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眼中閃過一抹亮色,在略顯幽暗的石室之顯得分外清楚,好像有毫光在吞吐一般。
此時,張凡正查看完獸寶,抬頭望向她,張開欲言。
這獸寶的奇異之處,無論是他自身還是體內的苦道人,皆是沒有什么頭緒,只知道確是正如其名,乃是某種荒獸一類的東西體內凝結而出的精華。
這樣的東西很多,比如張凡的定神冠,上面的定神珠也是荒獸體內的精華,卻跟獸寶風馬牛不相及,看來要知道詳情,還是要問過寒月才是。
張凡正要開口呢,卻被寒月打斷。
“張道友,你手中的獸寶已是本宗內所藏的最后一塊,卻是不足以救婉兒的姓命,至少還需要半個手掌大小的一塊,方才足夠。”
“寒月道友,這獸寶很是罕有?”
張凡聽得確有根治之法,心中一定,急忙問道。
聽寒月的意思,似乎只要再尋得一塊獸寶就可解決,這無疑是一個好消息了。
不曾想,寒月的臉上不僅沒有露出任何輕松的神色,反而面色沉凝,將獸寶的來歷與取得的難度細說了一遍。
越是往下聽,張凡的眉頭便皺得越緊。
“還真是不易啊!”
他所猜的不錯,這獸寶的確是自荒獸的體內凝練而出的,不過卻不是所有的荒獸都可以,確切地說,幾萬年來,地下修仙者只在一種荒獸的體內尋得過此物。
——避水震天吼!
這是一種強大的荒獸,生就牛頭麒麟身,遍體鐵甲鱗,長吼一聲,直可震天,故此得名。
避水震天吼,生就避水神通御水,在水下之時,便是比它強大一倍的荒獸,也未必是它的對手。
其有一個習姓,每逢天地元氣紊亂,元磁云層波動之時,從水中巢穴中浮出,仰天長吼。
據聞,避水震天吼的吼叫之聲,外,能直接震碎磐石;內,可撼動神魂分離,乃是一樣難得的大神通。
無論水上水下,避水震天吼都是一種強大的荒獸,便是結丹宗師,等閑也不是它的對手,更不用說滅殺取獸寶了。
獸寶,正是凝結與避水震天吼的體內,感覺上,就與俗世所謂的牛黃相差不多,不過功效上要神奇得多。
具體怎么神奇,便是寒月也不清楚。
獸寶一物,當年的地下修仙者們還是在地下遺族的手中發現的,在他們手里,似還有其他的用途,不過這點即便是當年也沒有能搞清楚,更不用說現在地下遺族銷聲匿跡的時代了。
按她所說的,這獸寶現如今的用途就是在治療神魂上的傷勢,而且也只能針對一種,就是如今婉兒這般的,異種氣息纏繞不出,借用獸寶的分離神魂功能,借以清除罷了。
正因為其用途狹窄,獵取不易,故此無論哪里幾乎都不可能購得,要想得到此物,就必須親自前去獵殺。
寒月手中的這一塊,還是三十幾年前,玄陰宗內一個結丹后期的女修士,在意圖修煉玄陰種玉前,特地前往一個鬼陰林的地方,方才獲得的。
雖然那名結丹后期的女修士得到了這塊獸寶,代價卻也是無比沉重。
——隕落!
她是在離破山城外數十里的地方,被玄陰宗下屬門派的幾個低階弟子發現,并送回破山城中的,最開始還是一息尚存,待得回到宗門,卻是神魂俱滅,徹底隕落了。
那個所謂的鬼陰林,想來就是避水震天吼出沒的所在了吧?張凡聽到這里,除了對鬼陰林暗自警惕之外,對隕落的結丹后期女修士卻是不以為然。
寒月口中的玄陰種玉,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至情至愛,什么是愛,是大執著大無悔,是不遲疑不猶豫,無一往無前,突破所有桎梏之心,如何能稱得上至情至愛?
像那名女修士一般,未慮勝先慮敗,在修仙上倒是可取,但若是修煉這個法門,就是再多的獸寶,也救她不得。
心中念頭一轉,張凡隨即將其拋諸腦后了,將手中獸寶拋還,開口問道:“那名女修是如何身隕的?”
聽得張凡如此相問,寒月的臉上莫名現出一抹喜色來,直接從乾坤袋中掏出一塊水晶狀的東西,遞到了張凡的面前,道:“道友一看便知。”
“嗯?”
張凡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接過略懷疑查探,旋即明白了過來。
這是一塊類似留影珠的東西,做工粗糙質地低下,看來是最多不過是一名煉氣期的修仙者擁有之物,再聯想到方才寒月所說的,那名結丹后期女修士回來的經過,一切就都很清楚了。
想來,這是那名將其送回的煉氣期修士,生怕說不清楚,特意錄制下來的。
想明白這些后,張凡手上靈力微微波動了下,一個女子的聲音,驟然在石室中響起。
“不……不要”
“好黑,好黑”
“啊……”
一聲慘叫做結,至此戛然而止。
這聲音哪里像一個結丹后期的強大修仙者,完全像一個普通的被嚇壞了的凡人,言語之中,滿是夢囈一般的味道,讓人無法從中得到太多有用的消息。
“這位師姐勉強殺回之時,神魂都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了,故此才會堅持不到宗門之內。”
“從她的話來看,應當是一種神通法術,卻不知是人還是荒獸所為。”
“當年這位師姐身死之后,宗門也曾集結前者前往鬼陰林查探,卻是一無所獲,后來發生了一些事情,無法再浪費人力于此,也就不了了之了。”
張凡聞言略一沉吟,問道:“敢問寒月道友,你們玄陰宗可曾派人前往鬼陰林?”
眼看婉兒的情況堅持不了多久了,玄陰宗內的氣氛卻是有點奇怪,他不得不問個清楚明白。
寒月尷尬地搖了搖頭,道:“不曾!”
張凡臉上閃過一抹慍色,正要開口,卻聽寒月繼續道:“不僅僅我們玄陰宗,破山城中絕大多數宗門的強者,都已被抽調離開了。”
“嗯?”
這點張凡倒是不知,不待他發問,寒月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事情其實很簡單,不過是如破山城一般的邊地重城的一次聚會,似乎荒獸方面又有異動,他們這是集結力量,準備將其扼殺在萌芽中,免得再出現獸潮一般的恐怖情況。
此時破山城中的真正強者,也只有控制通天神火柱的那位元嬰老怪了,他也是整個破山城中最后的守衛力量了。
當然,若無同級別的強者前來,僅憑借他一人,也足以護住破山城周全就是了。
聽到這里,張凡大致明白過來了,為什么玄陰宗內會出現實力真空,門下弟子若脫籠之鳥的情況出現。
同時,方才進入玄陰宗時,那名女修士為何拒絕得如此徹底,也可見得一絲端倪了。
現在留守在玄陰宗內的結丹高手必然不多,她們如何肯冒風險前去鬼陰林獵殺避水震天吼?對她們來說,當然是宗門根本之地的安全最為重要了。
更何況,那個地方可是連結丹后期的修仙者都會葬身其間的險地,沒有上面的高壓,她們自然不可能去冒那個風險。
“寒月還要在此以防萬一,免得婉兒的傷勢再加惡化,因此只能……”
只能什么,寒月卻是說不出口了,堂堂一個大宗門的結丹宗師,竟然需要求助外人方才有救回自己弟子生命的希望,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恥辱了。
若是張凡今曰不來,或是沒有顯露出超絕的實力,想必她就要自己冒險一行了。
現在算是瞌睡遇到了枕頭。
張凡眉頭一挑,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沒有推卻之意,直言道:“此時交給在下便是,請寒月道友將鬼陰林的情況詳細說來,也好讓在下有個準備。”
既然事關婉兒的生命,張凡自然不可能推卻,現在要做的就是做好準備了,那個地方畢竟是一個險地,其中必有玄機,否則避水震天吼雖強,卻也不足以令得一個結丹后期的強者隕落,內里的秘密,怕是藏得很深啊!
“那好,就麻煩道友了。”
寒月見他答應下來,頓時面露驚喜之色,深深一禮道。
“寒月道友不需如此,婉兒怎么說也是在下的妹妹,自當盡一份心力。”
張凡話音剛落,寒月還來不及跟他講述鬼陰林的詳細情況呢,一個冰冷的聲音,忽然自石屋外傳來。
“寒月師妹,你可無事?”
聲音剛剛傳來,便聞一聲轟鳴,石屋的大門轟然破碎,無數的碎石如利刃一般,席卷而入,瞬間遍布整間石室,便是仰臥在冥玉床上的婉兒,也在其籠罩范圍之內。
“哼!”
一聲冷哼,張凡的臉色,陡然沉了下來。
衣袖一揮,一股無形之力如屏障一般攔在了冥玉床前,將崩來的碎石一兜,旋即毫不客氣地猛地一震,盡數倒飛而出,向著在門口處現出的人影襲去。
“好膽!”
明明是女子,聲音之中卻有一股天生的冷硬,好像頑石一般,別說女子的柔婉,便是一丁點人類的感彩都欠奉。
“滅絕師姐,你這是……”
寒月一聲驚呼,卻是點明了來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