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曲辭的臥室是二樓最角落的一間。
只有二十平米。
家具也都是舊的。
不過收拾得還算干凈溫馨，路曲辭還算滿意。
換了身寬松的睡衣，拿著墊子去到陽臺，開始晚間的修煉。
兩個小時后，路曲辭結束修煉，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剛想上床睡覺，背后突然傳來一股涼意。
回頭，就看到一個透明的小小鬼影坐在窗臺上，歪著小腦袋，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小鬼頭四五歲的樣子，身上穿著一件染血的粉色公主裙，頭上扎著兩只小啾啾，小臉蛋肉乎乎的，甚是可愛。
路曲辭假裝沒看到她，掀開被子上床。
小鬼頭飄到她面前，貼著她的臉左看看右看看，說道：“這位姐姐的眼睛好好看呀，就是有點胖。”
路曲辭：“……你禮貌嗎？”
連鬼都嫌她胖！
小鬼頭大吃一驚，本能地飄遠些，“你，你看得到我？”
“廢話。”
路曲辭坐在被窩里打量她，溫聲問：“你叫什么，打哪兒來？”
小鬼頭見她還算和善，膽子就大了些，說道：“我叫芊芊，我家就住在隔壁。”
隔壁，那就是沈家莊園了。
“既然在隔壁，那你跑這兒來做什么？”
芊芊噘起了小嘴，有些難過，“我的房間被壞阿姨貼了很厲害的符，我回不去，這個房間一直沒人住，我就住過來了…”
路曲辭見她的鬼影時隱時現，應該是骨骸散落各處所致。
像這種被分尸的鬼，多半魂魄殘缺很難投胎，鬼差也很難將其帶走，只能在人間逗留。
她應該剛死不久，否則小小一只鬼魂，早就沾染上惡念，變成厲鬼了。
看來沈家不太平啊。
“姐姐，你來了，我以后還能繼續住在這里嗎？”芊芊眨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問。
“你不怕我？”
“不怕！”
芊芊飄到她跟前，嘻嘻笑道：“姐姐看得到我都沒有打我，說明是好人，還有，姐姐身上的氣息很舒服，我喜歡姐姐。”
她的感覺沒錯。
他們修行之人，身有功德，不染邪崇，更不會對純善清良的鬼魂有威壓，芊芊能被她干凈純粹的氣息吸引很正常。
她跟在自己身邊的確是安全的。
路曲辭點頭，“那你乖乖的，別打擾我休息。”
見她同意了，芊芊高興地拍起小手，又蹦又跳的。
翌日。
路曲辭剛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張小圓臉趴在她的床邊，笑嘻嘻地望著她。
“姐姐，你醒了？”
路曲辭迷糊了一會兒，這才想起這是自己的房間，自己已經是個有父母的人了。
洗刷完畢去陽臺晨修完之后，有傭人來敲門，讓她下樓用早餐。
路曲辭對身邊的小不點道：“以后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離開這間屋子，否則很容易沾染邪氣，等找全你的尸骨我就送你去地府投胎，懂了嗎？”
芊芊乖巧點頭，“嗯嗯，我都聽姐姐的！”
樓下。
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等著路曲辭。
顧遠之看了看手表，等得有些不耐煩，“讓一大家子人等她一個，成何體統！”
宋青蕓想了一晚上，總算想通了。
既然有求于那孩子，那就對她好一點吧。
她清了清嗓子，開導顧遠之，“氣也沒用，畢竟是在大山里長大的孩子，沒接受過什么規矩禮儀，沒禮貌也能理解，以后多學學就是了。”
顧遠之哼了一聲，“就算沒學過，吃飯不能讓長輩等小輩的道理總應該懂吧？”
宋青蕓吩咐負責路曲辭起居的傭人，“藍水，你去看看二小姐好了沒有，趕緊下來吃飯。”
藍水點頭上了樓不一會兒就下來了，神色慌慌張張的。
所有目光都聚在她臉上。
顧遠之皺眉，“怎么了？”
藍水慘白著臉，慌亂地瞄了主子們一眼，趕緊低下頭。
磕巴道：“我去叫二小姐下樓，還沒來得及敲門，就聽到，聽到二小姐好像在跟什么人說話。”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個房間只有路曲辭自己，她能跟誰說話？
宋青蕓立馬想到了不好的畫面，緊張地拽住了顧遠之的袖子。
“老公，她不會是，在跟不干凈的東西說話吧？”
他們都知道，那孩子的眼睛從出生就不正常。
經常直勾勾地盯著一個地方看，還莫名其妙的又哭又笑，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弄得他們都覺得家里有鬼。
這會長大了，不會都學會跟鬼交流了吧？
“媽媽，你在說什么，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顧敏敏實在太好奇了，沒想到這個路曲辭身上藏著這么多秘密。
宋青蕓急忙搖頭，“沒什么，我亂說的。”
她可不想嚇到她的寶貝敏敏。
敏敏從小就膽小，柔柔弱弱的，不能讓不干凈的人和事污了寶貝女兒單純脆弱的心靈。
沒得到宋青蕓的回答，顧敏敏弱弱地哦了一聲，低下了頭。
媽媽變了。
路曲辭一回來，媽媽就跟她不貼心了。
以前說話從來都不藏著掖著，現在有秘密都不告訴她了。
難道是因為有了親生的，就不喜歡自己這個養女了嗎？
放在桌下的手默默握成了拳。
一時間，餐廳的氣氛有些沉悶。
正在這時，樓梯處傳來腳步聲，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隨后，所有目光都愣住了。
只見樓梯上走下來一個灰色的大肉球，肉球每走一步，樓梯都跟著晃三晃。
她身上仍然穿著來時那件寬松的對襟長褂長褲，頭上扎著高丸子頭，走起路來肚子上的肉一顫一顫的。
路曲辭在全家人瞠目結舌的目光中，表情淡淡地說了一句：“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
她還不習慣稱呼他們爸媽。
說罷噗通一下坐到了最角落的空椅子上。
餐桌被她的肚子不小心碰到，餐具嘩啦嘩啦響了幾聲。
所有人：“……”
宋青蕓皺著眉頭，原本還想對她親近點的，可就她這德行，真讓她親近不起來，“不是給你買了很多衣服嗎？你怎么還穿這一件？”
路曲辭一臉淡然，“那些都太瘦了，還是道服舒服。”
宋青蕓張了張嘴，又尷尬地閉上了。
見路曲辭總算下來了，顧遠之稍微收斂了些怒氣，問道：“結婚的事，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沒考慮。”
路曲辭低頭吃著面前的粥，根本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你！”
顧遠之的火氣又上來了，忍了半天再次強壓了下去，“后天傅家的人會親自登門下聘，這是傅家給咱們顧家的體面，你給我打起精神來，跟傅家三爺見個面。”
“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