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季妧拿這事問關山,發現關山對此也不知情。
溫如舒沒說過,他也沒留意過。
季妧就讓他明日找溫如舒旁敲側擊問一下。
“不是煩他?”
“我是煩他,對他的事也沒興趣,但現在他要娶的是明珠,那我總得過問一下,免得……”
關山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那么關心別人的嫁娶之事,怎不關心一下自己的。”
季妧歪頭看他。
“你這是在建議我二嫁嗎?”
話落唇角一痛,關山竟然動嘴了。
季妧哪里是吃虧的主?追上去便以牙還牙。
關山任憑她咬,咬完想全身而退卻是不能了。反正已經休養的差不多,小小的折騰一下也無妨。
不過他口中的小小折騰和季妧理解的小小折騰顯然是不一樣的。
事畢,季妧累的一根手指也不想動,白了罪魁禍首一眼。
關山卻是神清氣爽,側身支頭看著她,接上了先前的話題。
“咱們成親。”
“咱們已經是夫妻了。”
“不一樣。”
季妧醒來就在閔王府,養傷期間也一直住在閔王府。關山也在,但是出入皆避人耳目,除了身邊親近的人,外界并不知曉。
至于王府里的侍衛和丫鬟,早已被他撤換了個遍,自然不會亂說什么。否則他這個風頭正盛的寇大將軍,頻頻出入閔王府探望閔王義姐,傳出去還不知要鬧出多少波瀾。
在世人眼中,他們一個男未婚,一個女未嫁,沒名沒分的廝混在一起,男方倒也罷了,女方肯定要被罵個狗血噴頭。
無人知道寇長靖就是關山,而關山就是季妧拜過天地的夫君。兩人若想今后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再結一次婚是最好的辦法。
但是太麻煩了,結婚真的太麻煩了。
之前在大豐村舉辦的那場婚禮就很繁瑣,那還是在鄉下,這要在京中再舉辦一次,光想想都一個頭兩個大。
“要不想想別的法子……”
“你還想繼續做季姑娘?”
這語氣淡淡的,季妧卻莫名聽出了幾分危險。
“哪呀,我為什么裝未婚,理由不跟你說過了嗎,不帶秋后算賬的。”
關山眼神閃爍了一下:“那個是解釋過了,但是景二的事,好像未曾聽你提起過。”
“你怎么知……不是,有他什么事兒?”
充其量是朵還沒萌芽就被雨打風吹去的桃花,怎么說的好像她出墻了似的。
關山并沒有說他是怎么知道的,只輕描淡寫道:“我不喜歡聽別人叫你季姑娘,他們應該稱呼你為寇夫人。”
季妧貼近他,小狗似的不停聳動鼻尖。
“我說是抽的什么風,有人的老陳醋壇子又打翻了啊。”
關山不介意被她打趣,單臂箍住她的腰,將人放到自己身上,話題又轉了回去。
“再嫁一次。”
季妧蔫頭蔫腦的趴在他胸口。
“有必要嗎……”
“有必要。”
關山輕柔的撫著她的發,話卻說的斬釘截鐵。
之前身份不明,草草成婚,連份像樣的聘禮都沒有,他始終覺得虧待了季妧。也一直想著,有朝一日,定要讓季妧風光大嫁一次,讓世間女子都羨慕她。
季妧嘆了口氣,捧住他的臉狠狠親了一口。
“別人羨慕不羨慕我根本無關緊要,我有你,便不會羨慕世間任何女子,這個很重要。”
關山的眼底氤氳出一抹柔光,盯著季妧看了許久。
就在季妧以為他被自己感動了的時候……
“你想我后半輩子都翻墻?”
“呃……也可以走后門。”
“咱們的孩子呢?”
季妧瞬間蔫了。
“好吧,結就結……”
橫豎也就這一次了,總不至于再結第三次。
“什么時候?”
關山親了下她的額頭,得償所愿后連聲音都帶了絲柔意。
“交給我。”
“好吧好吧交給你,等結婚那天通知我出席就成。”
轉眼來到了六月。
徹底休養好的季妧搬出了閔王府。
畢竟是所謂的天子潛邸,她一直住在那多有不便,而且如今她也有了自己的府邸。
說到這處府邸,不得不提這三個多月里朝堂上的驚濤駭浪。
說起來這驚濤駭浪還是因她而起。
季妧醒后,大寶卸下了心中大石,親手寫下了他即位后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道令——要冊封自己的義姐為長公主。
關鍵他還不是無理取鬧,而是翻了本朝史書,有根有據。
本朝確曾有過和皇室無血緣關系卻因有恩于皇家而被冊封公主的先例,但那位公主本身就出自貴族。
季妧雖有恩于當今天子,可她畢竟是民間女子——誰讓她自己不肯認歸漢昌侯府的?
而且長公主和公主又是不一樣的,長公主地位超然,天子又年幼……
但其實這些都只是表層問題,真正的原因還在于張相。
他是知道季妧和關山關系的,一個手握權柄的大將,若再來個地位尊崇的長公主,平衡只怕要被打破。
張相擺明了態度,群臣自然放心大膽的反對,不對,是勸諫。
然而誰勸諫也無用,小天子根本不聽,還第一次在朝堂上發了怒,最后當著滿朝文武的面甩袖而去。
任性是任性了點,卻也讓群臣看清了一件事——天子雖小,心志卻極堅,不是個任人擺布的主。
張相畢竟是老狐貍,不想讓天子難堪從而引得天子記恨,在拉鋸了近一個月后,勉強同意了冊封季妧為縣主。
這可是親王之女才有的待遇,不算辱沒了季妧。
然而在小天子看來,他是皇上,季妧是他阿姐,他的阿姐理當為長公主。
事情再次陷入僵局。
季妧最初也認為大寶是胡鬧。
她如今有著自己的商業小帝國,每日光坐著就能財源廣進,有錢萬事足,長公主縣主這些封號在她看來更多的是束縛——有人深怕她操縱天子插手朝政,若再來個封號,只怕更會成為別人的肉中之刺。
所以這事剛鬧起來時,她私下見大寶就明確了自己的態度,甚至還勒令關山不許在朝堂之上就此事發表意見。
結果呢,她低估了大寶的倔勁。
大寶不只是在朝堂上發了怒,也跟她發了脾氣。
他就是要季妧做他“名正言順”的阿姐。而有了長公主之名,季妧就可以經常入宮陪伴他。
滕秀竟然也不攔著。
季妧這廂正煩惱怎么說服叛逆期少年,張相那廂就派人請她過府一敘。
文人說話,綿里藏針。
換句話說,罵人也不帶臟字,一般人還真不一定聽得出來。
偏他面對的是季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