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長亮見師妹醒了,還能吃一大碗餛飩,放了心,給師傅告辭先回府了。
高文林疲憊,讓草根送徒弟出去。他癱坐在椅子上。
兩天沒睡,就昨晚睡了三個時辰。太太那岳母守著,夜里也陪著,小兒子天意哭聲響亮。
這次太太吃藥沒法喂天意,就是有法也喂不了,太虛弱。
高文林提前想過這個問題,早就預定了一個奶娘。
這幾天他從沒有過的慌亂,大女兒睡不醒,其他兒女眼里是不安。
反而是岳母鎮定,安排好一切。
這會女兒醒了,他才覺得心落下去了。
門口有岳父的聲音,高文林起身迎出去。
“女婿,又是個小外孫,好!正月十五生辰!好!有福之人!”
說著笑著,一聽就知道還不知家里情況,可能是剛問了草根,只知道太太生了。
江季同看著高文林,吃驚!
又不是你生孩子,怎么那臉色,那眼眶,那身子,站不穩似的,不知道還以為是個賭鬼才出賭場。
驚!又怕,江季同顫聲問道:“出事了?娟娘她……”
高文林趕緊回答:“沒,都好著哪,娟娘是岳母照顧,天意有奶娘喂著。”
江季同松口氣,“那你這幅模樣,嚇死個人,我以為……”
收住不吉利的話,高文林招呼岳父進屋,坐下,倒茶。
“你爹哪?先去給你爹拜個晚年,今晚和你爹喝兩杯。”
“我爹去廟里了。”
高文林也奇怪,太太生那天,顧不上,又是女兒昏睡,兩天后想起來,去看父親,草根說老太爺十四一大早去了廟里,說去幾天,該回來就回來,別找他。
對于親家時常外出,江季同也不奇怪,嗯了聲,看女婿精神實在是差,讓去他休息。
高文林讓下人去后院叫來岳母,江姥姥說后院一切都好,非得讓女婿去高興屋里睡一覺。
等高文林走后,江季同問有什么不妥,女婿那樣不止是休息不好。
江姥姥嘆嘆氣,把這幾天的事兒說了,江季同瞪大眼半天沒說話。
“我說他爹,你說說兆兒……,我這心都突突。”
別看江姥姥給女婿說的斬釘截鐵,可她不能深想,外甥女說的話她也不全信,想一想外孫女從小到大的事,就有點發毛。
江季同想半天,看著等他回答的老妻,說道:“世上是有奇人,我祖父說過,他小時候聽我曾祖父說,我高祖父從小就能看見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小時候他不懂,以為所有的人都能看見,清明去上墳,他就說,哪個墳頭坐的什么人,穿著打扮長相,嚇到家里人交代他在外面不能說,那以后,誰要是給下面的人捎話都悄悄找他。家里不敢讓他外出怕惹禍,就是娶媳婦專門娶了個不會說話的,就是我高祖母,可也是怪事,我高祖母雖然不會說話,但誰家生孩子都請她去坐鎮,難產的都會順產,不過就我江家人知道,從沒改外傳。”
江姥姥捶了老伴一下,道:“老家伙,以前怎么不說?”
江季同揉揉被捶的胳膊,低聲說道:“這種事哪里敢說,萬一說漏嘴,外人怎么看不說,再以為我江家女有這個本事,有事求上門,你說不去,人家說你家里說出去的,那可是惹禍,這么幾代人,江家再沒出現過什么奇特之人,我都忘了,不是你說兆兒那天幫娟娘生孩子,我才想到那事。”
江姥姥同樣放低聲音:“我這兩天都在琢磨,兆兒出生那天就不平常,還有,高女婿可是有了兆兒之后才發達,還有,公主家定了兆兒,女婿不是說是公主家按照八字找上來的嗎?我外祖母說過,有種人,天生八字帶福星,能讓人逢兇化吉,估計兆兒就是因為這八字才讓公主家看上,不然女婿家的門第哪里配的上公主府?”
江季同點頭,江姥姥繼續說道:“我外祖母說,遇到福星,得讓她高興,她要不高興的事,強迫沒用,那就是招禍。外祖母聽長輩說過曾經有個小娘子,就是因為這八字好被一個大官家強納,四十多人納人家小娘子當二房,那小娘子說讓那人家破人亡,子孫三代內流落街頭去要飯。說完跑了,大官想抓她,一家人都沒了,又沒親戚,只好作罷。誰知那人當年被罷官,查封家產,流放千里之外,兒孫沒受連累,可沒了家產,只能要飯去了。”
江季同聽了明白了,為何外孫女婿最開始是塞給女婿當徒弟,就是想讓兩個小兒接觸,讓外孫女自己看上。女婿說過,公主家來提親,女婿和外孫女開始是拒絕,那個賈先生提出兩年后再提婚事,行就行,不行也不會為難高家。他們是怕得罪福星。
想到這江季同笑了,福星是我江家外孫女,嫡親的!
江季同又低聲問道:“你沒問那個福星女姓什么?沒準跑了后又嫁給高家,不然兆兒怎么會有這八字?”
江姥姥皺眉思索,道:“不記得,那會我還小,在我外祖母家住了一陣子,晚上外祖母哄我睡覺時當故事給我說的。”
剛說到這,江姥姥突然一拍大腿:“想起來了,叫照娘,外婆說,她娘生她那天太陽老大,照的人眼花頭疼,然后當天就生了,所以起名叫照娘。”
江季同和江姥姥對望,又驚又喜!
同時說道:“給誰也別說!”
“親家會算,沒準女婿知道,沒看女婿自小就寵兆兒,她想干啥就讓她干,娟娘干涉都不讓,這事爛在我們倆肚里,知道嗎?”江季同交代老妻。
江姥姥使勁點頭,她不是個沒主意軟和性子的婦人,自然知道內里厲害關系。
江季同坐不住了,站起來來回走,平時總講究講究,這會搓著兩手,激動。
“我說咱一年比一年收成好,我爹以前看上的那塊地,人家不賣,后面賣給我了,我想想,那年兆兒幾歲?兩歲,對,兆兒來梁各莊住了一個月,那會和珊瑚一起住。”
“不到兩歲,對!那年琥珀她娘生琥珀,琥珀生下來就胖,她娘差點難產,那會穩婆還問保大還是保小,娟娘帶兆兒回娘家,那時我哪有功夫招呼她們母子,可就是娟娘她們來了琥珀她娘才生了,母女平安!等收拾完了,我去我們屋里,娟娘幫著照看珊瑚,珊瑚那會聽到她嬸子的哭喊聲,嚇得哭了,可兆兒一臉鎮定,還問我是表弟還是表妹。嚇!嚇死個人!兆兒小時我總說她有時像個小大人,可頑皮起來像個男娃,都敢地下打滾,還說滾一滾骨頭長得好。”
江姥姥說著話還拍拍自己胸口,“娟娘生兆兒是難產,這以后每次生孩子我都揪著心,娟娘和她大姐不同,從小嬌弱,有的頭胎難生,后面更難,可高興他們哪個都是順順利利,這次生天意,因為心疾生不下來,最后母子平安。他爹,你說的有可能是對的,那個照娘沒準就嫁到高家,不知是兆兒曾祖母還是高祖母那輩,反正不是女婿他娘,我聽說女婿他娘是心疾去世,可惜去世早,再堅持堅持,等有了兆兒,沒準還能活到現在,再活幾十年看到兒孫滿堂,那才是閉眼都是笑。”
高兆不知道,外祖父外祖母給她安排了個福星長輩,把她也歸為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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