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給馬丫無意中帶來的這個震驚消息,在幾千里外也正有人在說著這件事。
那是在云南的一座山上。
山的周圍沒什么居民。
據說這座山上有猛獸,兇猛異常,很少有人上山后,能活著出來。
當地官府在山腳下,立有一塊警示的牌子,讓偶有來往過客,到此止步。
若是有人硬要往前走,一直走到山的最深處,還能有幸能活著的話,就會看到在山的背面,一個平坦的半山腰上,有個不起眼的院子。
院子隱藏在樹木中,不仔細看,都很難發現。
院子是個四合院,有十來間木頭房子。
此時的木屋里,正當中站著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身材消瘦,個子中等,大約三十幾歲的模樣,一雙眼睛卻是炯炯有神。
而在她正前面竹椅上坐著的,是一位跟她差不多大的男人,穿著一件道袍,這個男人的特征是他很胖。
他正喝著茶,聽這女人說著一件南都那邊發生的事情,就是靜公主的駙馬爺落水喪生一事。
“駙馬爺培養的一批死士,事情不知怎么敗露了,才造成駙馬爺不慎落水的假象,駙馬爺被謀害后,宮里駙馬爺的人,聽說也都被抓了,被嚴刑拷打,慘死在獄中••••••”
“婉兒怎么樣?”胖男人打斷了這個女人的話,他對這個駙馬爺怎么死的細節,似乎沒什么興趣。
“她很好,如今在孫家,又跟了孫家的那個叫蓮兒的小姐,一起上學讀書。但是有兩回,她被處罰的很重,一回是她因為幫府里的小姐寫字,被打后,綁到柴房里過了一夜,她很害怕,嗓子都哭啞了,后來我下面的人于半夜悄悄去安慰她。還有,就是前些日子,她被一個下人給打了一巴掌,半邊臉腫的老高••••••”
眼淚從男人的眼睛里流了下來,女人見這個情形,忙停住話頭,不便再說下去。
她就看著眼前這個流淚的男人,不知如何是好。
男人一直沒有說話,他看著自己的腳下,表情悲哀,流著淚,身子因為抽泣抖動。
這個胖男人哭了一會,忽然拿起竹茶幾上的茶杯,憤怒地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他吼道:“我說我不能做這個皇上,先皇他非讓我做,非讓我做••••••”
女人被嚇得腿一軟,忙地跪下,頭磕在地。
而就在女人跪下的同時,忽然門外不知從哪里竄進來三個青衣人,兩男一女,手中明晃晃的刀劍同時架在了這個女人的脖子上。
女人是一動不動,頭一直碰著地。
胖男人拿了手帕拭了淚,然后看著這三人,眼睛微微一閉,眉頭就皺了起來,道:“誰讓你們進來的?我都這般德性了,我的命有那么重要嗎?她是太祖留給我的人,她能害我嗎?誰害我她都不會害我的,都出去吧!”
聽了這話,三個青衣人便立馬收了刀劍,倒退著出去了,瞬間散落在院門外四周的森林里,不見了蹤影。
男人嘆了口氣,平息了一下情緒。
“皇上••••••”
女人剛開口,眼前這個男人便道:“起來吧,起來說話!”
女人便從地上站了起來,對皇上道:“皇上,都是奴才不好,沒有照顧好公主••••••”
“這哪能怪你?事情到了這一步,活著比什么都重要,你做的沒有錯!要怪也怪我呀,若是當年我堅持不做這個皇上,起碼我還能做個藩王,有自己的領地,沒人爭沒人搶,婉兒也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快快樂樂地成長,那樣就沒人敢給她罪受啦!”
說到這里,這個胖男人感嘆了一聲,停住話頭,他的眼里又閃出淚花來。
“以后,就不要叫我皇上了,我也不在乎什么勞什子皇上的位置!”那個胖男人緩緩道:“我是再也不想參與這些破事了,他想做,就讓他做去吧。”
男人停了停,想起什么,就道:“對了,在你走之前,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女人聽面前這個男人用了拜托這個詞,嚇得忙要跪下,被男人止住。
她就道:“皇上,有什么事,您盡管吩咐,奴才就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唔!我這輩子無所掛戀,兒子我倒是不擔心,我就是擔心我這個婉兒,她是個女孩子,容易受委屈。你不看我的面,就看在先皇的面上,照顧好她吧!等會,我會跟其他幾個頭領有個交代,讓他們受你統領,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你們要幫我照顧好我的婉兒。”
“皇上••••••”
“不要再叫我皇上了!”這個胖男人有些不耐煩道。
“那••••••”這個瘦女人上前一步,對這個胖男人道:“要不,我把她帶離孫府?”
“她還能到哪里去?”皇上就道:“難道讓她像我一樣,跋山涉水,東躲西藏,到處流浪不成?她受點挫折,沒事,我還能承受住!”
女人沒有言語,就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在思索。
過了一會,這個男人才道:“就讓她留在孫家,以后她大了,能嫁個好男人,做個賢妻良母,我也就放心了。”
“唉!”這個瘦女人答應著。
“至于貴兒••••••”這個胖男人沉吟了一下,道:“他今年也十二了,再過幾年,他也成人了,他安全我也就放心了,錢財他幾輩子也用不完,至于以后他想干什么,我就不管他了!”
“唉!”這個瘦女人又點了點頭。
“以后,你就是他們兄妹兩的人了,有什么事,不必向我匯報。若是婉兒身份哪天萬一被識破,你可立即派人找我的姑姑靜公主,她會想法子救婉兒的!”
“是!”
不一會,這個女人從木屋里出來,她的臉色凝重。
沒錯,她就是馮清卉,屋里的那個胖男人,正是惠武帝。
此時的馮清卉,向四周看了一眼,風搖樹頭,是沙沙作響,周圍不見一個人影。
她把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指頭捏在一起,然后放到嘴里,打了個唿哨。
一個白衣人便從西邊的一棵樹上飄然而下,他也沒與馮清卉打招呼,直接進了木屋。
一會兒,他又出來,他站在院門外,向四下里看了看,打了個響指。
不一會,木屋里便聚集了幾個人,他們跪在惠武帝面前,聽惠武帝跟他們交代著什么。
此時外面的馮清卉,看著頭頂上的藍天,她在想著,下一步,她該怎么辦。
惠武帝把這么一個擔子,壓在了她的肩上,她感覺肩上沉甸甸的,沉得她都快喘不過氣來。
馮清卉想,等會子,她得跟這幾路人馬的頭頭碰個面,商量下一步他們該怎么辦,然后她再給惠武帝匯報一下。
要知道,今日過后,她再想見惠武帝的面,就難了。
惠武帝將離開這里,不知去往何方。
馮清卉知道,惠武帝交給她的幾支暗探人馬,并非是全部,起碼有一支精銳的隊伍,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惠武帝去哪里,那得事先有個安排,不是隨便亂闖的。
若是隨意亂走,要是萬一遇到官府的捕快,一盤問,豈不露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