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國公見兒子慌里慌張,好奇問道:“參加龍舟賽有何稀奇?以前咱國公府也參加過,有一年得了頭名。”
國公夫人知道是有事,打斷國公爺的話:“你讓川兒把話說完。”
花三爺接過母親遞過來的棉帕擦擦汗,坐下說道:“參加龍舟賽不稀奇,稀奇的是公主府搭了個大棚,上面寫著:五月節,女兒節,曹娥江里賽龍舟。”
魯國公和夫人互相看看,不知公主府要做什么。
曹娥是有名的孝女。烈女傳里有記載,其父曹盱在五月五日迎伍神的祭祀活動中溺于舜江,當時曹娥年僅十四歲,晝夜沿江號哭。曹娥尋父投的舜江為曹娥江。
歷代帝王對曹娥曾大事褒揚,敕建高大輝煌的曹娥正殿,敕封靈孝夫、純懿夫人、慧感夫人。
曹娥能夠家喻戶曉,最早是上虞縣令度尚命弟子邯鄲淳作誄辭,刻石立碑即“曹娥碑”,以彰孝烈。后蔡邕訪之,值暮夜,手摸其文而讀,題八字于碑陰:“黃絹幼婦外孫齏臼”,這變為一謎面,謎底為絕妙好辭,此謎底解開第一人是楊修。
后曹娥碑由王安石的女婿蔡卞重書。為行楷體,筆力遒勁,流暢爽利,
尤其是王羲之《孝女曹娥碑》的字本,堪稱傳世精品,其造詣僅亞于《蘭亭集序》。
這也是高兆選曹娥為由頭給平武大長公主說的原因,曹娥不僅是烈女傳上的孝女,因為曹娥碑歷代文人沒有不知道的。
魯國公雖然不讀烈女傳,曹娥他也知,家里還有假的王羲之的字本。
國公夫人想到這激動了,猜到平武大長公主的意思,她站起說:“我換身衣服,帶貴寶去二里河。”
二里河連著大運河,每年端午賽龍舟在那里舉行。
等國公府人趕過去,密密麻麻全是人,各府知道平武大長公主去了,所有女眷全部趕往二里河,兵馬指揮司派人維持秩序。
公主府搭的大棚里誥命夫人去請安,平武留座,大棚前空出一塊空地,擺了長條桌和圓凳,一些官家女眷坐那。
看見國公夫人來了,所有人都打量她抱著的花貴寶,這可是京里唯一一個頂著五月女的名聲還敢露面的國公府最小嫡女。
國公夫人放下花貴寶,牽著她走進大棚,給大長公主請安。
平武微笑道:“尤夫人快坐,貴寶,來,讓我抱抱。”
花貴寶再調皮,那也是身邊教養嬤嬤教著,國公府夫人親自說教,知道好歹,見這么多人,她也規規矩矩福身行禮,見過大長公主,還笑瞇瞇說:“花花給大長公主請安,好久沒見您了。”
這話和高天意學的,高天意見誰都愛說好久沒見您了。
平武因為金豆的原因,看見誰家的小娘子都覺得遺憾,花貴寶小小人兒說大人話,平武更是喜得攬在懷中。
她拿出一個石榴花給花貴寶戴上,又從一個檀香木盒里拿出一字符,旁邊蔣嬤嬤遞上一個荷包,平武把字符放進去,又把荷包掛在花貴寶脖子上。
“這是我從靈虛寺求的字符,給你家貴寶,一生平安,兒孫滿堂。”
國公夫人眼里晶瑩,跪下行了大禮。
其他誥命以為平武是因為花家女要和高家結親,所以專門給花家女臉面,她一出手,誰敢再非議花家女五月女什么的。
卻聽平武大長公主說道:“剛到五月,我夢見我父,就像小時候教我書寫曹娥碑時,我半夜醒來久久不能入眠。”
眾人知道,這個我父是成宗帝,誰都知平武從小是成宗帝一手教導,所以平武那一幅字神似成宗帝。
“我那時抄寫過多遍烈女傳、孝女經,對曹娥一事不解,問道:曹娥孝女五月尋父投江,由此也有端午節是紀念曹娥,可為何世人卻說五月女不祥?父親說:五月女,孝女也。大家也知我親生二女起名玉娥,為何?我想,是女當曹娥!今天,我一大早去了靈虛寺,求了靈符,又摘了石榴花,五月生辰的女子,均可來領,我平武親自給戴上。”
誥命驚呆,但也有眼里有淚的,羅老太夫人帶頭給大長公主跪下,所有誥命跟著,口稱:感謝大長公主慈悲!
蔣嬤嬤帶著幾個下人手捧竹籃,里面是石榴花,還有一個靈虛寺的專用木盒。
一時間,平武大長公主的話傳了出去,開始并沒有人前來,后面一個瘦弱婦人帶著一個女娃上前,衣著破舊,蔣嬤嬤領著進了大棚,平武大長公主親自給佩靈符,戴榴花,那母女磕頭感謝退下。
花三爺一直留意動靜,在大長公主的話傳出來后,急忙派人回府安排散銀,見那母女出來,國公府一嬤嬤上前給了母女一兩銀子,說將來出嫁時再來國公府領五兩陪嫁銀子。
那婦人喜出望外,拉著女兒磕頭。
樂安縣主代表安西侯府說話,說以后她安西侯府下人中五月女出嫁,侯府給陪嫁銀子,不能讓孝女讓人誤解受委屈。
圍觀的平民,聽明白了怎么回事,家里有五月女的趕緊回去拿戶籍帶女來領靈符和銀子。
誥命女眷一直觀望,還沒人前來領靈符,平武明白她們的想法,之前家有五月女的恨不得送人或送到莊子里,當母親的再心疼也沒辦法,這會突然讓她們說出來,那就不只是她個人情況事,得聽家族發話。
魯國公府是沒辦法,大伙都知,國公府又不愿像別的府里那樣舍去女兒,所以更能接受平武的說法。
平武想,這事不是今天就能讓人們接受的事,慢慢來,只要民間能接受,能改變這個五月女不祥的說法,上層人家也就接受了。
高兆在公主府等待打聽消息的人,她是等娘家鋪子里的消息。平武大長公主所做之事并沒給她說。
說實話,高兆沒底,想讓人們一下改變觀念,很難,她想著備不住店里的餑餑沒人領。
誰知道代秋慌里慌張跑進來。
“二奶奶,十一餑餑那圍滿了人,排了好長的隊,全是來領餑餑的。”
高兆驚訝,好意外,難道為了幾個餑餑不怕說出自家女娃是五月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