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哭的好不可憐的季妧,關山盡量克制住心口翻騰的怒氣。
冷硬道:“你趁早死心。”
誰知季妧話跟話鬧了起來。
“我憑什么死心?我就是不死心,我永遠不死心!嗚嗚嗚……我要去找宋璟,我要告訴他我后悔了……”
“你!”
關山緊咬后牙槽,眼底風云翻涌。
不就是一個書生,不就是一個舉人,便是個狀元又如何,值得她這樣?
她哭是因為不能成為官太太,還是真對那宋璟用情至深……
關山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握著季妧的肩膀,將她從圈椅里提了出來,正待問出個答案,話到了嘴邊卻戛然而止。
季妧雙手像開扇似的往兩邊一移,露出一張眉眼帶笑的臉。
“我表現的如何?夠不夠哀怨,夠不夠聲情并茂?”
關山一口老血憋在心口。
松開握著她肩膀的雙手,狠瞪了她兩眼,轉身就往外走。
“誒?別走啊!”
季妧拽住袖子硬把他給拖了回來。
“我都沒氣,你氣什么?”
季妧故意斜眼看他。
“宋璟飛黃騰達步步高升,有眼不識金鑲玉的我,白日強顏歡笑,夜晚以淚洗面,這不就是你和村里那些人想看到的嗎?我親自演給你看,還不滿意?外面人想看且得買票,買票我也不一定演呢。”
這番話說完,關山面上的慍怒之色倒是漸漸消退。
“當真不后悔?”
“我天天忙成陀螺你看不到?哪有時間后悔。”
“若是有時間……”關山嘴角不自覺下沉,繼續發問。
季妧翻了個白眼,有氣無力。
人生哪有那么多可后悔的地兒,自己做的選擇,自己走的路,后悔什么?
“是,宋璟確實很優秀、很厲害,他將來也會越來越好,那照你們的邏輯,我后半輩子啥也別干了,成天后悔、悔死算了。
可是我為什么要后悔?知道宋璟過的好,我替他開心,我祝福他,這是真心話。
雖然前任過得比自己好,自己還沒混出個樣兒來,難免有點小失落,但……我也不算太差是不是?
而且我也有自己的日子要過,總盯著別人的相公算怎么回事?焉知我以后的男人不會更好?”
關山眉眼微展,僵冷的面部線條開始有軟化的跡象。
“睡吧。”
呵,挑完事就想走人,想得美。
季妧叉腰攔住關山去路,若有所思的盯著他打量,直到關山身形微僵,才突然湊近。
“我知道了!”
關山盯著她近在咫尺的臉,覺得喉嚨有點干,撇開視線,本能沒去問她后半句。
季妧瞇了瞇眼,直接來了個石破天驚:“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關山瞳仁微縮,但表情并沒有什么變化。
兩人注視著對方,較著勁,互不相讓。
漫長的沉默過后,關山緩緩開口:“胡說什么。”
季妧抬了抬下巴,又湊近了些。
“是胡說嗎?你一個大男人,若不是打翻了醋壇子,為何那么關心我和宋璟的事,總不會天生八卦吧?”
關山:“……”
他深吸一口氣,視線重新對上季妧:“時候不早了,該睡了。”
這副顧左右而言他的樣子,惹得季妧心底暗笑。
偏作出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擠兌道:“不把話說清楚,今天誰也別想睡!”
其實季妧心里并不覺得關山對自己生了情愫,認為他今天的異常,不過是大男子主義作祟。
哪個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心里想著別人?
可自己并不是他的女人。
所以借機弄這一出,無非是想提醒關山——假的成不了真,別入戲太深。
她斂了神色,語氣認真起來。
“既然不喜歡,就不要越界,適當保持距離,對咱們彼此都——欸你?!”
話才說到一半,身子陡然凌空。
關山攔腰將她橫抱起來,闊步走到炕邊。
季妧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摁在了被子上。
季妧徹底傻眼了。
“真的想知道答案。”
關山的聲音突然低啞了下去,幽暗不明的視線緊鎖著季妧。
他懸身撐在上方,有分寸的在兩人之間留了些縫隙,但兩人的臉離的很近,幾乎鼻尖貼著鼻尖。
而且季妧的兩只手腕都被關山按在炕上。
離奇的是她并沒有感到危險,只是這個姿勢……
還有關山,突然換了個人似的,變得有攻擊性了起來……
季妧心里打了個激靈。
“不、不想……”她掙了掙被按住的手腕,突然就不想知道了。
關山沒有立即松開,深深看了她一眼:“季妧,你得記住自己的身份。”
這句話似乎飽含深意,季妧聽后眼里卻冒出兩個大寫的問號,她什么身份?
關山顯然看出來了,咬牙提醒道:“我們已經拜了堂。”
季妧:“……哦。”
她本來就是想和關山說清這事的,但就目前的狀況來看,時機似乎不太合適。
而且,關山所說也不無道理,就算這段婚姻是假的,可在外人看來是真的,那么因自己而起的流言,必然也會給關山帶去困擾。
“你放心好了,在這段關系存續期間,我一定不會給你帶綠帽子的,那些流言今后應該也不會再有了。”
關山本來已經平息的火氣再次被她挑了起來,視線帶上了隱怒。
這么近的距離,季妧被他盯的有點別扭,視線左右飄移了一陣:“那個,你可以松開了吧?”
關山不松,很明顯,季妧的答案并不能讓他滿意。
季妧就有些急了,這大半夜的是想鬧哪樣啊!
“你再不松開,我就……”
她嘴里威脅著,猛然一抬頭,好在關山及時收手鉗住她的肩膀,不然兩人差一點點就撞上了。
關山眼里的怒火不見了,但臉繃的很緊,唇抿的更緊。
季妧仔細辨認了一下,覺得他這反應,很像是不好意思的表現。
“你可真是……”
季妧覺得關山這樣子太好玩了,搖頭嘖嘆,笑的停不下來。
關山的臉越來越黑,突然欺近。
季妧的笑聲戛然而止。
唇與唇相距不到一指,鼻息交纏,呼吸相聞。
季妧渾身僵硬的躺著,怔怔的看著關山深邃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
對視了一會兒,關山率先移開了視線。
他松開季妧,起身下炕,似乎想說些什么,嘴唇動了動,什么也沒說出來。
聽到房門開合的聲音,季妧回神。
緩緩伸出雙手,捧著自己隱隱發燙的臉。
十分想不通——對著那么一張疤痕遍布的臉,她臉熱個什么勁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