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龐大的輪廓依稀仿佛,沒有破山城那種恍若兇獸盤踞的酷烈,反而顯出了招引賓客的雄渾大氣。
那里,也就是張凡此行的目的地——重玄城!
這一路上,憑借著馮乘提供的玉簡,避開了一些兇險的位置,以最短的路線,在成群荒獸的嘶吼聲中,直接自荒野上空呼嘯而過,足足三月跋涉,方才至此。
這還是張凡的修為夠強,敢無遮無攔地橫穿荒野,否則換在旁人,怕是還要再加上一倍以上的時間。
此時重玄城已經在望了,便是張凡,也不由得松了口氣。
伸手一招,在他靈力的催動下,勁風化刃自斑影豹的尾部切過,隨后剛柔轉化,幻出一道清風,將其送到了他的手上。
毛絨絨而柔順,斑駁絢麗又不刺眼,溫暖且有一種類似麝香的味道,正是斑影豹身上最值錢,也最引人覬覦的部位——豹絨尾!
雖然斑影豹的實力不弱,又夠狡猾不好尋覓,但是專門獵殺荒獸的修仙者,還是對它很是感興趣。
斑影豹的那身皮毛還罷了,關鍵是它那條長長的絨尾,不僅僅有皮毛隨著環境變色的功能,同時溫暖綿軟不下狐裘,也是女修士的最愛,最上等的飾品之一。
這就是懷璧其罪了。
就因為一條尾巴長得好,斑影豹就從躲在暗處的刺客,變成了被獵殺的獵物了,此次的殺身之禍,也是由此而來。
手中的這截豹絨尾,因張凡在攻擊時特意避開的緣故,保全得十分完好,無一點損失,微微靈力震蕩而過,抖落所有的塵土,一時光潔靚麗,馨香四溢,在兩人的目光中變幻出各種柔和美麗的色澤。
“婉兒,等到了城里讓專門的師傅處理一下,再帶上去看看合不合適。”
張凡將豹絨尾遞給了婉兒,如是說道。
這也是斑影豹倒霉,偷襲誰不好竟然想偷襲張凡,以它的隱身之法,躲過其它筑基修士的神識并無多大的困難,可是向避開張凡的探查,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今晉級了筑基大圓滿,張凡的神識強度直追結丹宗師,又豈是一只等階不高的荒獸能瞞過的?
本來驅走了也就是了,一路上這樣的事情很是常見,不過好死不死地,讓張凡認出了它的身份,這才見“尾”起意,要將它變成圍脖。
婉兒甜甜笑著接了過來,好多年過去了,張凡一共只送給了她兩件禮物,無論好壞都一直被她珍藏著,現在又多了一件。
張凡微微一笑,正想帶著婉兒入城,畢竟三個月跋涉下來,便是他也覺得有點不自在了,更何況婉兒了,是時候好好休息一下了。
方才起步,他忽地一皺眉,頓住了腳步。
“哥哥,怎么了?”
婉兒察覺到了他的異狀,好奇地問道。
“沒什么,有幾只小老鼠而已。
張凡望向遠方一處怪石嶙峋的所在,淡然道。
“哦!”
婉兒乖巧地應了一聲,不再多說,只是后退了一步,站到了他的側后面。
恰在此時,一聲怪笑才怪石堆中傳來,同時一個魁梧的身影從中一轉而出,出現在了張凡他們兩人的面前。
這人身材高大體型健碩,一頭濃密的黑發披下,遮住了大半邊臉龐,一搖一擺地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怪笑道:“喂喂,小子,把尾巴留下,把乾坤袋留下……”
說著看了婉兒一眼,咽了咽唾沫,又補充道:“把小妹妹也一起留下吧!”
“搶劫!”
這人甫一出現,張凡便有一種面熟之感,特別是粗豪的相貌更是似曾相識,不過半邊頭發遮擋,分辨不出而已。
此時一聽他如此說法,張凡也就沒有深究的意思了,神色不動,只是微微瞇了下眼睛,鋒銳至極的寒光透出。
早就聽說在一些繁榮的重城周圍,都有落魄的散修成群結隊,以打劫往來商隊為生,不曾想今天還真讓他遇到了一次。
張凡并沒有馬上動手,而是略一四顧,隨即心中一動,目光炯炯投向了不遠處一個亂石灘,哂然道:“搶劫?就憑你們?”
“都給我滾出來吧!”
前一句還是普通的譏笑,到得后一句,一字一頓,舌綻春雷,滾滾聲浪,在嶙峋怪石中撞擊、回蕩,如有實質一般,震得一些不怎么平衡的巨石顫動不止,更激起落石如雨。
應聲而出,不下十人。
從怪石堆中,一群不下十人的修仙者紛紛從各處轉出,他們的打扮與先前的粗豪大漢不同,人人皆身披黑色獸皮縫制的斗篷,恍若一個個鬼影突現一般。
張凡對他們的人數與出現的地方絲毫不感到意外,若不是他以聲浪直接點出了他們的位置,這些人怎么可能如此輕易地現身。
稍稍引起他興趣的,卻是他們身上穿著的這些黑色斗篷。
這些斗篷的功效,當與障識衣一類法器相似,不同的是,它的主要作用不是屏蔽,只是削弱而已——削弱本人的神識、氣息等等外露的東西,使得路人無法發現。
他們藏身的那個亂石灘也頗有玄妙,似乎是某種礦物,始終有淡淡的波動散發,正好將他們本就微弱的氣息掩蓋得一干二凈。
若不是認定那個粗豪大漢必有所持,隨后以強大的神識仔細掃過,張凡也未必能發現他們的蹤跡。
“小子你膽子很……”
黑色斗篷們出現后,粗豪大漢先是面露譏笑,旋即發現不對,回顧了一下,一縮脖子,不為人注意地慢慢后退了起來,一直退到了一塊半人高的石頭后面,才停了下來。
“不對勁啊!”
“難道這人很厲害!”
粗豪大漢的眼珠子骨碌碌之轉,即便是披散下來的亂發,也沒擋住目光中的閃爍不定。
他做這種類似刺探、尋找肥羊的買賣不是一次兩次了,卻是第一次見得那些黑色斗篷們那么凝重,正常情況下,要嘛直接一擁而上了,要嘛就埋伏好偷襲,哪里會真的慢慢一個個走出來。
恰在他心中疑竇叢生的時候,張凡環顧了一下這些黑衣斗篷,淡然道:“還有一個呢?要本座親自去請嗎?”
他話音剛剛落下,不過片刻功夫,又一個黑衣斗篷從亂石中穿出,徑直來到當先的一個黑衣斗篷面前,也不遮掩,直接朗聲道:“大哥,沒有其他人,這小子不是商隊的。”
“商隊還在后面,至少還要半個時辰才會到亂石灘。”
這后來者這么肆無忌憚的說話,多少有點把張凡兩人當死人的意思,不過那個首領可就識貨得多了,聞言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轉而上下打量起了張凡。
少頃,他忽然一掀斗篷,露出了只剩下一個獨眼的蒼老面容,道:“這位道友,你也聽到了,這是誤會!”
“都是這個小子,搞錯人了。”
一邊說著,一邊手掌遙搖一抓,將那個粗豪大漢直接從藏身的石頭背后攝出,拽著領子提起,搖晃了一下道:“現在老夫將這個小子將給道友處置,此事便算揭過了,你沒見過我們,我們兄弟也見過道友。”
“如何?”
獨眼老者話音剛落,張凡眉頭一挑,還沒有表示呢,便聽得粗豪大漢哭叫了起來:“首領啊不要啊!我還不想死啊!”
“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的,首領您大人有大量,就當個屁把小的給放了吧!”
跟醞釀了大半天的情緒一般,粗豪大漢一開口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爹喊娘地叫了個不停。
一時間,所有的黑衣斗篷都露出了鄙夷不已的表情,卻又沒有把任何的意外之意,顯然這粗豪大漢是什么德行,他們是心知肚明的。
獨眼老者將他往地下一摜,朗聲道:“這位道友,意下如何?”
他也是一個筑基大圓滿的大修士,能這么客氣,一而再再而三地息事寧人,已經很是難得了,便是他手下的黑衣斗篷們,也沒見得過老大如此。
“就為了此人,有必要嗎?”
人人心中生疑,不過獨眼老者積嚴曰久,沒有人膽敢質疑半句,所有人的目光,一時間盡數集中到了張凡的臉龐上。
場中合計十余個修仙者,其中張凡與那個獨眼老者皆是筑基大圓滿,其他人就要差上一籌,不過即便是最差的那個粗豪大漢,也有筑基初期的修為,才表面上,似乎是獨眼老者這一方更占些優勢。
獨眼老者可說是委曲求全的做法,他的手下不理解,張凡卻是清楚得很,還不是怕他有什么絕招,導致手下損失過大,等下對付不了接下來的商隊嗎?
他能做到這個地步,按說張凡也該滿意了,按正常情況來看,張凡也懶得與這些人計較,不過……“這重玄城怕是居不易啊!”
可不是嗎,堂堂一個筑基大圓滿都要帶隊出來搶劫,其中或許有身為散修的原因,更多的怕是城中物價彌高,結丹所需的東西太不易得,才逼得他用上這般手段吧!
“那么……”
張凡心中動念,想起由于上一段煉丹的花費,自己的荷包也不是很鼓啊!
旋即目光一掃,在一種黑衣斗篷身上掃過,尤其在是在他們的乾坤袋上停留了一下,緊接著一笑,道:
“意下如何?不行!”
張凡斬釘截鐵的一拒絕,獨眼老者的臉色驟然一變,強壓著怒氣道:“那道友意欲何如?”
“搶劫?我也要搶劫!”
“把乾坤袋留下,放你們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