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葉慎的問話,香林點點頭,從口袋里拿出微型照相機遞過來,“全部在里面了葉先生。”
葉慎接過東西,鄭重地放到口袋里,才抬頭道,“方才我和商小姐的說的,你可都聽見了?”
香林點點頭,面上有些難過,“沒想到商小姐的秘密是這樣一件事,真是太可憐了。”
葉慎輕輕點了一下頭,“這件事,的確是其情可憫。不過你也不要因此就完全放下戒心,如果商煜城因為復仇的念頭而和日本人攪合在一起,那一樣是大錯特錯。”
香林忙點點頭,“我知道了葉先生。”
葉慎走出商家,返回陸家大宅。夜色掩蓋了身后的黑影,那是陸家安插在附近的探子。葉慎夜會商煜城一事,已經落入了那黑影的眼底。
第二天直睡到中午,商煜城才一臉疲憊之色地走出房間,香林極有眼色地送上一杯熱咖啡,“小姐,喝點咖啡吧。”
商煜城接過來,抬頭看著香林,“我餓了,什么時候吃飯?”
香林忙道,“飯已經做好了,小姐現在就吃嗎?”
商煜城點點頭,“你去替我打電話給葉慎——”她抬頭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掛鐘上顯示著11點半。“一點鐘到香四方熟食店見面。”
香林答應了一聲,又道,“早上小姐還在睡的時候,有一位冷小姐來過了。”香林從桌上拿起一個信封,“還有一個紙盒遞給商煜城,這是冷小姐送來的。”
商煜城接過信封打開,里面放著一張五千元的支票。她看了一眼那個紙盒,上面印著冷氏首飾店的字樣,想必是冷氏送來的賠禮。她隨手把東西放下,拿起信封把支票裝進去。
“先放下吧。”商煜城隨口說了一句。“等我和葉慎見了面再說。”
“是。”香林答應了一聲,轉身去打電話。
商煜城吃了午飯,正在房里換衣裳,聽見香林在外面道,“小姐,二少爺來了。”
商煜城皺了皺眉,穿好衣裳從房里出來,“景程,可吃飯了?”
陸景程搖搖頭,敲了敲額頭道,“昨晚喝多了,沒什么胃口。”
商煜城笑著道,“那正好,香林煮了雞湯,喝點填填肚子吧。香林——”商煜城喊了一聲,“給二少爺盛碗雞湯,拿些點心過來。”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陸景程看著桌上的東西,問道,“冷家送來的?”
商煜城點點頭,“早上就送來了。”
陸景程道,“你打算怎么辦?”
商煜城道,“昨日是我們訂婚的日子,偏偏鬧出假首飾的事來,若說不生氣也是假話。”她喝了一口咖啡,繼續道,“不過你說得也有道理,既然冷家是陸家的生意伙伴,我這口氣恐怕只能咽下不可。”
正說著,香林端了雞湯出來,陸景程拿起湯碗喝了兩口便放下了,“我知道此事叫你受了委屈,我會想法子補償你的。”
“這倒不必。”商煜城懶懶道,“我自然可以不計較,可你不要忘了——昨天發火的人是葉慎。我肯為了陸家吃虧,葉慎卻未必。你不如早點去勸勸他吧。”
陸景程點點頭,“我知道,這就要去找他一趟。只是想著先來瞧瞧你——”
商煜城笑著站起身來,“你還是早些去辦正事吧,不必瞧我。免得耽誤了時間再想一想是為了我,又與我生氣。”
陸景程也站起身來笑道,“這絕不會。瞧你是咱們倆的私事,與正事無干。”說著,他拿起一旁的外套,“我先去了。”
商煜城點點頭,“快去吧。”
等陸景程離開,商煜城也穿了外套出了門。
中午時分,香四方熟食店的生意正好,看見商煜城進來,金山叔忙引著她上了二樓。
“舒強還沒有到?”商煜城見樓上并沒有人,便問道。
“還沒有。”金山叔答道,“許是有什么事耽擱了,要不要我去瞧瞧?”
“不用了,我等等吧。”商煜城坐下,接過金山叔倒好的茶水,“今日我還約了葉慎,你見了他就叫他上來吧。”
金山叔驚訝道,“葉大少?”
商煜城點點頭,“此事說來話長,眼下你只要知道葉慎不是敵人就夠了。”
金山叔應了一聲,轉身下了樓。
商煜城看看時間,隨手拿起桌上放著的一張報紙翻看起來。
突然,一則社會新聞版的消息引起了商煜城的注意:過氣舞女酒店神秘橫死,警局日夜追兇已獲關鍵證人。
一旁配的照片正是已死去多日的吳紅。
根據葉慎的推斷,殺死吳紅的兇手正是陸景鵬。可不管是商煜城還是葉慎,都不相信警局會將陸景鵬列為嫌疑人去查證。以吳紅的身份,這個案件很可能會變成一樁無頭公案,所以后續如何發展,商煜城并沒有過分關注。
難道真的出現了關鍵的證人?商煜城一邊猜想,一邊看著下面的詳細新聞,不到片刻,她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樓梯上響起了腳步聲,還有金山叔的聲音,“商小姐,舒先生來了。”
商煜城聞聲抬起頭,果然看見身穿黑色皮夾克,精神抖擻的舒強走了過來。
“商小姐。”舒強微笑著打了個招呼。
“舒先生請坐。”商煜城說了一聲。
舒強坐下,見商煜城皺著眉頭,關切地問,“怎么了商小姐?莫非是昨晚不太順利?可是冷家首飾造假的消息已經傳出來了——”
商煜城搖搖頭,“不是這件事情。她說著,把手里的報紙遞給舒強。”
舒強接過報紙看見標題,抬頭疑惑地看了一眼商煜城,才又低頭快速地瀏覽了新聞,這才放下報紙道,“吳紅死在了飯店,警察通過多方查探找到了當時一個住客當證人。這個新聞有問題嗎?”
“有沒有問題我也不確定。”商煜城皺著眉搖搖頭。“只是我覺得這個案子破得好像容易了些,讓人覺得不太踏實。”商煜城想了想道,“你和警局的人都很熟悉,你去打聽一下,這個證人是什么來路,又指證了些什么。”
舒強點點頭,“好。”
“不用了。”葉慎的聲音自樓梯傳了上來。
商煜城和舒強雙雙轉頭看過去。
葉慎一身黑色風衣,瀟灑地從樓梯走上來。
“葉慎!”舒強猛地站起身來。
“舒先生。”商煜城輕聲喝止了一句,然后又接著道,“是我請葉先生來的。”
“您請他來的?”舒強皺著眉頭,滿是戒備地看了葉慎一眼道,“可是——”
葉慎笑呵呵地道,“我已經和商小姐化干戈為玉帛,正式合作了。驚不驚喜?”
舒強嫌棄地白了他一眼,詢問地看著商煜城。
商煜城被葉慎的話逗得險些笑出聲來,她咬了咬嘴唇忍住笑道,“葉先生,請坐。”
葉慎對舒強一攤手,走到桌前坐到商煜城對面。
商煜城警告地看他一眼,然后對舒強道,“我與葉先生談過了,他對五年前的蘇靜瑤案了解一些內情,可能會對我們有所幫助。”
舒強懷疑地打量著葉慎,“他?他怎么會知道蘇靜瑤案的內情?”
葉慎嘆口氣,“舒探長,我與陸景鵬、趙文瑄相識多年,了解一些內情并不奇怪吧?”葉慎看看舒強,又玩味地看看商煜城,“我看奇怪的是舒探長才對——你為何對我這般不善?”
舒強聞言忍不住惱怒起來,“葉慎!”
“好了,好端端的為什么要吵起來?”商煜城皺著眉道。
葉慎得意地看著舒強,一臉得逞的笑。
“葉慎。”商煜城扭頭看著他,“你再這樣唯恐天下不亂地胡說八道,也不必再談什么合作了。舒先生一向是我最可靠的幫手,你不要拿在外面橫行霸道的那一套用在我的人身上。”
葉慎翻著白眼看著天花板,冷哼一聲算是回答。
“舒先生,請坐。”商煜城和顏悅色地對舒強說了一句。
舒強見商煜城替自己說話,不好再說什么,只好依言坐下來。
商煜城這才又扭頭看著葉慎,“你方才說不必去查探那個證人的事,難道你已經知道了他的底細?”
葉慎見說到了正事,不好再拿喬,便正色道,“這個案子說不定是拿住陸景鵬命門的機會,同時也可能是陸景鵬捉住我們的小辮子的機會,我從一開始就打起十二分小心,關注著案子的進展。警察局那邊有我的眼線,昨天我就得了消息,說警察局得到線報,找到了一位關鍵證人。”
葉慎喝了一口茶水,才又接著道,“這位證人是當時住在吳紅隔壁的住戶,據他所說,吳紅是被動地居住在飯店之內,同在房間之內的還有不止一個男性陪同者。”
商煜城皺著眉頭看著葉慎,“所以說,這個證人說出了不少準確的消息?”
葉慎看著商煜城,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瞞你說,這個證人說的完全都是事實。”
商煜城無奈地搖搖頭,“葉先生,既然你一直在關注著案子調查的進展,為什么會讓警察找到這樣一個證人呢?”她眉頭緊蹙道,“如果這個證人指證了劫持者,警察順藤摸瓜找到了你,你該怎么解釋?”
葉慎笑著眨眨眼,“怎么,你擔心我?”
商煜城一愣,才冷笑一聲,“看樣子我和葉先生之間有很深的誤會呀。若是葉先生因此而鋃鐺入獄,葉先生不會經不住刑訊,將我和吳紅之間的小小互動說給警察聽吧?”
“原來商小姐是怕出身未捷身先死——”葉慎拍了拍心口,“我還險些誤會商小姐擔憂我的安危呢。”
“既然誤會已經澄清了,葉先生不妨說說你的打算。”舒強冷冷地道。
葉慎點點頭,“我就要說到關鍵的地方了。”他看著眼前的兩人,“當時監視吳紅的人一共有兩人,這兩人輪流近身監視著吳紅,當其中一位工作的時候,另外一位去了哪里呢?”
舒強略一想,脫口而出,“另外一個在隔壁房間——那個住客是你的人?”
葉慎笑著點點頭。
“這么說,那個所謂的線報也是你的安排?”商煜城問道,她不解地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葉慎看著她,“吳紅在被挾持的過程中突然死亡,正常的推斷一定會認為她的死是劫持者所為。這是兇手聰明的地方,也是他唯一露出破綻的地方——如果劫持者變成目擊者呢?”
商煜城想了想,還是皺眉道,“這樣太冒險了。”
“如果兇手真的是陸景鵬所指使,那就證明陸景鵬殺人滅口的動機十分強烈。如果陸景鵬為了掩蓋五年前的蘇靜瑤案而這樣做,那你出現在他身邊就是最大的冒險。”葉慎笑了笑,“你還不是一樣這樣做了?”
商煜城無言以對,只好不予理會,繼續問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葉慎搖搖頭,“接下來要看你的了。”
商煜城疑惑地看著他,“什么意思?”
葉慎微微一笑,“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