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哇村地理位置優越,是周圍所有村中外部環境最好的。
村前有清水,周圍有肥田,村后有高山。
依山傍水,土地肥沃。
對莊戶人家而言,這里簡直就是理想住所。
前些年的時候,為了讓其發展的更好,村里嚷著要修道,老趙家運氣好,所修的其中一條直通他家門口。
眼下李氏只要出門,就能看到這條既寬敞又敞亮的大道。
大道寬約一丈,一路延伸至遠處村東口,雖多用黃泥鋪成,但地面卻修的相當平整又厚實,比之一般的那種鄉間地頭那些兒不足三尺的小路,看著氣派又得體。
這還不止,當初修建時,考慮到積水積雪問題,他們村的里正更是參照縣里面的構造,特意在這條大道兩側更是鏟出了一尺長,半尺深的土溝,全做為陰天下雨時的水道,時刻保障這條大道的清爽與干凈。
別的不說,光是天天看著這樣的體面又整潔的大道,來往的村民心里都美的很。
走在這條大道上,連緊貼地面的腳步都是輕松快活的。
這還不算,須知原本上哇村整體呈田字結構,并不明顯。
眼下村中多了兩條大道,卻讓整個村子的田字更為凸出。
兩條寬敞整潔的大道,橫貫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將上哇村平均分成了四個小塊。
趙福祥一家子就住在田字框的最右側,也就是西南角落,緊挨這條南北大道邊緣。
也可以說,整個上哇村中姓趙的人家,幾乎都住在西南角落。
至于他們為什么住在這面,還要從四十年前,趙福祥四兄弟逃難開始說起。
四十年前,中原東南部直接發生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巨大暴亂,中原東南部屬富饒之地,一直是各大勢力的口中肥肉。
加之那個時候,朝廷無能,貪官污吏盛行,無數大小勢力全都開始冒頭興起,不斷互相征伐,搶奪中原這塊肥美的地盤。
也因此讓原本頗為富裕的中原無數東南部村民被迫流離失所,成為了無依無靠的流民,甚至落地為寇,成為魚肉鄉里的匪患。
那個年代,流民過極慘,他們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土地,失去了親朋好友,甚至倒霉的青壯年,還要被三不五時冒出來的勢力抓去當兵或者被下山的匪寇搶奪。
這種看不到希望的生活,可以說是生不如死。
流民們想安穩的活下去,只能選擇離開故土,北上亦或者南下逃難。
趙福祥一大家子人就是因為這個理由逃出來的。
他們沒有選擇南下,而是和村里的同族老少,一起逃向北面。
逃的一路上,他們也是歷經磨難。
最終,趙福祥一家子人,走到上哇村這個地盤的時候,也只剩下他們四個兄弟。
那個時候,到處都是亂戰,每日都有無數的勢力揭竿而起,同樣的,每日也有無數勢力甄滅其中。
他們像是匆匆而過的過客,逃跑的過程中,也或多或少的見證了諸多歷史。
和他們兄弟四人一起逃出來的都是同村同族的后生們,大部分都以青壯年為主,這些兒人年輕力氣大,擰起來就是一股不小的勢力。
路上雖多有波折,但最終還是成功的逃了出來。
后來他們選擇留在上哇村,也是看中了上哇村的周圍環境,以及逃難太久了,他們實在走不動,最終抱著賭一把的心態,選擇留在上哇村落腳。
當初落腳時,這里還不叫上哇村,周圍僅有零星幾戶人家,里正都是這幾戶人家輪流兼任,連個正經村名都沒有。
當時的里正姓唐,是一個十分聰明且有遠見的小老頭,在趙福祥這些兒逃難的人沒來之前,他已經在這擔任了五年里正。
唐里正也是明白他們住的這塊地方風水好,太打眼。
即使他做主,不收留眼下這些兒逃難的人,這里也會被后來居上的其他有野心的人據為己有。
畢竟那個時代,活不下去跑來逃難的人太多,誰也不能保證人群里不出現幾個心狠手辣的頭頭。
也是為了自家人的安全,當時的唐里正和村里的老人們商量了幾句,便拍板做主,直接收留了趙福祥他們這些兒逃難來的青壯年。
收留他們也是有條件的,他們這些兒青壯年并入進來的話,便不能仗著己方勢大搶奪周圍已經有主的風水寶地。
同時,如果這個村子受到了其他流民的攻擊時,他們這些兒并入村子的青壯年,也要出手共同保衛整個村莊。
趙福祥他們付出代價,與之相對,他們自然也可以拿到和土著村民相同的利益,比如周圍那一片沒有主的肥沃田地。
有了田地作為保障,唐里正提出來的這些兒要求對逃難來的趙福祥他們來說,自然不是問題。
雙方很快達成了一致,跟著之后,趙福祥這些兒流民,便派了幾個代表和村里的唐里正一起,去到了就近的縣城衙門,辦理了當地戶籍。
當時他們這片地方還是屬于前朝朝廷的地盤,他們這些兒流民要想合理的留下來生活,就需要按人頭數去衙門辦理可證明的憑證,也就是要上戶籍,成為這里的正經村民。
一般情況下,對外地人來說辦理其他地方的戶籍確實困難。
但誰讓當時情況亂呢。
當時那個時候,朝廷正忙著提防外敵,周圍局勢不穩,大家都是過著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對逃過來的難民,都抱著無所謂的心態。
總之,來一個算一個,能賺一分是一分。
想留下可以,反正他們也不知道這地方能堅持多久,只要將來變流民的時候,別后悔就行。
就這樣,在幾方的默認下,趙福祥他們這一波難民不僅成功的留了下來,每個人還都領了憑證。
甚至辦理單獨的戶籍戶主的男人們,還能額外得到上哇村一塊一畝半的宅基地用來建房生存。
至于為什么會給一畝半的宅基地用來建房,其一是因為當時周圍的空地確實多,漫山遍野除了地就是地,其二則是沒人認為在當時那種征伐不斷的大環境下,這些兒地能留得住,包括領他們上戶籍的唐里正。
要知道,唐里正最初的心思不過是想招攬這些兒青壯年流民,做兩手準備,能一直生活固然好,如果不能,將來他們逃難時,還可以互相之間有個照應,減少獨自上路的危險性。
但誰成想,陰差陽錯。
接下來的幾十年,哪怕當時他們所在的朝廷都被滅了,他們這里都沒有再次打起來。
對他們來說,就只是單純的換了個縣令,然后換一個朝廷繼續交稅生活而已。
依托于周圍的地勢變化,他們早先兒得到的地不僅被留住了,還發展的越來越好,簡直就是一波肥的典型案例。
也是運氣夠好。
而且按照當時朝廷的律法,唐里正按照人口數,還分了他們賴以生存的旱田和水田,以及周圍眾多不用的山坡林地,沒少分一點。
趙福祥兄弟四人,都是壯年男子,當時在縣衙的時候,就直接辦理了四個單獨戶籍出來,倒省了之后過來續辦的麻煩。
零零整整的弄完,兄弟四人帶出來的銀錢也都花了七七八八,余下的銀錢,四人均分,便置辦房屋和娶媳婦。
上哇村的平地夠多,所以,在一人分了一畝半的宅基地之后,他們甚至一人還分到了五畝水田和八畝旱地,山坡林地要多些兒,一人十五畝左右,這是因為山坡林地種不了莊稼,家里平日燒火用的木料都是自自家山坡林地的產出。
至此之后,趙福祥兄弟四人和逃難過來的同族人都安心住在了上哇村的西南角。
而趙福祥則相中了他們院子后面的小山包,因為帶上小山包,他能劃到的宅基地面積會多三分。
所以在村里的唐里正帶著人過來圈地的時候,趙福祥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最邊緣的地方,這么過年下來,趙福祥也奮斗出了如今的這么一片家業。
和他們相對的西北角那邊也是逃難過來的人家,不過那些兒人家姓氏雜亂,屬于單跑的散戶,半道上加入其中的較多,當初的唐里正也是見他們老實,而且,單單留下一撥人也不利于村子穩定,認真思索了一番,唐里正便將那些兒人安排在了西北面。
而村里的東北角則是原來就住在這里的那幾戶人家的地盤,那里也是整個上哇村土地最富裕肥沃的地方,村里的里正,基本都是從從東北角出來的。
最后的東南角,原本是沒人住的,后來因為上哇村發展的越來越好,人口越來越多,有些兒家里兄弟多,分了家的人家便拿出銀錢從里正手里買了新的宅基地。
這些兒新買的宅基地便全都分到了東南角,所以住在那里基本都是村里這些年分出去的小年輕,姓氏之間雜的很,姓什么都有,也是村里最亂糟糟的地方,李氏并不怎么喜歡那里,平常都不怎么去。
太陽照在身后,將李氏的影子被拉的長長的。
李氏心里美的很,每次走在這條寬敞的大道上,她的心里都會隱隱生出一股子自豪。
路上遇到不少拎著水桶,抱著木盆往回走的村婦。
里面大部分都是活魚,尾巴還會動,時不時的還會從里面撒些兒水出來,地面也會出現深淺不一的痕跡。
李氏忍不住皺眉,腳尖碰到這樣的地面,都小心的避過去。
眼瞅著就快要到了太陽落山的時候,忙了一天的老少爺們也都紛紛扛著鋤頭,離開田地,帶著自備的草帽往家趕。
來往的村民們走在路上,見到熟悉的人,還會忍不住喊兩聲,說上一兩句話。
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語的嬉笑打鬧,配上天邊西斜的太陽,好一派悠閑的田園風光。
李氏要去村東口的石家去買豆腐,她擔心自己去的太晚,豆腐可能買不到,所以她走的格外急。
事實證明,走的急總會遇到意想不到的麻煩。
這不,才和一個熟悉的嬸子笑呵呵打了個招呼,抬眼就看到一個穿著一身深藍色土布,單眼皮,吊眼梢,表情刻薄的老婦人。
李氏……
還真是倒霉,居然碰到了死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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