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并沒有親身試過,他的性格也不會夸夸其談。
“大娘,我們明天開業,你可以來買一包回去試試,我們東家不騙人。”
小舟沖她鞠了一躬,就發下一張傳單去了。
徐來運見小舟都送出去好幾張了,自己一張都沒送出,有點急,便學著小舟的樣子,壯著膽子豁出去嘗試了一下。
出乎意料,還挺順利。
大概路人也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事,覺得新鮮。
當然也不總是順利,碰壁的次數也挺多的。
每當這種時候,徐來運就忍不住想退縮,
但看著小舟碰壁后不氣不餒的樣子,又忍住了,總不能輸給一個小孩子吧。
于是重整旗鼓。
可是不知為何,明明兩人方法都一樣,小舟進行的無比順利,他卻總是被拒絕……
小舟心思細膩,注意到了他的疑惑,便把自己摸到的規律分享給了他——傳單送給那些大娘大嬸大姐,比送給大老爺們更容易。
徐來運一想,有道理啊!男人又不關心灶上的事,對調味料什么的自然不敢興趣。
找到竅門之后,效率果然提升了一大截。
見兩人越來越放得開,季妧便放心的回了店里。
香辛料都是事先調配混合好的,直接稱重包裝即可。
正巧平安過來串門,季妧就現成抓了壯丁,兩人一個稱一個包,速度倒也不慢。
關山和徐來福不到中午就忙完了,過來一起裝香料。不多會兒,小舟和徐來運也提著空籃子回來了。
徐來運還沒進門就一臉興奮的喊:“都發完了!”
季妧沖倆人豎了豎拇指,直夸厲害。
午飯就從斜對面的飯館隨便叫了幾個菜,湊合吃了。
那店里的小二過來送菜時,忍不住好奇,打聽他們是賣什么的。
季妧還沒說話,徐來福就不失時機的招呼上了。
又是遞傳單,又是解說,爭取了季妧的同意后,還送了一小包麻辣鮮作贈品。
“小哥你聽我說,炒菜時候放點這個進去,增味又飄香!長此以往,你家的生意絕對超過這一整條街的飯館,老板一高興,指定給你加工錢。不信?你先拿回去試試唄,覺得好用的話,我們這要多少有多少。哦對了,除了這個麻辣鮮,我們還有好幾款呢,我給你介紹介紹……”
徐來福本來就有經驗,再加上之前那段“創業時光”的磨練,嘴皮子越發順溜了。
賣東西果然還得專業的來呀,季妧自愧不如。
關山忽然看了她一眼:“你比他能忽悠。”
季妧:“……”所以這是安慰嗎?
吃完飯,小舟和徐來運又要去發傳單。
季妧擔心把他們累著,就說差不多了,明天上午再發也可以。
小舟卻說鄴陽還有許多熱鬧的地方沒去,然后就和徐來運提著籃子走了。
徐來福跟季妧感嘆:“我終于知道你為啥招他當伙計了,眼靈手快,干活還賣力。”
誰說不是呢?不過就是太賣力了些。
仿佛一無所有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一樣東西,拼盡全力也要抓牢的樣子。
看的人有些不是滋味。
“倆小的都開工了,咱們也趕緊吧。”
一德堂下午有點忙,平安就回去了,改為季妧和關山一個稱一個包,徐來福則負責往架子上擺貨。
三間門面,一間陳列香辛料,一間陳列醬油醋。
先擺醬醋瓶,再擺調料包。
醬油醋那邊很好區分,兩個貼墻木架,分開擺放即可。
香辛料這邊的木架是分格的那種,每一格正上方都釘著一塊木牌,上面貼上季妧手寫的產品分類名稱,十三香、五香粉、麻辣鮮……
用了一個多時辰,全部處理妥當。
季妧看著滿滿當當的貨架,長吁了一口氣,終于!
等小舟和徐來運提著空籃子回來,他們已經將店里店外的衛生也做好了。
季妧將小舟帶去后院,進了靠西的一間房。
“這屋里之前就是睡伙計的,有個炕,隔壁屋是灶房,平時可以燒個水做個飯,米面什么的也都給你備好了。”
至于鋪蓋,是從家里帶的,關山當時在土屋用的那兩床。他們成親后,謝寡婦拿回家拆洗重縫,之后一直放著沒用。
“你看還缺什么?”
小舟的目光久久凝在炕上鋪好的被褥上,忍不住上手摸了摸。軟軟的,很宣和,沒躺上去都知道有多暖。
他除了搖頭,不知該說什么。
“要是想到缺什么,就跟我說。”
季妧又轉頭問徐來福:“你是住店還是……”
徐來福想了想,他家又不在鄴陽,每天這么來回跑,實在太耽擱時間。
“我也住店吧,跟小舟一起。”
這炕雖然不大,睡兩個人也綽綽有余。
“棉被就不用你準備了,我明天從家里帶來。”
眼瞅著時間也不早了,徐來福就帶著徐來運先走了。
季妧問小舟會不會做飯。
小舟說會。
季妧便讓他晚上自己弄點東西吃,又叮囑了幾遍記得把門閂好,這才和關山駕車離去。
小舟站在門口,直到馬車拐彎上了北大街,才回身。
店鋪的門板關山已經給上好,他拐進旁邊的巷子。東墻有一道角門,可以直通第一進院子。
坐在炕上,小舟還有種不真實感。
他以后就住這了?有安身之處了?
伸手又摸了摸被褥,不舍的站起身,去院子里拿了掃把,將邊邊角角又掃了一遍。
關山駕車剛出城門口,就碰見了趕著騾車往回走的徐來福。
徐來福見到他們,忙招手:“有件事給忘了,門匾!咱們是不是忘了弄門匾?”
明天就開業了,沒有招牌像什么話。
鎮上不講究這個,但鄴陽每一家店鋪都有的。
季妧掀起車簾,笑道:“放心吧,明天絕對有門匾可掛。”
徐來福見她說的篤定,便當真放下了心。
“那就好。”
回到家,天色已晚,洗洗弄弄也便睡了。
感覺才睡下沒多久,房門就被敲響了。
關山喊她起床。
季妧睜著惺忪的睡眼,往窗戶外面看了看,烏漆嘛黑的,一問,果然五更剛過。
不情愿起,可是不得不起呀。
季妧特意換了新衣,青碧色立領上襖,下搭米黃色一片式馬面裙,在沉悶的冬天,讓人眼前一亮。
大寶也穿的新衣新鞋。看在開業的份上,季妧給他解了禁,不解也不行,生好幾天悶氣了。
只有關山,他新衣舊衣沒啥差別,不是黑黢黢就是灰撲撲的顏色。
三人洗漱好,卯正初刻正式出發去鄴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