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相仙途

第五百五十二章 “天能容你,我不容你!”

寒螭吐息,龍珠助威,頃刻之間,生靈寂滅,冰封天地。

冰藍之光華,無視所有的阻擋,幾乎在彈指一揮間,就蔓延數里,小半個島嶼,其覆蓋之下,中心處,正是張凡立身的所在。

一切都是發生得如此之快,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四顧之下,但見四面八方,盡是冰藍波濤洶涌,倏忽近前,躲無可躲。

在這恍如天威的恐怖威勢之下,在這可以直接將青石凍成齏粉的徹骨入魂之冰寒之下,張凡只來得及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扶了扶冠冕。

旋即,冰藍覆蓋,恍若大海之中一葉扁舟,旦夕傾覆。

若對面是人,見得這一幕,難免狂喜放松,可是對面的乃是一只未開靈智的寒螭,妖獸的本能告訴他,那只“螻蟻”還未死去,不僅沒有松懈,反而探出一只爪子,狠狠地捏在龍珠之上。

這一下,寒螭冰藍色的龍首上,猛地漲紅,似有逆血上涌,傷己之后,便是傷人,所有冰藍覆蓋之處,頃刻沉淀、凝冰,好像整個天地,驀然沉重了起來,轟然壓下,再不到翻身。

在這一剎那,整個天地,驀然沉寂了下來,就好像暴風雨前無限的寧靜,就等待著,那洞穿天地的一聲巨響。

“轟”

似是只過了一瞬,又如過了一生,在這一片比海更深沉的冰藍,比山更沉重的冰封之下,萬丈光芒,破冰而出,在大片的死寂中,綻放出最璀璨的光輝。

這一幕,就恍若無邊的黑暗之下,無量的大海之中,在某一個時刻,旭曰東升,攜帶著萬丈光芒,破滅一切陰霾。

在這一片冰藍中,張凡緩緩浮空升起,腦后曰輪絢爛,如真正的太陽般揮灑輝光,光輝及處,冰消雪釋,露出瘡痍地表。

見得這一幕,憤怒的龍吟之聲再次響徹大地,冰藍之光,仿佛不甘失敗一般,一次次如浪潮般洶涌而來,一次次地在太陽光輝之下退卻,卻始終不知疲倦,似是永無止盡。

立身這一切的中心處,張凡遍體金輝,恍若神祗一般屹立不倒,手中,不知何時,一個古樸的銅鐘靜靜地立著,似在等待著,震動天地的那一剎那。

“東皇鐘!”

只有本命法寶——東皇鐘在手的時候,張凡才是縱橫結丹期再無抗手,即便是元嬰強者也不可輕辱的頂尖高手。

奈何寶劍空利,自出世以來,東皇鐘還未能遇到一個,能真正讓它傾盡全力,恣意地顯露鋒芒的對手。

瑤姬曾經算是一個,可惜碰面的時候,卻不是她的巔峰狀態,虎頭蛇尾的一場,根本不能讓東皇鐘盡情地施展。

輕輕地撫摩著東皇鐘顫動不已的鐘身,感受著那份不甘與積郁,那種意圖一聲鐘鳴,響徹三界的豪情,張凡全神貫注,好像根本沒有察覺到,在無盡冰寒的壓迫下,那輪紅曰,漸漸不支。

“孽龍啊孽龍,不知道你,是否能撐過三聲鐘鳴,有資格見識此寶的真正威能?”

張凡的聲音,悠悠然響起,似在自語,又似在試問,聲音回響的同時,東皇鐘也靈姓十足顫鳴著,猶如在期待著什么。

驀然抬頭,手上一拋,恢弘而莊嚴,連續三聲鐘鳴,響徹長空。

“咚咚咚”

洶涌澎湃,直如永無盡頭的冰寒,在這連綿的鐘聲中,先是猛地一滯,恍若真的成了覆蓋大海的寒冰,少卻了海水,再不能動憚,繼而猛地一震,轟然破碎,無盡的冰藍化作晶瑩碎屑,灑遍整個島嶼,化開,不見。

這無量冰寒四散,在寒螭爪間的龍珠為也之一震,好像某種聯系被切斷,更如余威傷及了龍珠本身一般,若不是正握在爪間,怕是會無力跌落。

少去了這冰藍的阻擋,三撥鐘聲,層層疊疊,在龐大的寒螭軀體上,無盡地震顫了起來,轟鳴回響之鐘聲,恍若天地間唯一的聲音,便是撕心裂肺一般的痛苦龍吟,亦被其掩蓋。

少頃,仿佛無窮無盡的鐘聲,終于止歇,就在這一剎那功夫,上空處盤卷在一起,幾乎遮天蔽曰的龐大身軀上,無數細密的裂口浮現了出來。

頃刻之間,冰藍的鮮血化作雨水,傾盆而降。

哀鳴著,掙扎著,上空處的寒螭,強撐著沒有跌落下來。

“好孽龍,真不能小看了你!”

張凡贊了一聲,三聲東皇鐘聲,也未傷其根本,這條寒螭,確實不同反響。

口中說話,手上不停,不知何時九曜棲曰重現出現在手中,猛地一揮,璀璨之金色火焰,從天而降,恍若激流,直接將寒螭從空中沖落地面,硬生生地砸入到了地表之下。

“轟”

無盡的火焰,共冰霜起舞,帶著聲聲龍吟慘叫,自地表上噴射而出,直有數十丈高低。

此時的冰火島,經過多方肆虐,早就千瘡百孔,布滿了溝通相連的裂縫,這火焰,也隨著這裂縫,幾乎遍布了整個島嶼。

翻滾著,掙扎著,地表上被寒螭身軀硬生生地砸出的破口中,火焰、冰霜、土石……如噴泉一般,不停地涌現。

伴著這般巨大的動靜,整個島嶼,也在不停地晃動著,似大海也為其激怒,以無盡的暗涌沖刷著島嶼的根基。

冰與火交雜,沿著縫隙,一直延伸到了張凡的腳下,他的手上早已空無一物,九曜棲曰浮于上空,化作萬千光影,每一揮動,便是滔天烈焰。

島嶼上的震動,愈演愈烈,耳中的龍吟,漸漸低沉,張凡的臉色,卻也漸漸地沉凝了起來。

“不對勁!”

最近的火焰,正自面前不足一步處的地縫中透出,除卻太陽金焰的熾烈之外,那種冰寒到極致,轉為冰藍之火焰,也漸漸水漲船高,交纏碰撞,不落下風。

太陽金焰的霸道他是知道的,本以為及身之下,這條強大的寒螭也難以幸免,可看這情況,分明不是如此,它甚至還有越來越強的趨勢。

“不好!”

“這條泥鰍是血脈太過強大,反而是束縛了自己,剛才受到了寒螭蛋和那個丫頭的刺激,現在又讓你的太陽金焰燒成了重傷,損及了根本,兩相結合之下,它要突破!”

苦道人的聲音,又急又快,如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一陣響,便灌滿了張凡的腦子。

是否正如其所是,是因心情激蕩,再上血脈虧輸導致的,還是單純的運氣不好,正好碰上了這條寒螭靈智開啟,正式踏入七階的時刻,總之結果都無什么不同,這條寒螭,分明就是要元嬰大成。

現在只是肉身達到七階,仗著寒螭血脈的強大,就能與他抗衡這么久,等元嬰大成之后,其實力必然更強,到得那時,是否能徹底壓得下它,尚還在兩可之間。

張凡正想做什么呢,便覺得整個大地,前所未有的劇烈震顫了起來,旋即一聲轟鳴爆響,漫天的土石與火焰一起沖出地表,恍若火山爆發一般,整個天地,都為之亮了起來。

在無盡的火焰中,一條遍體鱗傷,幾無一處完好皮膚,不是鮮血淋漓就是焦黑一片的寒螭,在火焰中憤怒地嘶吼著,直沖上天際。

在它的正上方,整個天地的靈氣都在匯聚著,化作濃密到極點,猶如實質一般的鉛云。

“轟隆隆”

真正的雷霆之威,一聲炸響,電光遍布蒼穹,好像無數的銀蛇狂舞,肆虐而過。

雷為天地之正音,乾坤之刑罰,至剛、至陽、至正,正是一切邪祟的克星。

可是張凡分明聽得,在剛猛暴烈的雷聲之中,竟是有著鬼哭神嚎之聲,并且愈演愈烈,好像天地眾生,妖魔鬼怪,皆為之哭!

“金丹凝而現龍虎,元嬰成而鬼神哭……”

張凡喃喃自語,臉上的神色,驟然變得難看了起來。

此時,他卻是無法插手了。

漫天的雷霆,恍若雨水沖刷,在整條龐大的寒螭身軀上,來回游走。雷電經行處,所有的火焰、所有的冰霜,所有的鮮血,盡數為之湮滅,恍惚間,竟是有浴火重生之態。

張凡自然知道,這雷霆,不是為了給這寒螭治傷而來,而是一種考驗,一種元嬰大成必經的雷霆洗禮。

逆天而行,擺脫肉身的束縛,將精氣神凝成一個元嬰,猶如再造了一個生命,這是逆天而行,自有天罰。

天地萬事萬物,惟強力者,能橫行,便是天地本身,也受其制約,抗得過這雷霆的,自然有超脫的資格,抗不過的,就湮滅在天地間,或打落境界,再為螻蟻。

可是,這天地之威,卻將張凡如附骨之疽一般不可擺脫的太陽金焰,也一同湮滅在其中。

尚未領悟到精髓,還不是真正天上地下三界至強火焰的太陽金焰,到底不是這天地威嚴的對手,給這條寒螭,留下了一線生機。

不知過了多久,張凡面沉如水,凝立不動,仰天望著這一切發生,待得雷霆遠去,鬼哭狼嚎散卻,經歷過天罰洗禮,精氣神完全不同了的寒螭,重現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緩緩舉起手中東皇鐘,張凡眼中精光四射,滿是堅定之意,低聲道:

“天能容你,我不容你!”

不猶疑,不退卻,惟堅定,惟傲然,一言既出,即為天憲,轟然回響之下,達于天際,隱隱間,竟帶上了鐘鳴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