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且說陳家給馬丫出了道難題。

馬丫該怎么解？

如果要恭儒山莊教訓一下陳家，那樣好像顯得有點粗暴，有點黔驢技窮。

況且教訓陳家后，后面還會跳出李家王家，事情不能黑處理，如今已經把兩個孩子送進宮里，就得正面來。

馬丫本可以回擊回去，說陳妃說三太太跟大爺有私情是在誹謗。

捉賊捉贓拿奸拿雙，有誰捉住他們在一張床上啦？

馬丫知道，這事還真不能爭辯，那樣會越描越黑，那樣正中了陳家的道。

陳家就希望把這事情搞大，這樣一來，蓮兒就被送上了風口浪尖了。

若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人家陳家還真沒有這檔子事，馮清卉手下的人早就查過了，陳家真的是禮儀之家。

馬丫坐在那里，第一次感覺束手無策。

馬丫就想，自己雖然拿下了皇上，雖然讓太后保持中立，但是對于陳家那一幫大臣毫無辦法。

就在馬丫猶豫不決之時，果然又一波傳言出來了，說皇后還在孫府時，跟她表哥周大清走的很近

這話首先在后宮傳出來。

蓮兒都慌了，蓮兒立馬找馬丫商議，看看這事該怎么做。

此時的馬丫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

她私會了周大清之后得到周大清支持，馬丫就決定付諸行動。

于是不久，外面就傳言說馬丫跟周大清生了個私生女，這傳言是有鼻子有眼，說孫戎為此還去周大清那里鬧，說這馬丫生的這個女孩是他的。

這事就是從陳家那里傳出來的。

而且立馬瘋傳。

馬丫她可是眾人矚目的對象，馬丫是有本事的人，馬丫要是別的宮女，大家也就笑笑，對這個新聞也不會有那么大興趣。

但這是馬丫，這就有得聊了。

馬丫見陳家果然中招，馬丫還裝什么都不知道，就讓謠言瘋傳，最后終于傳到皇上太后的耳朵里來。

這事就有點意思了。

馬丫她自由出宮，以前有一段時間一直在外面住，馬丫會不會真的跟周大清私自生了個孩子呢？

孫戎要，也就是說，馬丫不但跟周大清睡過，馬丫還跟孫戎睡過。

這是多么大的新聞啊！

太后跟皇上商議，要不要審問馬丫。

馬丫是蓮兒的丫鬟，她要是真的跟他們有來往，那么就說明馬丫道德敗壞。

這樣再聯系到蓮兒對周大清的感情，這對皇后蓮兒是相當不利。

陳大人與一幫大臣，心中甚是欣慰，覺得搞倒孫家的這些朝中大臣，應該十拿九穩。

為此眾大臣還聯名上奏，要求從馬丫的身子開始查，看看馬丫究竟有沒有生過孩子。

當然也有人反對，說馬丫是個姑娘，姑娘家的身子怎么能因為這事查？還讓馬丫做人不做？

這就是馬丫要的結果，她就希望他們把這事鬧得越大越好。

馬丫替蓮兒頂起了這個事。

先是太后傳馬丫，委婉地說出外面的一些流言，馬丫矢口否認。

陳妃就在太后身邊，陳妃就道：“馬丫，要是真有這事，這里有太后替你做主，放你出去就是，你愿意嫁誰就嫁誰，這事不宜在宮里處理，皇家的顏面還是很重要的。”

馬丫就跪在那里，不言語。

“馬丫，要不，就讓婆子查查你的身體，給他們一個交代，你看怎么樣？”太后道。

“太后，若是那樣，還請太后賜奴才一死。”馬丫就哭道：“奴才三十多年來，一直避免是非，若是讓人來驗身，不管結果如何，奴才的名聲都壞了，奴才只求一死，還求太后成全！”

太后就有些為難，她明知道馬丫這是假話，馬丫怎么可能死？

但太后也知道自己的弟弟有把柄抓在馬丫手中，這是她沒辦法管的事。

她得順著馬丫的話說，她就皺著眉頭，對馬丫道：“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皇上也要對大臣們有個交代啊，這外面傳言紛紛，這不光是你一個人的事，這還關系到皇后的名譽問題，你明白不？”

“太后，既然這事大臣們都關心上了，又影響到皇后的名聲，那奴才就更不能被驗身了。太后，您要給大臣一個交代，奴才愿意與大臣對簿公堂！”

“此話當真？”陳妃就死死盯著馬丫道。

“貴妃娘娘，奴才絕無戲言。”

“好！”陳妃就對張太后道：“太后，既然馬丫要面見眾大臣，這樣甚好！”

于是，馬丫要與眾大臣對簿公堂之事，便傳到皇上的耳朵里。

皇上便傳馬丫，問可有此事，馬丫說有，馬丫說她要在公堂之上，為自己正名，為皇后正名。

皇上見馬丫是這個態度，倒也無話可說了。

但是與這么多大臣對簿公堂，皇上問馬丫要不要這樣？要是這樣事情就收不住了，就可能越鬧越大！

馬丫就回道：“皇上，我都成這樣了還要什么矜持？我心里有數！”

這是一場別開生面的朝會，早朝上，文武百官分站兩邊，馬丫跪在那里，太后陳妃等人也都來了。

先是陳大人那邊的大臣，首先對馬丫發難，要求皇上對馬丫進行驗身。

但是他怎么也沒想到，文武百官這么多大臣，也就他說了話，接下來，就只能看馬丫的表演了。

馬丫跪在那里，首先開口了：“皇上，太后老佛爺，眾位大人，奴才有話要說！”

“講！”皇上基兒坐在上面，見有人率先對馬丫發難，他面色不太好看。

蓮兒就道：“奴才有個請求，奴才從這里出去后，希望皇上賜奴才一死。奴才已經讓花姐等在宮門外，請皇上讓人把奴才的尸體交給花姐帶走！”

“何出此言？朕又沒說要殺你！”

“就是，皇上又沒說要殺你！”

“想一死了之？沒那么容易！”

馬丫一直等著，就這一句話，讓馬丫抓住了把柄，馬丫便轉過頭問那位大臣。

“這位大人，‘想一死了之，沒那么容易’，請問是何意思？”

“你干的好事，難道你心里不清楚？”

馬丫笑笑，轉過身來，面對皇上道：“皇上，您可聽到了？奴才可是皇后的侍女，就有人希望從奴才身上找出毛病來，以至于不惜往奴才身上潑臟水，來達到他們的目的。”

“你胡說！”剛才那位大臣手指馬丫道。

“讓她說下去！”皇上道。

馬丫見皇上說了這話，再無人吭聲，就道：“皇上，奴才近來發現，在奴才與主子身上，發生了一連串的事件。先是主子生了個皇子，有人說是假的，從外面抱來的。”

馬丫這話一出，許多大臣臉上面露驚訝，他們沒想到，馬丫會在朝堂之上公然叫板陳妃，這話可是陳妃說的。

此時坐在那里的陳妃，臉色是相當難看。

然而這只是開始。

馬丫繼續道：“接著，又說我是惠武帝的女兒，聽到這個，奴才真正睡著都能笑醒了，奴才自小隨著娘出來四處討飯，奴才那個時候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家。橋洞，草堆邊，破廟里，到處留下了奴才的身影。奴才總結出來，也就破廟里還算暖和，那里起碼下雨的時候不用遭雨身子發冷。后來娘回去一趟，家里實在不堪重負，爹生病無錢抓藥，娘只能把我給賣了。”

說到這里，馬丫的眼淚在眼眶里轉著。

“爹什么時候死的奴才都不知道，奴才剛到孫府，受盡了打罵，說奴才連桌子都不會擦，連地都不會掃，連針線都不會做，連家在哪里都不知道。為此后來還有人懷疑奴才不是窮人家的孩子。奴才只想說，奴才從記事的時候起，就跟著娘出來討飯，奴才跟娘就一個破碗，別說擦桌子了，那個奴才連個凳子都沒坐過，奴才怎么會擦桌子，怎么可能把地掃干凈，怎么可能會做針線活？誰教我？我倒是想做啊，那樣奴才起碼有個家吧，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吧？！”

說到這里，馬丫的眼淚嘩嘩地流下來，全場肅穆，沒一個人說話，皇上基兒靜靜地看著馬丫。

“奴才也不知祖墳上要冒多粗的青煙，我竟然變成了公主，我真是積了八輩子德了，還能在有生之年有此榮幸被人稱著公主，我做夢都都沒想到我還是公主？！”

馬丫身子抖動，開始抽泣。

還是沒有人說話，大臣們此時臉上的表情，各有不同。

“我出宮，又聽花姐說，說外面傳言，戎爺被免官后，有人說上梁不正下梁歪，目標直指奴才的主子。皇上，戎爺好色，難道滿朝文武中，就戎爺一個人嗎？奴才略讀些書，知道些事情，誰能敢保證自己沒有去過那些場所？今天我就賭一把，這滿朝文武大臣，說自己沒去過的站出來，我倒要花姐花錢去把所有花樓的姑娘帶來指認，看看這些人中，到底有沒有她們的熟客！”

馬丫這話，皇上聽了心里發慌，他怕馬丫真的干出這蠢事來。

花姐有錢么，讓花樓里的女孩子一來，那首先認識皇上的可不是一個兩個姑娘啊。

“唉？！說你的事，怎么扯到這事情上來了？那孫戎頂風作案，朕已經處理了他，就不要再提這事了。”

“皇上，我的意思是不止戎爺一個人犯錯，奴才聽花姐說了，說男人都這樣。花姐說其實只要女人做好，守規矩，男人他是沒機會的！”

“嗯，此話有理！”皇上點頭道。

“上梁不正下梁歪這事，皇上，這是別有用心啊，別說奴才沒看到，就是看到，給奴才十個膽子，奴才也不敢說啊！可偏偏有人不怕，張嘴就來。”

“如今，也不知清爺跟誰相好，生了這么一個閨女，現在卻有人往奴才身上潑臟水，說這孩子是奴才生的。想必當年奴才是怎么從孫府出來，應該不難查吧？奴才在孫府，奴才承認，戎爺跟清爺喜歡奴才，為此他們還打了兩次架，那個時候奴才都覺得無地自容，要隨徐道士修道去，后來還是皇上您可憐奴才，讓主子收留了奴才，才讓奴才脫離了是非。奴才當年都不愿意嫁給他們，如今卻要跟他們兩私通。奴才也是讀過點書的人，奴才就是再缺竅，放著姨娘不做，卻要偷偷摸摸跟他們私會，除非奴才的腦子被門夾了。”

皇上基兒聽到這里，已經把臉轉過去，忍不住用手遮著在偷笑。

他忍不住么！

皇上偷笑，讓陳大人那邊的人，心里拔涼拔涼的。

馬丫的話句句在理么！

皇上笑完，他就道：“你不可能是惠武帝的女兒，朕心里有數，若你是惠武帝的女兒，靜公主早就把你帶走了。懷疑你是，主要是因為靜公主幫過你。”

“皇上，請求您讓奴才把話說完。”

“說！”

“皇上，太后，眾位大臣，如果把這所有事情連起來想，你們覺得，誰會倒霉？”

沒人說話，他們都知道，馬丫自己會說的。

“眾位大臣既然不說，那么奴才就直說。有人就是看奴才的主子不順眼，對奴才下手也是為了扳倒奴才的主子。如果奴才說錯了，奴才愿意領罪。說主子生的孩子是外面抱來的，這個不用奴才說，眾位大人也知道，這明顯是針對皇后。說奴才身份是公主，各位大人，你們想想，倒霉的會是誰？首先是孫府。孫府敢用公主做丫鬟，還打罵，這是什么罪？孫府倒臺了，奴才自小又是皇后的丫鬟，皇后還怎么母儀天下？她怎么敢用公主做丫鬟？！”

“接著又有人拿戎爺做文章，拿奴才做文章，到底想干什么，難道眾位大臣心里沒個數么”

“好了好了，馬丫，不要再說了。”皇上就看著馬丫，道：“你這個嘴巴巴的，還真能說！此事就到此為止，朕再不容許任何人提起此事！馬丫，起來吧！”

“皇上，奴才開始就說過，如今奴才名聲被敗壞了，奴才只求一死。”

“什么死呀活的？人生在世，哪有不受委屈的？朕都為你做主了，你還想怎樣？”

馬丫就跪在那里只是哭。

此時的太后，她只是驚訝，她第一次領會到馬丫嘴的厲害。此時她倒不知說些什么了。

再看陳妃，臉上是紅一陣白一陣，皇上雖然沒有當面處置她，但是馬丫這話以及這哭聲，無疑對她是當頭一棒。

直到此時，大臣們才在下面議論紛紛，陳大人一伙，都驚訝的一句話說不出來，他們心里是惴惴不安，他們也是第一次領教傳言中很厲害的馬丫，她果然不同凡響。

其中有個大臣，是陳大人一黨的，他為了讓馬丫盡快離開，讓這尷尬的氣氛盡早結束，便往前一步，對皇上道。

“皇上，馬丫受了這么大委屈，臣以為，應該獎賞馬丫點什么！”

皇上聽了這話，還沒開口，太后就道：“馬丫，好了好了，大家都知道你是個財迷，獎賞你東西，倒不如給筆生意給花姐做。皇上，這事可以考慮一下。”

此時戶部尚書上前一步，對皇上道：“皇上，這個倒不難，這事完全可以交給微臣，微臣保管馬丫姑娘滿意！”

“唔！”皇上點點頭，就轉過身子對陳妃說了這么一句話：“貴妃娘娘，這么處理馬丫，你可滿意否？”

“皇上”

“馬丫，快起來吧，你放心，只要花姐辦得好，以后有的生意做！”戶部尚書為了讓陳妃免于尷尬，陳大人等大臣臉上好看，這才岔開話題，算是大家面上都過得去了。

“此話當真？”馬丫也是見好就收的人，就當真問道。

“馬丫，你不信本官，還不信皇上么？本官家的水果，還是從花姐水果鋪進的呢，回去我再通知管家，讓他以后采買什么，讓他到花姐那里買，行么？”

“那好，我這就告訴花姐去，讓她高興高興！”

“去吧去吧！”

皇上以及眾大臣，看著馬丫的背影消失在宮殿門外，皇上這才嘀咕了一句：“真是個財迷！”

大家哈哈一笑，連太后都笑了。都說馬丫這孩子自小苦頭吃多了，喜歡銀子也是在所難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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