓的首飾熱度出來之后,她就多找幾家還不錯的首飾鋪子去賣圖樣子,多賺一些銀子,好好享受。
現在,想想,掙那么多錢有什么用。萬一,得罪了人,可就真沒命花了。
前世廣為流傳的一句話:可悲的是,錢沒了,人還在;更可悲的是,錢還在,人沒了。
所以,她至少要人還在,錢也要在。
錢不在多,夠用則行啊。
所以知夏的內心迫切的想要一個后臺,有一個保障。
一個不會因為偶爾一個眼神,偶爾說錯一句話,偶爾一個碰撞,就導致自己受傷或者喪命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