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瑾看著閔先生,并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閔先生讀書,又是為了什么?”
閔先生聽他反問,并沒有生氣,反而勾唇一笑,放肆狂妄,“為了叫天再也遮不住我的眼。”
趙瑾微微驚詫,為閔先生毫不掩飾的狂傲野心。
“小子,別說,你讀書考取功名是為了天下萬民,太假了。”
閔先生喝了一大口酒,坐在那一張坡腳椅子上,氣勢張狂。
趙瑾:“閔先生覺得假,不是也做了嗎?”
閔先生的眼神銳利了一些,“小子,做人要惜命,說話做事要三思而后行。”
趙瑾不卑不亢:“晚輩失禮了。”
被當面質疑駁回,尤其是對于閔先生這樣的人,是大不敬。
即便閔先生如今虎落平陽了。
閔先生點點頭:“行了,你走吧。”
他沒有追究趙瑾的答案,揮手就把人趕走了。
似乎也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
趙瑾回去的時候在想,閔先生大概就一生從未有過后悔的事情吧。
從那樣高高在上的位置跌落凡塵,也不見他有一絲悔過。
趙瑾抬頭看向夜色里長安城的方向。
他日后要效忠的人就在那個皇城,他想要的功名利祿,所有的一切都離不開長安。
所以,閔先生是如何做到對長安棄如敝屣的呢?
夜色的長安城街道上急促的馬蹄聲晝夜不歇,伴隨著火把亮起,整齊劃一的鎧甲碰撞和腳步聲在撞開一扇又一扇大門后,成功撕碎了長安的夜。
“周歧的后人?!不是都和寡人說早就死絕了嗎?!”
皇城大殿里,帝王冠冕晃動不停,玉珠碰撞,聲音激蕩清脆,在空曠的大殿里,這樣清脆的響動,在地上跪著的人耳朵里聽起來,宛如雷鳴。
皇帝的心情糟糕透了。
“一個周歧,一個閔子房,兩個死了也不讓寡人安生的亂臣賊子!”
“還有你們這些,一個個都是飯桶!廢物!”
“寡人要你們有什么用!”
“給你們三日,要是不能把人給寡人抓回來,你們就都給寡人提頭來見!”
“還愣著干什么,都給寡人滾!”
等到下跪的幾人滾出了視線,皇帝的憤怒才稍稍平息。
“金福來。”
“老奴在。”
“當年行刑的時候,寡人記得你也在,是不是?”
“回稟陛下,確實如此,老奴的確在。”
圓臉微胖的白面太監恭敬的回道。
“三道驗明真身,卻是周歧極其家人,是不是?”
“回稟陛下,確實如此,周家一家一百二十六口,全都驗明正身處決了。”
“那你說,已經死絕的周家人,哪里蹦出來的一個小兒子?”
金福來不敢再開口,因為皇帝的面色陰沉,比起剛才的憤怒罵人,現在的皇帝更加不好惹。
“你倒是說說看,究竟是誰,瞞著寡人,保住了周家這一支血脈?”
“奴才萬死,此事奴才的確不知。”
“不用你萬死,只要背叛寡人的亂臣賊子萬死就可以了。”
景帝冷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寡人開了口,他就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