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珠

第116章 打抱不平(10)

柳姨娘哼了一聲,一雙眼瞇得狹長,扭著身姿,不屑道:“我瞧不上徐氏那下作手段,用手段去離間去挑撥,算什么正經人。我看不上。憑什么我不能生氣,我偏要生氣。”

玉琢笑:“姨娘就是這樣固執。生氣又能如何?姨娘生氣,便是氣暈過去,夫人也損傷不了什么的。”

“我白白看著她下作手段么。我看著,想著就來氣!”柳姨娘不忿道。

玉琢搖頭:“她使多少下作手段,您都視而不見,那么,她的種種手段就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那么她就是白費心機。她使的手段越多,就越能暴露她的品性。我讀了這么些書,我相信,人在做,天在看。下作手段越多,越會耍手段害人的,越沒有好下場。玉琢相信,姨娘也要相信。咱們守好自己,不必管她徐氏的歹毒心腸,那是她徐氏的罪孽,您被她利用了,您就沾染了她的罪孽。”

柳姨娘被說的直點頭,望著玉琢道:“好玉琢,你說的很對。以后,這府里有什么事,我都聽你的。”

梨花閣里,翠兒她們給玉珺燒好了洗澡水了,外頭流桑親自走進來。

蕊雙驚疑不定道:“流桑來了。”

翠兒聞言,手中的針線放下,冷笑一聲:“這個流桑可別是來者不善啊。該不是為了日間我與幾個嬤嬤吵鬧,那幾個嬤嬤將我告到夫人面前,所以來教訓我了么。”

玉珺聞言,起身握住翠兒的手,拍拍她的手背,溫柔道:“你安心吧。若真是針對你的,我必然護住你。”

“小姐,奴婢奉夫人的命送今冬宮里賞賜的禮來了。”

流桑含笑進屋,一臉的洋洋笑意,端的是面如春花,喜氣綿綿,一臉的熱情。

玉珺聽說是來送宮里的賞賜的,便想起來了,每年今天,宮里都有宮宴,往日是爹爹帶了宮里賞賜直接去明心小筑送給蕭姨娘的,今年變成了夫人這邊賞下來。

玉珺忙笑著應承:“勞夫人記掛了。早上還聽夫人說到了將近年節的時候,就日日操勞忙碌,現在果真如此。你們也這樣操勞,倒了這么晚的時候了,也還來送賞賜。”

流桑眼眉一挑,臉色微微變了,將滿正堂的伺候丫鬟掃了一眼,隨即問道:“哪個是翠兒?”

翠兒冷笑一聲,才要答應,玉珺便親自上前一步,拉著流桑的手,說笑道:“流桑姐姐找翠兒做什么呢。她不過是我身邊一個不懂事的伺候丫鬟罷了。敢問可是翠兒何處得罪了流桑姐姐了?若是這樣,我這個做主子的,管教不嚴,我替翠兒給姐姐陪個不是。”

流桑聞言,神色微有得意,卻還是克制著,望著玉珺含笑道:“我不過是個奴才,哪里當得起小姐這樣的話。我是奉夫人的命給翠兒送賞的。”

“送賞?”翠兒手足無措。

玉珺忙拉過翠兒來,流桑便留神打量翠兒的容貌,見她生得容顏嬌俏,神色清麗,由不得點頭,“果然是好相貌,這樣好的相貌,也當得起今日與嬤嬤們吵架那一場的名聲了。”

翠兒把頭一低,隨即抿唇,以為這是流桑陰陽怪氣的話,所以復又抬起臉來,望定了流桑,毫不怯懦,逼視流桑,問道:“翠兒無功不受祿。”

流桑抿唇一笑,“日間你與嬤嬤吵架,傳到了夫人耳朵里。夫人說,她與小姐之間雖是嫡庶有別,但到底是一府里的情誼,夫人不想因為幾個不懂事的丫鬟的輕嘴薄舌就淡了與小姐的情誼。所以,夫人特意命流桑來送賞給翠兒,一為了安撫翠兒,二為了叫旁人知道,夫人從不為這些事生氣,無論翠兒和幾個嬤嬤吵架,夫人都不會生氣。”

玉珺聞言笑道:“夫人當真是寬厚。”

見玉珺一臉感動,流桑滿意地又噓寒問暖了一時半刻,之后才搖搖身子走了。

蕊雙走過去,將那箱子里給翠兒的賞賜打開一瞧,竟然是碧色皮襖,那襖是用上等貂皮做的。

玉珺也覺得這禮過于厚重,于是道:“太貴重了,你不適合穿這件。這件碧色皮襖是往年宮里賞出來的,因為顏色新鮮,貂皮上等,所以一直鎖在庫房,如今,給你一個丫鬟用,不是我輕賤你,而是你穿了這個,要被人笑話沒臉沒皮的。”

翠兒笑了一聲:“這賞賜,不如不賞呢。我反正也不能穿這件,穿了要被人笑話沒臉沒皮,越了身份規矩,不穿干看著么,還占我衣柜的地方呢。”

翠兒嘆口氣,唉了一聲,郁郁坐下,“我就知道夫人不是好相與的。這賞賜送了來,恐怕是要全府都知道了。這衣服原是在庫房里擱著的。去庫房取衣服,定會鬧得人盡皆知,這樣人盡皆知下來,就會變得夫人寬厚,反而顯得我們這些丫鬟不知好歹。那日后,那些新來的丫鬟比如莎兒韻兒再在外頭詆毀小姐,損毀小姐名聲,我還還該不該為小姐打抱不平。我若打抱不平了,旁人就會那這次的賞賜說事,說夫人為人寬厚賞了我們東西,我們卻還這樣小心眼。若我不打抱不平,白白叫她們損毀小姐名聲,我可不喜歡這樣。”

玉珺笑道:“不是與你說過了么。小人難盛,必自乖違。你不要想這些,這賞賜也不好退回去的,你就收了這賞賜,這件碧色皮襖你收在箱子里,日后我給你指門好親事,這件衣服做壓箱底的衣服可好。”

翠兒把頭一搖:“不好。小姐賞我其它衣服壓箱底吧,這衣服雖然難得,但是夫人賞賜的我總覺得夫人為人奸險,我不喜歡,她賞賜的衣服我也不喜歡。”

玉珺嬉笑一聲:“好丫頭,你倒是有些骨氣,也有些堅守。”

蕊雙也笑著坐下來,道:“翠兒往日就是個急性子,這種指婚的事,也好意思說的,委實是不害臊。”

翠兒羞紅了臉,拿雙手揉臉,隨即對玉珺道:“小姐,時辰不早了,小姐也早早歇息吧。”

玉珺應了一聲,道:“阿憐與彩珠伺候我洗澡吧,彩繡替我把墨磨好。”

待半個時辰后,玉珺洗好了澡,抱著小暖爐在桌前坐定了,與彩珠說話:“彩珠,我問你,你覺得夫人為人如何?”

彩珠道:“又不是整日在跟前兒處的人,奴婢怎么會知道呢。”

彩珠又道:“奴婢覺得夫人的為人也并沒有別人稱贊的那樣好。”

玉珺道:“所謂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別人的稱贊都是虛名罷了。我從不妄聽別人的嘴里的話的。人的一張嘴,最喜歡添油加醋,凡是被夸得天花亂墜的,都恐怕未必有那么好。咱們府里,大都稱贊夫人,但又有幾人是真心稱贊。碧桃院里的人,稱贊夫人,不過是因為夫人是一府主母,若夫人不是了,恐怕府里也沒幾個人會交口稱贊了。翠兒不喜歡夫人,我能夠理解夫人有時的行徑的確是自相乖違,譬如,夫人口口聲聲說喜歡我,愛憐我,但實際上呢,任由著玉嫣奚落我。再比如,這些新來的丫鬟的事,阿憐也說過,說被指來的這些韻兒莎兒等人都不是好相與的,夫人說著喜歡我,實則送來的丫鬟也不過這樣的品性。”

“小姐的意思是……”

玉珺低頭:“我覺得玉琢說的很有道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以前是我不懂防著夫人,如今看來,翠兒說的頗有道理,也許我該防備著夫人。”

彩繡忙點頭道:“小姐早該這么想了。”

玉珺低頭,略有為難:“母親說過,要我不爭,要我敬重夫人。母親說,說朝云觀的事尚有變數,要我處處低調。”

玉珺道:“我想著,母親說的很是。我如今只是什么都沒做,就惹得夫人不滿,我若真的露出些鋒芒,夫人豈不是要下重手了。”

玉珺道:“我是個不知道反抗的人,也沒什么心計,唯一的辦法,就是不爭不搶。也許這樣就能讓夫人容得下我。你們記著,日后無論發生什么情況,都要做到不爭不搶。”

彩繡阿憐都答應了。

“那,那些丫鬟,小姐打不打算懲治她們?”

玉珺點點頭道:“我雖不爭不搶,但這梨花閣里的事卻還是要辦得井井有條的。我要懲治她們,讓她們知道,這梨花閣里,誰是尊,誰是卑。不過,她們到底是夫人的人,我不好直接懲罰。只能抬舉你們,把你們抬舉的高高的,給你們諸多賞賜,卻什么都不給她們,這樣才勉強算是有賞有罰。這不過是一次小小敲打,若她們還不長記性,我只好發些狠了。”

正說著,王忠便在外頭輕輕揭了簾子,透過簾子,王忠瞧見了玉珺,便回頭對文暮道:“小姐還沒睡呢。”

文暮把頭一點,王忠揭起簾子,文暮抬腳跨進正堂,笑道:“玉珺想不想爹爹?”

玉珺轉頭一看,正是文暮,不禁驚喜起身,直往文暮身上撲去,抬頭看著文暮,笑道:“您沒有先去徐氏那里么。”

文暮道:“聽說徐氏送你幾個丫鬟,這些丫鬟還有幾個不知事的,再外亂說話,惹得你往日的丫鬟跟她們吵架是不是?”

玉珺把頭一點:“算是吧。不過,夫人送來的丫鬟里,也有幾個用的趁手的。比如這個阿憐就不錯。”

文暮笑笑:“你今兒去司隸府了?”

玉珺驚訝道:“是誰告訴您的。”

文暮道:“陛下耳目遍布上柔城,你去過司隸府,邂逅小郡公,陛下都知道,我今日在宮內,恰逢那些眼線暗探回報情況,陛下就跟我說,說我家的庶女親自出門給奴才的賣身契留案,還在司隸府碰了一鼻子灰,屬實是不容易。”

玉珺低頭:“這如何不容易了?”

文暮笑道:“陛下夸你,親力親為。”

玉珺低頭,“陛下知不知道,我是朝云觀蕭修士的女兒。”

文暮點頭:“知道。”

玉珺問:“那我這樣的身份,與小郡公接觸,陛下會不會不高興。”

文暮搖頭:“陛下富有天下,站在萬人之上,任何事在他眼里都是浮云。”

文暮又道:“其實陛下,早就知道朝云觀沒有勾結太子,沒有謀害七皇子。只是,朝云觀暗地里勾結齊族,想支持齊族,那便是惹怒陛下的了。陛下為了成全齊族的面子,恰好朝云觀被三皇子誣陷,所以才會出手整治朝云觀。”

玉珺聞言點頭:“原來其中有這些復雜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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