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八章人耶妖耶,大圣鯤鵬
張凡的心豁然開朗,如那積蓄了無窮水勢的大壩被鑿開了一個口子,泄洪而下,無數的念頭浮現在心,一股沖動縈懷,幾欲仰天長嘯。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張凡幾乎是以絕大的毅力,才勉強保持住平靜,對伏魔神君稽道:“多謝神君解惑,張某感激不盡。”
“東皇不須如此。”
伏魔神君連連擺手,道:“老叫花子所言,不過是尋常道理,或在人間沒幾個人知曉,在靈仙界我等境界的修士,卻是人盡皆知,不是什么秘密。”
他仿佛有無數感慨在胸,又似說得興起,竟是滔滔不絕地敘說了起來。
“大家都在尋著自己的道路,以求踏破化神境界,臻至無上巔峰。如那孔雀明輪王,早在數萬年前,就將蘊含著五行孔雀真身最本源力量的五根羽毛煉化,斬出了五大分身,是為大五行分身。”
“這五個分身,雖然也限于天地規則的限制無法突破到仙人境界,然其實力個個皆不在本體之下,若是有朝一日他孔雀明輪王覺得時機合適了,五大分身歸一,或許就是他踏上一條前所未有道路的時候。”
“再如那大猿王,據說最近苦修毫毛分身之法,實際上也是在尋自己的路。大猿王本體天地靈胎固然是根腳深厚,但他最恐怖的之處,在于天生的無窮斗志戰意,生命不息戰斗不止,即便是修為遠高于他者,做生死相搏,也不敢言勝。”
“若是某一日,大猿王能斬出心的無上斗志,化為實體,定可憑借這斗戰勝力,成就一方天地。”
“玄武王,數萬年來為凡人演算天機,似是凡俗手段,又有天際感應在其,或許此妖將是第一個不是以絕對力量突破此境界者……”
伏魔神君娓娓道來,將那靈仙界諸多頂級強者大道一一描述,其有張凡早就注意到的,也有不覺間忽視過去的,總之正如這老叫花子所言,化神之上道路的尋找,是所有靈仙界頂級強者孜孜以求的目標。
“每個人的路,都是不同的啊”
聽到后來,張凡心若有所悟,只覺得那地絕天通后,重塑仙體的天地規則不存未必就是一件壞事。
若無這等問題,豈有此時的百花齊放,或許在這些人——也包括張凡他自己——就會有人能走出一條全新的,更勝過仙道的通天之路。
“我的路,又是什么呢?”
張凡不由得自問本心,一時間,那諸多大神通術,那妖皇大日金烏法相……一一浮現了出來。
一神通,一大道,一通天門徑,那大日金烏法相,更是他立身之本。這其任何一項突破開來,都是一條寬敞的大道,偏偏又皆無把握,一時茫然。
耳,伏魔神君的聲音繼續傳來:“東皇,吾等都是數萬年苦修,方才到了今日地步,猶自在迷茫前路,不知選擇是否正確?”
“東皇你則不同了,不過區區數百年,就站到了如此高度,有大機緣大氣運大智慧大毅力,更有大宏愿大功德,若說當今之事,誰最有可能突破化神,東皇定是其之一。”
“大宏愿……”
張凡心一動,靈光閃過,竟是連謙虛幾句都忘卻了,全部心神都遁入了那剎那領悟當。
當日法相宗山門前,他立下重樹仙道的大宏愿。當其時,不過是心有感加形勢所迫,今日靈光一閃,卻似乎把握到了什么。
“若我真能做到,那改變天下修仙隔絕,重樹仙道,那大道之門,是否會為我洞開?”
諸般念頭閃過,不知不覺,張凡憑欄凝立,已是大半天的功夫。
忽然,一陣清風拂過,他猛地一個激靈,從感悟回過神來,回望去,只見得那伏魔神君坐在原位,津津有味地吃著什么。他伏案大嚼不知多久,面前的碟盤堆積,幾有一人之高。
“東皇道友,你之天資當真讓人嫉妒啊,這么容易就進入了頓悟狀態,無怪能在短短數百年間修煉到這般地步。”
見得張凡望來,那伏魔神君戀戀不舍地放下手上吃食,嘖嘖贊嘆。
“神君謬贊了,卻是張某失禮了。”
張凡微微一笑,漫步近前,與那伏魔神君對飲。
此時若論對前路感悟,張凡并未明晰,但只要知道前面有路,且路就在腳下,在自己的心,足矣。
張凡如放下了千鈞重擔一般,通體輕快,臉上的笑意也愈地顯出真誠來。
這伏魔神君久久不離去,自是有護法之意,他卻不知張凡有東皇宮無量玄黃功德氣護體,只要稍有殺氣驚動,自然就會轉醒過來。
張凡在這大半天的功夫,始終沉浸在靈光一閃的感悟不曾脫離,就足以證明這伏魔神君確是不負正氣名聲,從頭到尾沒有半點惡意存在。
想到這里,張凡不由得對這伏魔神君愈加佩服。胸有正氣,并不為難,然而見得一個修煉時間還不足自己零頭的后輩與自家并駕齊驅,且有后來居上之勢力,心能不生半點嫉恨,沒有暗害之心,這就著實難得了。
這本是人之本性,為自身付出而不甘的痛苦,人皆有之,惟大智慧大毅力大真誠之輩,方能不受影響。
單憑此點,這個伏魔真君就值得尊重。
在這友好的氣氛,他們兩人對飲美酒,分食佳肴,縱論人物,深談道法,竟是十分投契,一連三日,不舍離去。
三日功夫,轉眼而過,一盞美酒飲盡,伏魔神君長身而起,高呼:“痛快,痛快”
“興盡矣,老叫花子尚有事在身,這便離去了。”
“對了,這掌柜的頗為識趣,偏偏老叫花子身無長物,就勞煩道友回報一二了。”
伏魔神君爽朗地笑著,毫不拖泥帶水,轉身就欲離去。
他口的掌柜,正是這家酒樓的老板,也不知他是如何想法,無論打烊還是營業,竟是半點不曾上來打擾,始終安排人手伺候,仿佛知曉張凡與伏魔神君兩人的不凡一般。
如無這掌柜的識趣,也就沒有他們兩人暢談對飲的盡興。
張凡先是點頭應下,繼而問道:“神君此去何事?若不緊急的話,不妨與張某一道行走,閑時論道,順便品味天下美食,豈不快哉?”
伏魔神君先是意動,繼而搖頭,最終嘆息一聲,道:“老叫花子此來,一為與東皇一晤,如今興盡矣;另外便是為降伏一蓋世妖魔。”
“晚去一日,就多有凡人受難,耽擱這幾日,已是不該,豈能再誤?東皇好意,老叫花子只能心領了。”
伏魔神君的語氣,帶著若有若無的凝重,若非幾日相處下來彼此熟悉,張凡還不一定能分辨得出。
“那個妖魔不簡單”張凡心動念,口說道:“有何妖魔值得讓神君千里迢迢趕來?張某倒是有點興趣了。”
“同去同去。”
“好吧,就請東皇為老叫花子掠陣吧。”
伏魔神君猶豫了一下,點頭應了下來。
兩人相視一笑,道了聲“請”,便一前一后,遁光而走,眨眼間,這酒樓二樓處空無一人,唯有杯盤狼藉,酒氣肉香。
在那桌面上,有數枚靈石散落著,更有一個長頸纖細的玉瓶,靜靜地立著。前者為飯資,后者是張凡為那掌柜識趣而賜下的丹藥。
當有伙計循例上來伺候的時候,方才驚呼一聲,現了他們兩人的離去,至于那丹藥也落入了掌柜手。
一個市井傳說飛快地流傳了開來,無非是掌柜慧眼識人,路過神仙賜下仙緣等等。
那個時候,張凡與伏魔神君,已然在百萬里外,一個雄渾而帶著凄惻氣氛的古城外。
“神君,你要找的妖魔就在這里?”
張凡望著眼前古城,神色就有點凝重。他早就知道,伏魔神君不遠千里而來,所要尋的妖魔定然強悍,卻也不曾想到竟是厲害至此。
在他面前不遠處的那座古城,陰森而無人氣,遠望雖可見得人影,卻一個個死氣沉沉,驚慌又帶著麻木。
整座古城,都籠罩在濃郁的妖氣下,此時還在午后,陽光卻不能穿透其,仿佛一直停留在黃昏一般。
“此妖,不在上古十大妖王之下”
張凡感受著那濃郁的妖氣,心暗暗與相識的上古妖王們對比,不由得暗暗駭然。
上古十大妖王,那是什么級數?即便是今日之張凡,也不敢說能穩穩地滅殺其的任何一個,遑論其深不可測的幾個妖王,更是不好言勝。
占據此地的妖王,亦是如此級數。
“不好,我們來遲了。”
伏魔神君觀察了一下古城上空的妖氣,忽然大驚失色,滿臉懊惱。
張凡眉頭一皺問道:“神君何出此言?”
在他看來,這古城氣氛雖然詭異,但也無太多不尋常處,那滿臉麻木的凡人們,猶自在城走動,如常生活著。
“哎”
伏魔神君一嘆,伸出手來,當空虛劃。
他這簡單的手指比劃,顯然是一門玄奧的大神通,只見得隨著他的動作,那籠罩在古城上空的妖氣翻滾著、匯聚著,如時間倒流一般,一幕幕景象當空浮現。
“這是……”
張凡眼閃過一抹異色,旋即化作了濃濃的不解與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