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原來如此!”
張凡眼中閃過一抹恍然之色,終于明白這些滔天戰意的狂獸飛禽是如何能在這詭異的地方飛翔,反而是那些隱然與這個世界融為一體,又有著羽翼的冥骨天人不行。
關鍵所在,便是戰意!
在那頭虎獸飛天滑翔之時,身上鮮紅光澤如流水般流轉著,仿佛一層薄膜,將其與周遭隔絕。
在其巨大的力量與瘋狂戰意的作用下,猛虎一躍,飛鳥可撲,何等的威勢。
它一撲之下,身下冥骨天人頓成齏粉,隨后剪尾虎爪,攪亂周遭冥骨天人陣勢,好半晌后才被無數把云劍淹沒碎尸。
猛虎與冥骨天人不同。
天人隕則留下破碎冥骨被無形之力送上高空,沒入那隔膜般的層次中不見,最終會從云眼大漩渦中流出;猛虎則是剛被碎尸,血紅色的光輝一閃,頓時“轟”的一聲,通體自燃,濺射火星無數,附近所有沾到的盡數被焚燒一空,周遭頓時清開了一片空曠。
“戰意燃燒!”
張凡的眼中閃過一抹訝色,終于明白為何只見得冥骨,卻不曾看到半點這些戰意狂獸的遺骸。
戰意升騰到巔峰,自然而成火焰,為戰意燃燒,酷烈之火,凡屬生靈,沾之不熄,也是一種大名鼎鼎的火焰。
偏偏這種戰意之火,張凡數百年來縱橫天下,卻從來沒有見過。
原因很簡單,戰意滔天如師中天輩,他是見過的,但要誕生出戰意之火,需要戰意不盡燃燒,最終達到一個極點,方才可能。
這點外人無法強迫,本心有一點掛礙,皆不可能。
然而……“這是怎么回事?”
張凡挑了挑眉毛,臉上閃過一抹驚疑之色。
就在他注意到那頭猛虎身隕,燃燒出戰意之火,方自驚異時,如同星星之火般,冥骨天人陣中、雙方交鋒之地,皆多有類似的火焰爆出。
一個可能是巧合,是意外,然而此起彼伏,連綿不絕,那就只能是另外的原因了。
“有人在艸縱!”
頃刻之間,諸般念頭閃過,張凡靈光一閃,恍然了過來。
能發生這種情況,證明戰意燃燒的根本原因不在這些狂獸飛禽的身上,只能是暗中另有巨手撥弄。
甚至……“這些戰意的來歷,也有問題!”
就在張凡出神的片刻,兩道對沖的狂濤巨浪,俯沖而想的漫天飛禽,在大地上綻放出無比的光芒。
在沉默中,不知多少狂獸,多少冥骨天人,湮滅當場。
然而戰斗持續到現在,雙方都沒有力竭的意思,后續力量源源不斷,彼此沖擊著、血戰著,好像一直要到世界的盡頭。
在這整個過程中,無論是冥骨天人還是戰意狂獸,多有注意到張凡存在者。
不約而同地,雙方對他采取了一樣的態度——視而不見!
張凡一副天人模樣,卻非冥骨天人,又有足夠的實力,狂獸在冥骨天人未滅亡之前,不會招惹于他。
同樣的原因,那些冥骨天人雖然靈智不存,但怎么看都不會將張凡劃分到狂獸一方去,自然也不會多此一舉來找他麻煩。
故而他竟然優哉游哉地凌空而立,看著雙方激戰。
不知過了多久,恰在張凡漸漸也沒多少興趣,準確或離開,或出手尋覓線索時,場中情況忽然發生了劇變。
“嗖嗖嗖~~”
數聲破空呼嘯之聲,從一側遠方傳來,極速靠近。
“殺!”
沙啞至極,恍若骨骼碰撞,聞之神魂搖曳幾欲被拖拽而出的破鑼聲音,瞬間撕裂了長空,籠罩在戰場上。
征戰雙方齊齊一滯,冥骨天人一方還好點,不過是頓了一下,旋即恢復了正常。戰意狂獸一方受到的影響就大了,肉眼可見鮮紅色的戰意受這聲暴喝影響,成起伏不定之勢,那種勢不可擋的威勢也為之破除。
單單看這形勢,也知道來者是屬于哪一方的了。
張凡瞳孔驟然一縮,極目循聲望去,心中暗道一聲:“強者!”
能破空而來,已是元嬰水準;那一聲暴喝,更不是單純的以力壓人,明顯還是一種克制、壓制戰意的神通。
由此就不難知道這新來的冥骨天人不僅實力高超,也不似下方的那些般全無靈智,與野獸無異。
不過片刻功夫,下方冥骨天人剛剛轉守為攻之時,十余道流光破空而來。
“果然!”
出現在張凡視線范圍之內的,果然如他所想的是冥骨天人不錯,不過他們與下方的那些區別也是明顯。
一個個御空飛行且不說他,單單那一身暗沉黑水晶般的戰甲,以及云氣吞吐,威勢驚人的云劍,就知道雙方完全不是一個水平上的。
十余新來冥骨天人中,最弱的一個也有元嬰以上修為,最強的三人,一身晦澀氣息,便是張凡也探不見底。
“元嬰后期巔峰~!”
張凡神色頓時一凜,那三個當先飛來,威勢沉凝如山岳的冥骨天人,赫然是在修為境界上跟他站在同一個水平面上的頂級強者。
此前暴喝出聲,正是三個元嬰后期強者中中持云中長槍的那個。
其余兩人,一持云劍,長達數十丈,劍氣過處儼然天地開裂;一手持巨盾,破空之聲層層氣浪被巨盾排開,恍若河岸大堤頂著激流大踏步前進。
“單單這三人,就能盡屠戰意狂獸。”
張凡收回目光,饒有興致地在眼前的戰場上一掃。
他并不為那些狂獸的局面當心,畢竟雙方能相持那么多年,自然各有底牌在,冥骨天人一方底牌已出,就看剩下的那一方了。
張凡可不相信,這雙方是在今天才第一次爆發出這般沖突的,世上豈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恰在他抱著看好戲的心思,同時那三個冥骨天人強者帶著十余元嬰近前時,戰意狂獸那方突然發生了異變。
本來前仆后繼,不知退后為何物的戰意狂獸們,好像齊齊收到了什么命令似的,先是猛地一凝,旋即如潮水般退下。
理所當然的,冥骨天人們銜尾追殺,十余新來的冥骨天人亦居高臨下的攻擊。
眼看著,不消十息的功夫,本來足可壓著冥骨天人打的戰意狂獸們就要被掃蕩一空時,一個詭異的情況忽然出現了空中。
“嗯?”
張凡驀然抬頭,強忍住一種被猛獸盯視著,下意識想要躲避或反擊的感覺望去。
冥骨天人們無論強如三大高手,還是普通一員,齊齊停下來手上動作,跟他望向了同樣一個方向。
那里,血色紅云從無限遠處席卷而來,倏忽之間染遍大半個天際,向著戰場所在飛速蔓延了過來。
翻滾的血色紅云,并非鮮血凝就,而是戰意顯化而出,即便是隔著無數的距離,張凡仍能感覺到強烈的戰意充斥天地,更勝過此前無數狂獸之總和。
“來了!”
張凡微微一笑,知道狂獸一方的真正暗手出現了。
一時間,他倒是有些期待這個帶著無盡威勢登場的強者跟那三個冥骨天人強者較量的場面了。
其余碌碌,在張凡的眼中,卻是壓根等于不存在。
與他的興致勃勃不同,那三個冥骨天人強者驀然止步,顯然是帶著強烈的警惕之意。
“戰皇”
還是那個先前暴喝出聲的云槍冥骨天人,但見他橫槍一掃,冷冷出聲。
云槍撕裂空氣,沙啞的嗓音化作滾滾聲浪,沖上了血色濃云滔天戰意,鄭重警惕與邀戰的心思顯露無遺。
一旁,云劍與云盾兩個天人強者,亦是做出了動手的準備,顯而易見,云槍天人壓根就沒有公平一戰的念頭。
生死之間,仇敵對面,哪里有公平一戰的道理?
從那聲“戰皇”的呼喝,就不難知道雙方已經是老冤家了。
“戰皇之名,倒也名副其實!”
不過頃刻之間,鋪天蓋地的戰意終于濃重到了極致,置身其間呼吸都會變得灼熱,渴望一戰的沖動壓過所有。
今曰注定張凡是看不成好戲了,眼看著籠罩了整個天地戰意就要化作驚天一擊之時,一個詭異的情況忽然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轟”
一只巨掌從天而降,血色的大手猶如撈魚摸蝦一般,在戰意狂獸中一撈,旋即重新縮回了空中。
“呃!”
這一幕,不僅出乎了張凡的意料,便是那三個劍拔弩張,準備一戰的冥骨天人強者,也怔在的當場。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巨掌縮回,看著就要被一口吞下的戰意狂獸被巨掌一鍋膾了個干凈,一時都有點反應不過來了。
“這……”
張凡有些無語,只能說那鋪天蓋引得人熱血沸騰的戰意欺騙姓實在是太強了。
巨掌縮回,紅云驟縮,化作一只紅彤彤的大眼睛,在空中凝滯了一剎那,眨動了幾下,旋即消失不見。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從現身到消失,加起來也不到三息的功夫。
這短短的三息時間,卻恍若過了一世一般,待所有人回過神來,漫山遍野只剩下冥骨天人,還有……張凡!
此時張凡猶自沉浸在那血紅色的巨眼在消失時仿佛凝聚在他身上,若有所指的目光,心中忽然一凜,抬頭望去,正對上無數道凝視過來的目光。
“好像……”
“有點不妙啊!”
面對那裸全無掩飾的敵意,張凡只能苦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