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點不對!”
張凡強行壓下對婉兒現狀的擔憂,仔細地思索了起來。
以婉兒的資質,以及其后的修煉速度,都應該引起了玄陰宗的重視才是,這樣的人才,即便是在當年的法相宗內,也不難獲得與紀芷云一般的待遇。
事實也是如此,煉氣期時,就給她安排一個結丹中期的師父,由此就可知對她的重視程度了。
這樣的情況下,婉兒在宗門內的地位應當很高才是,即便是引人嫉妒,應當也不會出現李富貴所說的,幾乎沸沸揚揚的情況,那些議論者的師父,自然會加以制止的。
這一點,就跟當年的紀芷云相同,宗門對這種頂階弟子的偏袒,完全是明目張膽,不加絲毫掩飾的,張凡在法相宗這么多年,也沒有聽說過任何人對其進行過詬病。
能出現李富貴所說的情況,十之是宗門內失去了控制,那些女弟子們,就如剛剛脫出藩籬的籠中鳥,驟得自由肆無忌憚了,不然也不會傳入到李富貴這個無足輕重的外人耳中。
“玄陰宗內出了什么事情?跟婉兒發生的意外有沒有關系?”
張凡摸著下巴沉吟著,可惜訊息不足,卻是無法判斷,只知道,那些壓在上頭的人物,必然多數不在宗門內,否則那些低輩弟子不至于如此放肆。
少頃,在李富貴與赤火緊張的注視下,他似乎拿定了什么主意,抬起頭來道:
“李富貴,你這次做得不錯!”
受了張凡一贊,李富貴就跟吃了人參果似的,整個人陡然精神了起來,點頭哈腰的一時說不出話來。
倒是旁邊的赤火,臉上驟然一暗,頹喪了下來。
看了他一眼,張凡緊接著說道:“赤火,這二十幾年辛苦你了,本座說過的話永遠算數,等解決了此事,本座會答應你一個條件,酬你數十年苦功。”
“多謝,主上!”
這個巖石一般的漢子,語調之中第一次帶上了濃重的感情,臉上也現出了濃烈的紅光,好像精神大振了一般。
張凡早就看出此人的心上,似乎永遠壓著一塊大石一般,看在他二十幾年不曾懈怠,始終在堅持著崗位的份上,成全他一番倒也無妨。
說完這些,張凡點了點頭,負手望向遠方,好像可以透過厚厚的巖層,數百里的距離,直接看向破山城中的某處一般,以悠遠的聲音說道:
“看來,是要到玄陰宗內走上一趟了。”
……破山城,分內外兩城,外城就是當年張凡停留的地方,學習水蘊丹道的所在,再往里,他卻是不曾去過。
破山城的中心處,是為內城,乃是幾個宗派的山門所在,玄陰宗、五雷宗、血殺道三個破山城區域的真正主宰,自然也是將山門設在此處。
那里,也是方圓數千里的靈脈匯聚之處,靈氣之充盈如有實質,在半空中飄飄蕩蕩的,似纖薄的霧氣縈繞。
這樣的環境,已經不讓法相宗山門的勝景了,若說比他們強的地方,也就是連云山脈頂峰,乃是法相宗獨享,而這里,卻是有所有宗門分享罷了。
站在內城的城墻之外望去,只見得內里霧隱重樓,無數屋檐殿角,在靈氣云霧中隱約顯露,看上去恍若天上宮闕樓臺,別有一番乾坤。
不僅僅是遠方的大略印象,便是出現在他眼前的這座內城城墻,也與外城大相徑庭。
外城城墻,血色盡染,滿是酷烈氣息,而這內城城墻則是以玉石砌成,連接縫隙若不可見,恍若一座完整的玉璧一般,渾厚中帶著晶瑩,恢宏壯觀外是仙家福地風采。
內城,一般都是幾個大宗門的弟子,還有一些外來的貴客才可進出的,便是徐帆這樣的世家子弟,想要進入內城,也需要一番手續。
若是張凡前去尋他幫助,自可進入到內城之中,不過那要麻煩得多,此時牽掛婉兒安危的張凡,哪里有這份閑心。
再說,他們敢擋嗎?
無端風氣,卷起黃蒙蒙的風沙遮蔽,城門之外,陡然朦朦朧朧一片。
從中,一個玄衣身影,踏步而出,視左右守衛如無物,徑直向著城門處行去。
內城的守衛,比外城嚴密得許多,也寬松了許多。
說嚴密,守候于此的皆是修仙者,其中也不乏筑基期的弟子,就恍若當年宗門內的執役一般。
可也正因為如此,他們能正確地判斷出來者的修為,也就不如外城那些凡人守衛般一視同仁。
張凡剛剛現身之時,他們當即起身,似有阻止之意,不過片刻,盡數臉上變色,慌忙退避。
結丹宗師的恐怖氣息,金丹大成的強大靈壓,再無掩飾,肆無忌憚的散發開來,一個個靈氣漩渦驟然浮現在身邊。
這些漩渦,就仿佛張凡身上的一個個毛孔浮出,在不停地呼吸著一般,而處在這些靈氣漩渦中心的他本人,就是一個更大的漩渦,肉眼可見地,周圍淡薄的靈氣云霧,扭曲席卷,猶如鯨吞一般被他吸入體內。
金丹大成之后,張凡還是第一次這么恣意地盡情展露,經行處,所有人無不退避。
“結丹宗師!”
不知何人,驚呼出聲!
這下,即便是還沒有反應過來的人,也連忙退開,不敢阻擋,一個結丹宗師要入內城還有什么問題?事后上峰宗門內邊會不會責怪不知道,但是現在若是惡了對方,被其順手殺了也是無處喊冤的,這一點他們都無比的清楚。
在城門洞處,張凡微微頓足,四顧之下,無敢正視者,隨即灑然一笑,昂首入內。
玄陰宗!!!
身為三大宗門之一,玄陰宗的山門所在自然是在最好的位置,靈氣最充盈的所在,連詢問都免了,一道流光,瞬間隱沒于靈氣云霧之中,徑直向著一處仿佛世外仙居的地方飛去。
“這人是誰?”
望著張凡消失的背影,一名筑基修士舔著嘴唇,不無羨慕地道。
身為城門守衛,結丹宗師自是見過一些,可是從來沒有人在他們這些小嘍啰面前展露出過真正的實力,此時一見,方知差距是如此之大,在那種恐怖的威壓之下,他甚至連一根小指頭都動憚不得。
至此,方知一步之遙,就是天涯,奈何這一步,像他這樣的普通弟子,幾乎是不可能跨過的。
沒有人說出答案,當年張凡在破山城中本來就很低調,自然無人知其根底,在一片沉默中,盡是欣羨無比的目光閃爍。
少頃,玄陰宗的山門外,一道火焰閃爍,張凡現出身形,徑直入內。
“這位前輩且住!”
“嗯?”
張凡略一頓足,側目望去,正可見得一個年輕的女修士,鼓起勇氣抬頭往來。
“前輩,不知來我玄陰宗有何要事,可否容晚輩通稟一二?”
這名女修士不過雙十年華上下,煉氣期修為,一襲黑色絲綢樣衣物包裹,在風中飄起倒卷在身上,盡顯玲瓏有致身姿。
說這番話時,她的臉上難掩驚容,畢竟看張凡出現的樣子,還有身上顯露的狂放氣息都有點來著不善的意味,可是她還是強撐著說出了這番話,眼神之中滿是倔強之色。
對此,張凡倒多少有些欣賞,與她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其他幾個守門修仙者,哪里有絲毫敢犯顏上前的意思,一個個忙不迭地后退,最有勇氣的也不過是掏出傳音符說著什么,估計是在向著宗門內傳遞消息。
這個時候,就顯露了地下修仙界宗門防御的薄弱來了。
若是在地表之上,每個宗門山門所在,必是護山大陣防護,哪里可能讓他直欺入內,而地下重城則不然,真正的護城大陣乃是包括整個重城在內的,若要啟動,非是簡單的事情,無元嬰老怪親自出手絕無可能。
這其實也不奇怪,乃是對手不同決定的,在這地下修仙界,人類修仙者的對手首先不是同族,而是那些依舊強大的荒獸們!
張凡也正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才敢如此直接找上門來。
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名女修士一眼,一直看到她面露窘迫之色,才淡然開口道:“本座前來探望小妹婉兒的。”
話音剛落,他的目光如有實質,驟然凝在了那名女修士的臉上,不放過她任何一個表情。
“婉兒……她……”
“婉兒師叔還在閉關,不見外客,前輩請回吧!”
女修士遲疑了一下,還是斷然拒絕。
面對一個結丹宗師,還敢這么沒有商量余地的說話,若是沒有長輩事先交代如何可能?還有婉兒明明出事了,她卻諱言不談,其中能沒有問題?
“哼!”
張凡臉上陡然一沉,冷哼出聲,卻也不曾為難于她,一揮衣袖,昂然直入。
“前輩你……”
這名女修士還等阻止,剛喊出一聲來,便覺得整個身體都由不得自己控制了,忽地懸浮了起來,便是口中也恍若無窮的勁風充塞,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并不只是她一人如此待遇,幾乎在同一時間,其他的幾名執役弟子,不管是否有阻止之意,也都受了同樣的待遇。
霎時間,仿佛乾坤顛倒了一般,一個個曼妙的女體,無法控制地在半空中起伏著,臉上滿是驚恐之意。
待她們反應過來,極目望去,卻也只能見得一個玄衣背影,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