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行一世

第010章 查問

大爺回去后,他也在琢磨這個事。

大爺名叫孫化福,今年四十有五了。

說到大爺的名字,那么就一并介紹一下孫家的其他兩個弟弟的名字,有必要介紹一下孫家的發家史,也算是在故事的開頭對讀者有個交代。

孫家祖上本一介布衣,家有十幾畝薄田,要是好年成,倒也能豐衣足食。

孫家祖上比較持家,即便是好年成,也是節省過日子。

這叫居安思危,為的就是遇到荒年成,能有個余糧應急,哪怕一天一頓照進人影的稀飯,起碼餓不死人,不用出去丟人現眼的乞討。

孫家祖上雖然種田,但是也好習武。

常日里也教人習武。

太祖舉事的時候,到處是兵荒馬亂,孫家祖上在家也不太平,到處是兵匪,他們掠奪糧食,殺人放火啥壞事都干。

孫家祖上可是成年男人,在家更不安全,遇到兵匪,怕把他當著對方的細作給抓起來殺了,或者看他身強體壯,抓去當差。

于是他干脆帶領徒弟跟隨太祖舉兵造反,立了不少大功,得了不少封賞。

太祖在南城做了皇上后,孫家祖上做了一個州的知府。孫家經過幾十年的經營,到了老爺這一代,才有了今天的這個樣子。

老爺共有三個兒子,大爺叫孫化福,二爺叫孫化祿,三爺叫孫華壽(三爺已經戰死了)。

如果老太太那會年輕的時候還能生的話,不用說,接下來的男孩名字就該叫孫化喜孫化財了。福祿壽喜財么,老爺就是按照這樣給孩子起的名字。

雖然舅子爺那會說這名字土,但是作為不識多少字的孫老爺來說,就覺得這名字好。

“化”是孩子的輩分,這字不好改,族譜里寫著呢,老祖宗早就給子孫立下了十二代輩分的字。

福祿壽喜財,雖然土些,但是喜慶啊,好記啊,要是子孫滿堂,福祿壽喜財全有了,那該是件多么光宗耀祖的事情啊。

但是老太太生了三個兒子,就再也沒生過。

這已經很不錯了,老爺即便到地下見到老祖宗,也是說得過去的。在他這一支,也算是祖蔭庇佑,子孫滿堂了,福啊!

孫家的情況,大致就是這些。

另外,大爺孫化福的名字因為避諱現在皇上的年號福康,不能再用“福”這個字了,所以改名叫孫孝文了。

大爺孫孝文回去后,也覺得老爺問得蹊蹺,雖然老太太說就是拉拉呱,但是,四十五歲的大爺可不是小孩子一樣那么好糊弄。

大爺躺在床上,也琢磨了半夜。

越琢磨,他越覺得這個馬丫有問題。

大爺是個男人,不是細膩的那種,當初買馬丫的時候,他也沒有想的太多,不就是一對乞丐母女,活不下去,求他買下她的女兒,好歹給口飯吃餓不死嗎?!

但是,經過老爺今晚這漫不經心地一問,就引起了大爺的注意了。

馬丫的娘怎么就在大街上的官道上攔下了他呢?她不攔別人,偏偏要攔下自己。

大爺就回憶,回憶當時的情形,大爺是看到馬丫的木訥的眼神,起了惻隱之心的。

一個乞討的孩子,眼神木訥也就算了。但是,大爺帶她去吃包子,馬丫的眼睛一點都不亮。

一個乞討的孩子,常常餓得前心貼后背,如果見到肉包子,她正常的反應應該是眼睛發亮,可是,馬丫一直就是這個木訥的眼神。

大爺又想到馬丫的娘,這個女人雖然瘦,但是大爺能看得出來,馬丫的娘要是好好打扮一下,還是很漂亮的。

一對漂亮的母女在外乞討,就沒有好心人收留她們?或者,就沒有遇到一個沒有老婆的賴漢子看上馬丫的娘?

再就是,馬丫的娘的眼神,那可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啊。

大爺當時的心思真不在馬丫的娘身上,他就在馬丫的身上,覺得孩子可憐,才答應收留下她。

這么一分析,大爺就分析出問題來了。

大爺也開始懷疑馬丫的身份了。

大爺又想到老爺老太太,他們對自己都不說,而是把自己叫過去問了一些細節。

大爺就想,他們可是自己的親爹娘啊,既然他們不想讓自己知道••••••

大爺似乎明白了什么,大爺想了想,想了又想,大爺倒吸了一口涼氣,莫非••••••

大爺搖了搖頭,大爺決不相信,自己會攤上這么個孩子。

這一夜,大爺比老爺老太太睡得還晚,大爺不是不想睡,大爺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他是被馬丫這事給盤的!

第二天,孫府來了不少客人,都知道老爺從南都回來。

南都又叫南城,也就是京城,皇宮所在的地方。

孫老爺升了官,做了朝廷的官,兵部右侍郎,這可是三品官員啊。親友哪有不巴結的理?除了親自送禮來,還約老爺去他們家作客的具體時間。

孫家自然要招待他們一番。

到了下午,送走客人后,一直心事重重的大爺,實在忍不住,他讓丫鬟把馬丫叫來。

大爺借著酒精,裝著教訓馬丫的樣子,無非是要她在府里要好好干,要聽話之類。

接下來,大爺就問道:“馬丫,你怎么這么笨,連家在哪兒都記不住!”

馬丫低著頭。

“你爹叫什么名字?”大爺問道。

“我爹叫馬大牛!”馬丫回答道。

叫大牛這個名字的,在全國各個莊上,恐怕是一抓一大把,叫這名字的太多了。

這也是馮清卉教馬丫這么說的緣故,大牛這個名字,到哪里查去?!

“你娘呢?”大爺就看著馬丫。

馬丫就抬起了頭,迅速看了大爺一眼,又低下頭。

馬丫并沒有馬上回答。

馬丫得拖,馬丫拖到主子嫌她煩了,然后就不會再多問她了。

這,也是馮清卉教的。

馮清卉是太擔心馬丫了,馬丫畢竟才七歲,如果稍有不慎,泄露出她的真正身份來,別看馬丫才七歲,到時恐怕馬丫的命都難保!

“你娘叫什么名字?”大爺把聲音提高了一些,這一提高,是帶了威嚴的口氣的。

“人家都叫我娘大牛家的!”

大爺就皺了眉頭,又道:“我是問她叫什么!”

“不知道!”馬丫回道。

“那你總該知道你舅舅叫什么吧?”大爺沒好氣道。

“我舅舅叫馮大狗子!”馬丫小聲道。

大爺就把頭往前一伸,“你說你舅舅叫什么?大聲點,我沒聽到!”

“馮大狗子!”

大爺泄氣了,大爺就想,也許自己是多慮了,其實馬丫她就是一個窮苦人家的孩子。

“那你娘叫什么名字?”大爺就問了最后一個問題。

“我娘沒有名字,人家都叫她大牛家的,有的也叫她馬大牛家的。”

大爺就看著低頭的馬丫,他想了想,就道:“那桌子上有糕點,拿兩塊,回去吧!”

馬丫就道:“吳媽說,小孩子,不能嘴饞,主子的東西,動不得。”

“是我賞你的,吃吧,沒事!”大爺好脾氣地跟馬丫道。

于是馬丫就拿了兩塊糕點,馬丫并沒有吃。

等到馬丫回去,跟三太太房里的大丫鬟道:“姐姐,這是大爺賞我的,我給你吃!”

“你吃吧!”大丫鬟就看著馬丫,臉上有了笑意。

“姐姐吃!”馬丫就把糕點送到大丫鬟面前。

大丫鬟就捏了一小塊,放進嘴里,對馬丫道:“好了,我吃了,剩下的你吃吧!”

馬丫笑了,但是馬丫還是沒有吃。

在大爺的問話中,馬丫并沒有完全像馮清卉教的那樣,說她娘叫馮氏,因為馬丫在府里,聽到最多的都是叫某某家的,就沒有叫什么什么氏的。

馬丫就想,她可不能說得那么文質彬彬的,她得跟這些媽媽們學。

要知道,馬丫在孫府,已經三個多月了。

三個多月,馬丫對每一個人一直在小心翼翼,察言觀色。

就像大爺賞她的糕點,馬丫知道,她還不能得寵,她得籠絡姐姐,得對她們好,否則她在這里沒人疼沒人愛的,那日子會很煎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