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云舟,這是當年韓浩賜予張凡的第一件法器,因此被他珍藏至今。
這件法器也有他的特殊之處,它雖然是韓浩親自煉制的,但成功之時的效果卻出乎了他的意料,原因就在于它使用的材質之上。
那是一種不知名的妖獸骨骼,就是這種骨骼為主材,使得飛云舟這件以普通煉制手法煉成的高階法器,卻有更勝絕大多數飛行靈器的高速。
韓浩與張凡都是對煉器十分有興趣的人,對此自然深入研究過,可是無論他們如何尋找資料,搜遍前人典籍,也未曾找到這種獸骨的絲毫痕跡。
這么多年過去了,張凡對此本來也淡忘了下來,之所以還收藏著飛云舟,不過是對師父韓浩的一點懷念罷了。
不想,今曰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類似的材質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個叔無忌留下的骨笛,嚴格說來與飛云舟的主材獸骨并不相同,一個是對速度有幫助,一個明顯是利于聲波傳遞了,若是普通人見來,怕是以為兩者毫無關聯才是正常的。
張凡卻不這么看,精通煉器之人,必然也精通于分辨材質,這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以他長年鍛煉出來的眼力看來,構成這兩件東西的獸骨,可能不是出自同一種妖獸,但是絕對出自同一個地方。‘“師父是如何得到這種獸骨的?其中又有什么關聯?”
張凡眉頭緊皺,卻毫無頭緒可言。
這種獨特的獸骨,應當是某種特殊環境下誕生的妖獸所特有的殘留,否則絕不會如此巧法。
張凡在骨笛入手的瞬間,便運起了“大五行破禁術”,得出的結論正與他的猜測暗合。
這個骨笛的煉制手法,乃是一種與現今修仙界迥異的又相當成熟的,專門以骨質材料與金屬材料混合煉制的特殊手段。
雖然修仙界中也有以妖獸骨骼煉制法器,但絕對沒有在這個骨笛之上體現出來的這種手法這么成熟完善,若非有大量的有利用價值的各類獸骨可供應用,絕對是不會發展出這么一門手法的。
想到這里,張凡不禁有聯想到了那幅畫卷,上面的所畫的地方,難道就是這些獸骨出產的所在?
“哥哥,你要不要聽婉兒吹笛子?”
見張凡望著骨笛出聲,婉兒忽然開口說道。
看著婉兒略帶期待、忐忑的眼神,張凡微微一笑,將骨笛遞給了她,問道:“你會吹嗎?”
這個骨笛除卻是一件難得的靈器之外,倒也是不錯的樂器,看婉兒這個樣子,怕是當初叔無忌也是如此使用的,不然在這個封閉的空間,又有何人能教導于她?
不想,張凡話音剛落,婉兒便接上了口,說出的話卻與他想象的大不相同。
“會吹!婉兒自己看著看著就學會了。”
婉兒驕傲地抬起了頭,接過骨笛道。
“嗯,看著學會的?”
“是啊!”
“以前爹爹就喜歡坐在這里吹笛子。”
婉兒走到她母親的墓前,盤膝坐下,同時伸出小手在墓碑上撫摩著,落手處赫然正是“云水”二字。
“爹爹就這樣一邊摸一邊吹,一坐就是一整天!”
“婉兒要他教他也不肯,都是婉兒在一邊看著學會的。”
婉兒說到這里,回過頭來沖著張凡一笑,緩緩將骨笛放在櫻口便上,試試了音,隨即,一抹淡淡哀傷的曲調在空氣中回蕩。
婉兒堪稱驚艷的嗓音,似乎也作用到了骨笛上一般,美妙無比的音色隨著她手中按動腮中鼓起,不停地從骨笛中滿溢而出,隨之溢出的,還有無盡的哀傷之意,讓人聽了心中陡然一股涼意泛起,一生中最不愿回想起來的場景,不可抑制地重新出現在腦海中。
哀婉的笛聲中,仿佛時空錯亂,做墓碑之前的端坐的不再是一個可愛的少女,代之的是一個清雋的中年男子,一手撫摩妻子的墓碑,一手持笛吹奏,凄惻之余,興許還有鮮血順著笛身滑落……聽了這笛聲,張凡不由暗嘆。
婉兒的確如她所說,并沒有真正學過吹奏,雖然吹得很是動情,卻皆是別人的感情,甚至她還稍顯稚嫩的臉上,隱約間浮現出的深切懷念哀思,都有另一人的影子,無形中連表情都在重現著過往。
兩人一吹一聽,都不由得沉浸在某種情緒中,一時恍惚。
恰在此時,一聲仿佛蜜蜂振翅一般的輕鳴聲響起,將兩人的思緒一齊打斷。
張凡眉頭微皺手中一翻,一片猶如新鮮綠葉一般的玉符出現在了手中。
——“傳音玉符”。
正是先前晚晴交予他的,芝蘭天特殊秘傳的傳音玉符。
當時張凡便懷疑它傳遞訊息的方式與植物有關,如今玉符震動之際,只見得周圍植物也隨之輕輕顫動,仿佛欲脫飛而出一般,心中愈發地肯定了。
確定了這一點后,張凡也不再遲疑,手中靈力稍稍灌水玉符之中,頃刻一聲婉約地聲音響起:“張道兄,我們發現了一些東西,你現在在何處?”
說是發現了東西,可是晚晴的聲音之中,“驚”倒是有了,卻不是驚喜,反倒有點驚慌的意味。
張凡心中生疑,這個叔通洞府之中,有什么東西值得他們兩個驚慌的?接著開口說道:“我這邊也有一些發現,過來再談吧!”
說著報上了小村所在的方位,等著他們兩個到來。
收起玉符之后,他才發現,婉兒正怯生生地看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微微一笑,張凡問道:“婉兒,怎么了?有話就說吧!”
“哥哥!”婉兒走到他的身邊,低著頭揉著衣角道:“等等還有人要來嗎?”
“婉兒是不是都要叫哥哥姐姐啊?”
“嗯?”張凡眉頭一挑,先前叫他哥哥他就覺得很奇怪了,現在好像這個稱呼還有擴大化的意思,不由疑道:“為什么要這么叫?”
“爹爹教我的!”
婉兒癟著嘴指著木質墓碑道,隨后又補充了一句:“那時候爹爹一邊吐血,一邊把婉兒叫到床前說,要是以后有外人來,是男的就叫哥哥,女的就叫姐姐,要是年紀大的就叫老爺,夫人……”
張凡本來看著婉兒氣鼓鼓的樣子還面帶笑意,待聽到后面,笑意漸漸消失,代之以一片沉重之色。
從骨笛的水準,還有畫卷上的情景可以看出,這個叔無忌至少也是一個筑基期的修仙者,卻在臨死之前,不得不交代女兒如此,以期待能在將來遇到別的修仙者的時候,保住一條姓命,并被對方帶出這個牢籠。
淡淡的幾句叮囑,內里是濃濃的凄惻之感,婉兒他們自己不知倒也罷了,叔無忌卻是清楚地知道,他們這片天地,不過是一個牢籠罷了,還是一個即將毀滅的牢籠,如何讓他不心中焦慮。
暗嘆了一口氣,張凡抬手止住了婉兒的話。
婉兒噎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小聲說道:“哥哥,婉兒只叫你一個人哥哥好不好?”
“我不喜歡這么叫別人。”
“哥哥你喜歡婉兒這么叫嗎?”
接連幾個問題問出,張凡的臉上慢慢帶出了點笑意,安慰她道:“很喜歡,就這樣吧。”
兩人不過幾句話的功夫,一紅一綠兩道流光瞬間從天際劃過,帶起無數的紫韻流嵐碎屑,飛快地閃到了張凡與婉兒的身前,旋即光華斂收現出身形,正是晚晴與酒一杯兩人。
“啊!”
婉兒見得這般聲勢受了一驚,一閃之下,躲到了張凡的背后,好像他寬廣的肩膀給了她安全感一般,隨后又很快從肩膀后面探出頭來,好奇地望向了兩人。
晚晴與酒一杯不過是稍稍看了她一眼,隨即不再關注,兩人走到張凡面前,也沒有多說什么,晚晴很快拿出了一個玉盒遞上,鄭重其事地道:“道兄你看看此物。”
“嗯?”
這種玉盒中裝的應當是靈草吧,難道他們找到了叔通洞府中還殘存著的靈草?不過那又如何,不需如此鄭重吧!
張凡心知,若是真的發現了什么罕見的靈草,以三人間算不得熟識的關系,晚晴他們兩人絕對是不會告之他的,那么眼前的東西肯定另有玄妙。
接過玉盒,小心地打開,稍稍往里看了一眼,張凡的臉上頓時現出了錯愕的神色。
“這是……”
“黃精?”
黃精,很普通的一味靈草,便是在凡間藥店之中也多有出售,用漫山遍野皆是來形容也不過分。
不過黃精這東西若是上了年份,倒也可煉制一些修仙者使用的丹藥,比如眼前的這一株,便是張凡對靈草的年份并沒有太多的研究,也能看出至少在七八百年以上,大致可以煉制一些筑基期使用的丹藥了。
張凡先前在芝蘭天購得的,煉制蘊靈丹所需的靈草之中,便不缺少這般年份的黃精。
這味靈藥,若說與其它靈草有什么不同的話,那就是生命力尤其的頑強,簡直與野草相仿佛,不像絕大多數的靈藥那般嬌貴,對生存環境諸多要求。
估計這也是眼前這株黃精能存活到現在的原因吧!
“不過……”
看了半天,張凡卻沒有看出有什么異常之處,不由得抬頭望了晚晴一眼。
見得他的疑惑,晚晴臉色依然凝重,沉聲道:“道友請看它的葉子,是否一些熟悉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