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云舟很是激動,忙問:“那你大妹什么時候嫁人?”
余大魚略顯無語地道:
“我怎么知道?我大妹是有主見的姑娘,母親說了,她的終身大事,要她自己點頭才算數。”
陸云舟當即表示,他認識縣城里的官媒,可讓官媒將全光州青年才俊的信息都取來,讓余大麥挑。
余大魚被他糾纏的沒辦法,還真去問了大麥,結果大麥很生氣,紅著臉罵他:
“長安有瘟疫,冬素肯定有麻煩,我們都在為冬素憂心的不得你,誰在這時候還想著成親?”
“哥你能不能別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交往?你要想娶妻,讓他給你挑媳婦,別來打擾我!”
余大魚被罵的一點也不委屈,只是聽到大麥說陸云舟是不三不是的人,不禁為他辯解:
“陸公子的技術很厲害,他教了我很多,大妹你別這么說。”
大麥沒氣地道:“這個人想混到四姨家,混不進去,就來和你做朋友。”
“現在又天天慫恿你離家求學,誰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哥你最好放聰明一點,少跟這樣的人往來!”
大麥覺得大哥笨死了,連仲陽都察覺到她和甲十八之間的情愫,大哥卻一點也沒察覺。
大哥就跟他的愛好一樣,愛抓魚,愛木頭,就是個‘魚’木腦袋!
余大魚再也不敢和大麥提婚嫁的事,同時很鄭重地問陸云舟道:
“你再慫恿我離家,我只能和你絕交了。”
陸云舟欲哭無淚,這個憨包,又不是小孩子,難道還打勾勾絕交不成?
不過,余大魚要趕他走,只要跟沈林鐘說一起,沈家村方圓十里,他都進不來。
我就想給墨門找個人才,怎么就這么難呢!
好吧!山不過來,我就過去。你既然不愿意離家,那我就把墨門搬過來!
把墨門搬到光州有點困難,但把墨門的技術、書籍等復制一份,還是挺容易的。
陸云舟很正式地對余大魚道:
“既然你不愿意去我師門,那我就代師收徒,只要你拜過墨子,我便教你正宗的墨門之技!”
余大魚看著墨子圖,感覺跟仲陽拜的孔子圖沒什么兩樣,凡是帶‘子’的都是圣人,拜一拜有什么關系?
再說,拜完陸云舟就不會再煩他,他當即三拜焚香敬茶。
頭一次見陸云舟那么正經,穿著道袍不像道袍,和尚服不像和尚服的怪衣裳,他說這是春秋時就傳下來的墨門衣裳。
對著墨子像宣布,余大魚正式成為墨門弟子,是他陸云舟的小師弟。
隨即開始教余大魚墨門技術,余大魚第一次跟沈父學做水車的時候,只覺水車是天下最繁瑣,最厲害的工藝。
待陸云舟給的墨門書,畫的各種機械的圖,他才知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同時他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你說的厲害師門,不是哄我的?”
陸云舟無語:“這可是我的師門,我怎么會拿師門亂說?墨門,墨門你沒聽說過嗎?”
余大魚摸摸后腦勺:“到時聽說,我以為是江湖幫派。”
見陸云舟臉色扭曲,他忙道:
“我沒讀多少書你是知道的,我現在知道了,咱們墨門很厲害,我會認真學,師兄別惱。”
就這樣,繼皇后派的第一得力干將施姑姑,被甲十八拐到滇州之后。
皇后派的另一個干將陸云州,則被余大魚拐成了師兄。
光州查凌王妃身世這個差事,算是徹底沒進展了。
當然,陸云舟沒敢忘給皇后按時傳密信,他該慶幸的是,皇后現在已經不在乎光州的消息。
她已然認定,沈冬素背后的大家族來自滇州,光州沈家農戶,只是個幌子,把精力放在沈家純屬浪費時間。
更何況她現在有新的辦法,將沈冬素背后之人揪出來。
沈冬素可是在北區治瘟疫啊!若是整個北區都成了禁區,整個北區的百姓,都感染了瘟疫。
凌王和沈冬素背后的家族,還能這樣坐得住,讓沈冬素待在北區嗎?
只要他們敢有異動,她就將散布瘟疫有罪名安到凌王頭上,就像當年她把兵敗的罪名安到凌王頭上一樣。
皇后看著自己精心修剪的手指甲,鮮艷奪目,漫不經心地吩咐道:
“傳令下去,北區十二坊埋伏的人,都可以動起來了。”
那女官依舊是心有不忍的模樣,小心提醒道:“凌王妃帶了禁軍到北區,咱們的人行動起來,怕是難。”
皇后冷哼一聲:“別以為本宮不知道,這次的瘟疫傳開簡單的很。”
“凌王妃才帶了那么點人,還要管禁區,怎么可能管得了整個北區?”
“誰敢找借口完不成任務,那就不用回來了,直接留在北區等死吧!”
女官混身一個激靈,忙道:“娘娘息怒,奴婢這就吩咐下去。”
當天夜里,北區十二坊埋伏的人,都接到通知。他們早就想好怎么大規模傳播瘟疫。
將得過瘟疫病人的糞便投井,將他們穿過衣裳扔到百姓家中,將他們用過的器皿送給百姓……
這任務太簡單了,北區的人住的又密,都又窮。免費送上門的食物,沒有人會拒絕。
至于食物有沒有被得瘟疫的病人接觸過,他們根本想不到這一點。
他們早就觀察過,甚至想好了怎么動手。可事情的發展,大出這些探子意料。
他們當中,有人才靠近水井,就被暗中埋伏的禁軍抓住。
有的才把糧食扛出門,還沒送到鄰居家里,就被突然出現的禁軍查封。
有的衣裳還沒送出門,就被禁軍上門,就地焚燒。
就在同一天,十二坊中意欲傳播瘟疫的探子,八成被抓獲。
他們被禁軍押走的時候還在叫喊,意欲引發民變。
“禁軍殺人了啦!”
“凌王妃捕殺百姓啦!”
“大家快逃啊!整個北區的人都活不下去了!”
確實有不少百姓信了這話,幸好坊正和衙
役及時出現,當眾說明原因。
從這些人都是瘟疫發生后,才住到北區的。再到他們在衙役宣傳防疫十禁時,很不配合。
且跟普通百姓不同的是,他們不缺衣食,不擔心瘟疫,家中還備的有藥,都可以說明,這些人不是北區人。
他們來北區是另有目地的,而他們的目地就是撒布瘟疫,讓更多的人感染。
至于這些人背后是誰指使的,凌王妃正在查。
還請大家配合,發現自己坊間有陌生人,有奇怪的人,一定要及時報給坊正和衙役……
為什么禁軍會提前埋伏呢?
當然是沈冬素想到的,就連后世,國有災情,他國也會趁機散播不利國家的言論,趁機渾水摸魚。
更別說這個視人命如草芥的時代,何況她的對手是皇后那個瘋女人。
她能在長安散布瘟疫,當事情不如她的預料時,肯定會讓瘟疫擴大。
她讓坊正和衙役統計所在坊間的人口,再一排查就近兩個月住進北區的,再看他們有沒有不對勁的地方。
一查一個準,果然都是探子。
因為抓探子有利,她重賞了參與的禁軍和衙役,甚至還給了坊正獎賞。
一時北區的防疫更周密了,她麾下之人,都是干勁十足。
給凌王妃當差,這功勞先不說,賞銀是給的真足啊!
不是說凌王妃是農女出身嗎?怎么會有這么豐厚的家資?
這下不光皇后,其他人也開始懷疑,凌王妃背后是不是有個隱世高門。
沈冬素將有人意欲傳播瘟疫之事,詳細寫給凌墨蕭。
同時讓太醫院聯名上書給太醫院,再和禁軍首領聯名上書給皇上。
皇上早朝時大怒,這是有人想毀了大夏,毀大夏國本啊!
背后到底是誰?三司嚴查!
北區抓到的探子暫時不能送出來,先令禁軍查問,嚴加看管,一定要查出主使之人。
皇上欲把查此案的差事交給凌王,結果太子當眾請命,請皇上交此案交給他。
皇上眼眸微瞇,問他多少時日能查出結果
再次被皇上重用的太子很是激動,信心百倍地道:“十日之內,兒臣定查出這幕后主使之人!”
凌墨蕭趁機扇風道:“若皇兄查不出來呢?”
太子大怒,他能被皇上質疑,豈能被凌墨質疑!
當即冷哼道:“本宮十日之內若查不出這幕后之人,任憑父皇處置!”
凌墨蕭語氣溫和地道:“太子息怒,臣弟并非質疑太子的能力,只是擔心北區的百姓。”
“早一日查清,百姓就早一日不再提心吊膽。”
太子冷笑:
“誰不知道凌王和凌王妃夫妻情深,凌王真的是擔心北區的百姓嗎?本宮看你是擔心凌王妃吧?”
“說起來凌王妃去北區都這么多天了,這治瘟疫的藥方還是沒有進展。”
“凌王與其關心本宮查案,不如關心一下凌王妃沒有寸功,如何向父皇交待!”
凌墨蕭眼眸微瞇,這一刻,若有人敢抬頭看一眼皇上,就會發現,凌王的表情,和皇上簡直是一模一樣。
長安城的瘟疫是皇后散布這件事,太子到底是不知情?還是有意要替皇后遮掩,才主動接過這個差事?
與此同時,皇后已然知道朝堂發生的事。不禁又驚又怒,她的探子竟然一夜之間被抓了那么多!
到底是從何處走漏了風聲?若一個、兩個被抓,她可以認為是那人太過蠢笨,自己漏了馬腳。
可同一時間這么多人被抓,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有內奸!
肯定有人把探子的名單給了凌王妃,她才會一夜之間,把這些人都揪了出來。
皇后目光測測地看了一眼貼身女官,是方容嗎?
她從一開始就對在北區散布瘟疫之事有異議,數次勸本宮不要這么做。
昨天本宮也是向她下的命令,派出去的人也是經她的手……
感受到皇后的眼神,方容忙跪下磕頭:“娘娘明鑒,奴婢也不知道凌王妃是如何查到咱們的人。”
她越是這么說,皇后越是存疑:“本宮還什么都沒說呢,你自己到先招了。”
“此事從頭到尾,本宮都是吩咐你做的,不是你,難道是本宮向沈氏傳的信?”
方容急的眼淚直流,百口莫辯,只覺這是老天對她的懲罰,在長安散布瘟疫她也有份,所以才有這樣的下場。
皇后最恨背主之人,認定是方容背叛,只是還沒有證據,所以只是暫時將方容關押起來。
在聽說太子主動請旨,接下調查北區散布瘟疫案,皇后只覺頭痛。
這件事她并沒有告訴太子,太子膽子小,這樣的大事,他萬一嚇到了說漏了嘴,越發麻煩。
太子又驕傲了,皇上放他管理長安城糧商,禁止哄抬物價,那是因為糧商背后都是士族。
也就是都是自己人,他管起來自然輕松。他卻把這當成是自己能力出眾。
才被皇上表揚了幾句,就以為自己能當大任,搶著要差事。
若是凌王奉命調查,她一定想辦法把凌王也支使到北區去,到時候讓凌王和沈氏一起染上瘟疫。
但是太子調查,她還得防著別人慫恿皇上,把太子派到北區去。
太子查不出案子真相,會被罰。可查出來,呵呵,那就不是被罰,而是母子一起倒臺。
一時間,皇后腦中兩種想法交織,一是,暫時緩一緩散布瘟疫的速度。
不過這樣一來,萬一沈氏真研發出了特效藥方,那她就是給沈氏做嫁衣裳啊!
這就不是凌王給太子做磨刀石,而是太子被凌王給比下去了。
那她這般冒險之舉是為了什么?繞一大圈子,讓凌王夫妻名利雙收?
另一個想法是,不光不能緩,還要將瘟疫散布的更廣泛,將整個北區都變成禁區!
再把南區和西區拖下水,如此,沈冬素就是在火上烤,她便是后面研發出特效藥方,但因死了太多人。
也沒了功勞,還會被百姓罵死。
皇后很快有了決斷,她就像個打牌打到一半的賭徒,現在退出,就輸得徹底。
可加高籌碼,她卻有機會贏過所有人。
所以,為何不選擇后者呢?
這一次,皇后不能瞞著太子,因為她的人被查,想在北區大規模傳播瘟疫,只能請太子幫忙。
太子剛好領了新的差事,非常適合安排人在北區行動。
當皇后和太子在宮中密謀的時候,凌墨蕭便猜到皇后的打算,這個瘋女人,要瘋得更徹底了嗎?
他稍一沉思,便決定讓陳星矅上場,他沒有將陳星矅的消息告訴皇后。
而是密傳到陳家,只一句話就讓陳家人嚇的快暈了過去:
“陳星矅從幽州私逃,躲進北區八坊十二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