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出了來人,聞滔立刻喊了一聲:“思嘉小姐……”
但是已經晚了,傅思嘉已經撲到了傅臨淵身上。
傅臨淵在傅思嘉奔進來的時候就想避開了,但是后背太疼,延緩了他的動作,沒躲過去,直接讓傅思嘉撲了個滿懷。
后背撞到了椅背上,傅臨淵額頭上的青筋都跳了跳。
傅思嘉從他懷里抬起頭,瞧見他肩膀上的痕跡,眼睛一下子就紅了:“怎么會被打成這樣?爺爺怎么下這么狠的手!”
傅臨淵將傅思嘉推了起來,抬手拿過一邊的襯衣披在身上。
絲質襯衣相當輕薄,然而接觸到背上的傷痕,卻還是疼到讓人頭皮發麻。
傅臨淵表情不變,關閉了電腦上的文件:“你怎么回來了。”
傅思嘉眼中淚光盈盈,心疼無比地看著他的傷痕:“我前兩天就去東南亞度假了,本來想著下個月再回來的。結果昨天晚上和奶奶通話的時候,聽說你被爺爺打了,我就立刻趕了回來。”
傅思嘉說著,就想去觸摸他的手背,被傅臨淵攔住了手:“沒事,小傷。”
“哪里是小傷啊,我聽奶奶說,爺爺打了你幾十下!而且我剛才看見你的后背了,就是很嚴重!”傅思嘉吸了吸鼻子,“怎么沒有藥的味道,你是不是還沒上藥?”
她轉頭對門口的聞滔說:“聞滔,把藥箱拿來。”
“在那里。”聞滔指了指桌子。
傅思嘉抱著傅臨淵的胳膊就想把他扯起來:“你去趴到床上,我給你上藥。”
“不必,聞滔來就行。”傅臨淵捏了捏眉心,“你剛回國,去休息吧。”
“休息什么,我又不累。聞滔是個男人,笨手笨腳的,再弄疼你怎么辦?”傅思嘉強硬道,“我來,我一定輕輕的。”
傅臨淵閉了閉眼睛,已然有些不耐:“我說不用。”
傅思嘉一愣。
望著他漆黑的眼睛,傅思嘉覺得自己的心跳都仿佛漏了一拍。
她最喜歡的就是傅臨淵的眼睛,眼型極其漂亮流暢,眼神幽深,看著人的時候,幾乎可以將人溺進去。就是他的眼神總是太冷了,讓人不敢生出旖旎的遐想。
可越是如此,越想讓這雙眼睛染上欲色。
傅思嘉怔愣間,傅臨淵已經走到了另一邊。
傅思嘉跺了跺腳,語氣嬌嗔:“哥,怎么一段時間不見,你和我這么生分了啊?”
她眼珠轉了轉,嘟起嘴巴:“還是說你談戀愛了,都要和妹妹保持距離了?”
“胡說什么。”傅臨淵語調很淡。
“我今天可看到一條新聞,說你和夏家那位夏小姐很親密,昨天晚上還一起吃飯來著。”傅思嘉湊近他,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神情,“她不會是我未來的嫂子吧?”
“不是。”傅臨淵懶得再回答她這些沒有營養的問題,直接道,“出去,我要休息了。”
“我給你上藥……”
“聞滔,帶她出去。”傅臨淵懶得再和她周旋。
聞滔立刻上前一步:“思嘉小姐,傅總已經忙了好幾個小時了,還請您體諒。”
傅思嘉雖不情愿,但到底瞧見了傅臨淵臉色不好,只得道:“那我去陪奶奶,你記得上了藥再睡啊。”
傅思嘉連連回頭看了傅臨淵好幾眼,才不情不愿地從傅臨淵的房子里邊出去。
傅家每個人都在莊園里有獨立的樓,她當然也有,她的樓是前兩年新蓋的,距離傅臨淵這座不遠。
剛剛回到自己的房子里,就看見了沙發上坐著的傅柏。
“爸爸!”傅思嘉喜笑顏開,立刻跑過去挽住了傅柏。
傅柏笑得很慈愛:“去看過時予了?”
傅思嘉撇嘴:“沒有。”
傅柏微微蹙眉:“時予受了重傷,你爺爺擔心不已,你應該第一時間去看一看,讓你爺爺知道你擔心他。”
“可是臨淵哥傷也很重啊,爺爺怎么能這樣,為了時予哥,就把臨淵哥打成那樣?而且未必就是臨淵哥的錯吧?哪次不是時予哥先挑事,臨淵哥才……”
“噓。”傅柏警惕道,“以后這話可不能亂說,千萬別叫你爺爺聽見。”
傅思嘉撇嘴,輕嗤一聲:“心都偏到太平洋去了,還怕人說么?”
“閉嘴!”傅柏的臉色頃刻間嚴肅了起來。
傅思嘉抿了下唇,不情不愿道:“知道了,我不說了……咦,您現在看的是什么?”
傅柏手機拿著個平板,上邊正在放一段影像,看角度是監控拍的。
傅思嘉湊過去仔細看了看,見正是昨天晚上傅臨淵和傅時予對峙時候的畫面。
但是這段監控只有一小段,從傅臨淵拿出軍刀割傅時予的手指那里就斷掉了,后邊的就沒有了。
監控開始重新播放,從傅時予跑到走廊里,被傅臨淵的人攔住這里開始。
傅思嘉伸出手,在屏幕上按了暫停鍵,指著屏幕里的沈愉問:“她是誰?”
怎么會有女人在場?而且看位置,她是站在傅臨淵那邊的。
傅柏道:“哦,她啊,是宜盛資本的員工。”
“員工。”傅思嘉緊緊盯著屏幕,“普通員工?那為什么會牽扯到傅家兄弟的爭執中?”
傅柏想到了昨天自己接到季睿誠的通知時,他對自己說的話。
季睿誠說:“傅叔叔,傅臨淵和傅時予因為一個女人產生了爭執,鬧得挺厲害的,您趕緊去看看吧。”
傅時予就罷了,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但是傅臨淵就不一樣了,可從來沒聽說過他會因為哪個女人而怎么樣的。
他立刻趕了過去,發現那個女人正是那天開會的時候被傅臨淵親口提拔的一個小員工。
相貌,是漂亮。
見傅柏不說話,傅思嘉臉色微冷,將這段視頻傳到了自己手機上。
她將沈愉放大,截圖,發給了一個人:“兩個小時內,我要得到這個女人的所有信息。”
房間內,聞滔給傅臨淵的后背上藥。他渾身緊繃,肌肉硬得像鐵,可一聲悶哼都沒發出,生生忍著。
“傅總,最好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以防傷到骨頭,老先生的拐杖太重了。”
“沒有,我能感覺出來,是皮肉傷。”傅臨淵說。
以前被傅振聞打斷肋骨,和現在的疼可不一樣。
那個供奉靈位的祠堂,他跪得多了。傅振聞的拐杖,他也挨得多了。多到已經習以為常,旁人聽來驚心動魄的疼痛,對他來說早已不是那么難以忍受。
他也習慣了每次受完教訓后靜靜在這里養傷,除了奶奶和傅思嘉,沒有人會來看他。
后來傅思嘉出國讀書,傅振聞教訓他的次數也少了,像今天這樣的情形,其實已經很久沒有發生過了。
乍然傅思嘉聒噪地出現在這里,倒是讓他想到了以前,剛回傅家不久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比現在小,心性也比現在單純。跟著爸媽回到這樣一個人員紛雜的豪門家庭,有惶恐也有不適應。不過那時候他覺得還好,覺得只要能和父母在一起,在哪里都是一樣的,都可以生活。
直到……那件意外發生,父母不在,他徹底成了孤家寡人。
他就像是這個繁華錦繡的莊園里的不速之客,和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這里沒有像他這樣的外來客。
不對,有。
傅臨淵忽然想到了不久前的那個雨夜,那個倒在他車前的狼狽身影,她也是這里的外來客。
正回憶著那個晚上,傅臨淵忽然聽見聞滔說:“傅總,我剛收到消息,說沈小姐去銀湖會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