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夏侯云的身體一陣劇烈抖動后,他的臉、脖子、手,露在外的肌膚,先是一粒一粒的汗珠沁出來,接著就像淋在雨水里,汗珠一線一線往下流,津津的,打濕了頭發,汗味里透著辛辣的藥味、腥味,刺鼻之極。
確認無疑,夏侯云月圓之夜的毒發,就是因為吸食了白蛇的血。
穆雪再試他的體溫,已是正常,聽他的呼吸,也漸平穩。果真是要泄火才退燒!穆雪松了口氣,如果那事做也做了,體溫卻降不下來,她該找誰哭去啊!
穆雪恍然,又有些恐慌,難不成往后的每一個月圓之夜,蛇毒都要發作?毒發時的癥狀,似乎就是出汗、要女人,而不發作時,易青竟也診不出脈息異常。
唉,夏侯云再不喜后殿的女人,不想親近她們,也由不得他自己,或者,某個宮女要有造化了。
撫額,她真的不是他的解藥!
穆雪暗暗驚奇,魔鬼谷的賊匪用人血和名藥,養這樣一條蛇,做什么用?
握住夏侯云的手腕,穆雪探試他的脈息,再舒口氣,凝神片刻,扶他坐起,繼續掌心貼他頭頂,專心運功,引亂息大小周天運轉,納入丹田。
夏侯云緩緩睜開眼。
“你還好吧?”穆雪頂在心口的氣全松了,渾身再無氣力,癱坐在火堆旁。
夏侯云扭了扭腰,聞聞衣袖,聞聞腋下,苦著臉:“不大好,又濕又粘臭哄哄的——蛇毒又發了?”濕透的中衣,散出來的汗味。有點熟。
穆雪嗯一聲。
夏侯云撫額,上次毒發那么狼狽,這次……目光從她鮮艷紅腫的嘴唇。轉到她低落的領口,轉到她松散的扣帶。零亂的襟幅,眼睛慢慢瞇起來,吞吞吐吐:“阿雪,我……欺負……你了?”
穆雪臉頰一紅,只想著發作的蛇毒不能傷了他的身,竟沒顧得上整理被他扯亂的衣裳,唉,她一定是瘋了!想著。眼圈微微紅了,她有夫君的,她還是個黃花女啊!
“阿雪,你別哭啊,我,真欺負你了?”夏侯云身向前傾,小心地靠近穆雪,局促不安地絞了絞雙手,“我,我記得親了你的。你——阿雪,我,你嫁給我吧。以后,我隨你欺負,好不好?”
他的手指從那線條完美的薄唇上輕輕劃過,發出一聲輕噓,半瞇的眼,滿是風月,分明在回味那些熱吻!
“不許想!”穆雪口中怒吼,心里痛哭,比起那種事。親個嘴都不算什么了!
夏侯云眨著眼,又迷惑又委屈:“不許想什么?”
呃!穆雪很想撓他的臉。他憑什么委屈啊,她的委屈都沒法說!
“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唉。”夏侯云補一刀。
呃!穆雪很想撓花他的臉,她可沒臉說她把他那個了!
“我應該做了什么的吧,卻不知道什么滋味,唉,可惜!”夏侯云又補一刀。
呃!穆雪很想撓爛他的臉,什么滋味,以為幾下就可以的,結果,手酸死了!羞死人了!
“你把我對你做過的事,對我做一次吧,我欺負了你,總得讓你欺負回來啊。”夏侯云再補一刀。
穆雪磨牙,一張臉化作雨后飛虹,七彩斑斕。已經欺負回去了,就不讓他知道!不由自主握了握拳,那硬硬的,熱熱的,觸感猶在掌心……穆雪憤然,還讓不讓她活了!
都是他惹的禍!
穆雪腳尖一勾,勾出一塊燃燒的粗樹枝,腳腕一轉,帶著火的粗樹枝向夏侯云飛去,夏侯云大叫,閃身躲,粗樹枝落在他的背上,嗞地燎著了狐皮斗篷,火苗上竄,燎著發梢,嚇得夏侯云就地一滾,滾滅了火焰,那斗篷已是又焦又禿,難看得緊了。
“我說錯什么話了嗎?”夏侯云嘟起臉,暗想,木頭這么羞惱,難不成,他把她欺負狠了?默默流淚,一點記憶也沒有啊!
穆雪沒理他,沉著臉,坐到火堆旁。
夏侯云摸摸鼻子,木頭真生氣了,罷了,好男不和女計較,添點樹枝吧。想著,夏侯云站起身,剛走一步,身子猛地僵住,轉頭去看穆雪,見她抱膝而坐,不看他一眼,暈黃的火光映著她的臉,神情是疲憊的,迷茫的。
疲憊是因為給他運功療毒嗎,迷茫,因為什么?
夏侯云眸子轉了轉,叫聲“阿雪”。
穆雪抬頭看他,目光是茫然的,散亂的。
夏侯云雙手抓捏云紋錦絮棉外袍的兩側,慢慢往上提。
在他的腳腕處,他的夾褲、中褲全滑了下來,堆了半截小腿。寒風吹起外袍的袍擺,露出半截筆直的光裸的小腿。
穆雪的瞳仁一縮,張了張嘴,嗓子里干干的,什么聲音也發不出,她忘了把他的褲帶重新系上!他這一站起來出了糗,她做的事也暴露了!
不能承認!
穆雪慌亂地轉過臉,壓住聲音的顫抖,生硬地問:“你不冷嗎?”
當然冷。夏侯云嘴角微微上揚,目不轉睛地注視穆雪,手底下不緊不慢地提褲子、系褲帶,心里卻有一萬匹馬咆哮而過,褲子都脫了,他把她吃干凈了!可他連她是圓是平都不知道!這也叫吃的話,虧大發了!
“阿雪,”夏侯云慢慢走近穆雪,在她身邊坐下,“阿雪,相信我,我會疼你、愛你、陪你,一輩子。”
穆雪望著跳躍的火焰,悶悶道:“這話,不要再說了。”
夏侯云攬過她的肩:“阿雪,你相信命嗎,我信。我現在非常感謝寰王讓我南下榆州,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成全了我和你的重逢,八年前,年少的我們擦肩而過,命運讓我們重逢,就是讓我們相愛的。阿雪,你是我的女人,我不疼你、不愛你、不陪你,還能疼誰、愛誰、陪誰?”
穆雪恍了恍,往事如煙,八年前,不錯過,也得錯過,她和他都是身在高位的人,誰也不能對誰輕許諾言,如果重逢是為了相愛,八年間發生的事情,又算什么?
“殿下,八年前,你救我一命,八年后,我還你一命,我不是個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人,請你不要再說什么我是你的女人的話。寰王的旨意,真的對我無用。”穆雪捂了臉,八年時間,她變了!
夏侯云抓住穆雪的雙肩:“阿雪,看著我,不要逃避。蛇毒發作,我雖然不記得發生了什么,可是我有眼睛,你我衣衫不整,你眼里的迷失!我知道,憑你的武功,我本是近不了你的身的,你還是由了我,你舍不得我毒發身死,對不對,你心里有我,對不對?”
穆雪滿面嫣紅,結結巴巴:“不,不是的,不是你想的……”不要這么腦補!
“不是我想的那樣,那是什么樣?”夏侯云追問,“阿雪,你說啊。”
穆雪默。她能說,她被他摸了,差點被他頂了?她能說,她對他使用五指妞?
“你告訴我啊。不管發生什么,我都擔著,你相信我。”
穆雪:“沒什么事發生,就像你說的,你打不過我,我可沒那么心軟,讓你欺了去。”
“你衣衫亂成那樣,總不能說是你自己弄的,可見我是對你做了什么的,成與不成,我都不能逃避欺負了你的責任。”夏侯云認認真真地說,雙手松開了穆雪,捏著自己的袍邊,長袍下的兩條腿,繃得緊緊的,腿上的肌肉輕輕跳著顫。認為自己從沒主動碰過女人,其實的確沒碰過女人的夏侯云,在這一刻,非常緊張。
穆雪:“我不需要什么責任,你意識不清,和豬沒區別,讓豬拱一下……”
“阿雪!”夏侯云直覺她的話會不好聽,打斷她,說道,“我懂了,你的衣衫是我扯的,”俯過身,側過臉,從下往上看穆雪的臉,“那你告訴我,我的——衣衫,也是我自己解的嗎?”
“當然——”
“阿雪,”夏侯云的手指緊揪衣袍,“如果是我自己解的——衣衫,那么,我會當作你和我,什么事都做了。”
穆雪羞惱道:“你和我,什么事都沒有!有事,我也不要你的責任!能不能不再說了?”
夏侯云:“阿雪,你答應過我,不騙我的。”
穆雪:“……”承諾什么的,果然不能隨便給出去!
“阿雪?阿雪!”夏侯云喚道。
穆雪無可奈何地承認:“你的武功不廢,也未必是我的對手,可是,蛇毒發起來,你發了狂,我卻敵不過你,……你……你……你解褲子,我才趁機打昏你,我給你運功療毒,可是,你的體溫越來越高,火燙火燙的,”眼光不由自主瞄向他的某個地方,“……,你……你懂的,我就……就撩起你的外袍,露出來,吹冷風,冷透了,縮了……體溫降了。”
夏侯云彎腰,眉頭皺起來,悲哀的,某個地方不爭氣地硬了!
“就,就這樣。”穆雪抬頭看天,看月,看火,不敢看夏侯云。
夏侯云哼哼道:“你看見小云云了。”耳根熱哄哄的,還好夜黑林密,視線不清。
啥?穆雪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