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可以好好考慮一下。”云子姝站起身，目光極為平靜，“這次回來，我沒打算太早回東幽去，所以有的是時間讓父皇慢慢想。”
昭明帝氣得閉上眼，連罵都罵不出來。
“對了。”云子姝淡淡一笑，眉眼明艷動人，“這宮里其實有很多我的人，父皇以為那些對你忠心耿耿的人，說不定早就在不知不覺中背叛了你，所以父皇不必以為喊個人進來就能治我們大逆不道之罪，也別理所當然地以為我跟司滄勢單力薄。若真撕破了臉，父皇可能就不是立儲這么簡單了，極有可能直接退位讓賢。”
說罷，緩緩頷首告辭，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司滄不發一語地走進來，此時不發一語地跟著走出去，就像兩年前子姝沒出嫁時一樣，始終如影子一般護在她身邊。
區別只在于這一次他懷里多了個孩子。
昭明帝盯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死死地攥著手，不敢相信事情居然走到了這般地步。
究竟是什么時候……云子姝是從什么時候知道他的秘密，并開始謀劃這一切的？
她人不在大雍，不可能大老遠把手伸過來，她一定早早就開始謀劃，早早就生出了野心！
司滄，一定是司滄告訴了她真相。
還有太后……
想到太后聽到云子姝回來時異常高興的反應，一顆心如墜冰窖，通體寒涼。
“來人！”昭明帝怒吼，如一只狂躁的獸，“人都死哪兒去了？都給朕滾進來！”
外面幾個御林軍匆匆而入：“皇上。”
“明重錦呢？”
“明統領出宮去了。”
“立刻讓他進宮，朕要見他！”
“是。”
昭明帝站起身，焦灼地踱著步子，該死的云子姝，該死的司滄，他們把他騙得團團轉！
云子姝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知道她母后的事情？太后是主謀，還是司滄？
昭明帝攥著手，腳步越來越急，如同無計可施的困獸。
他一定要扭轉局面，絕不可能讓司滄和云子姝為所欲為！這個江山是他的江山，繼承江山的人只能是他的兒子，哪怕是云宸那個廢物繼任皇位，也好過讓云子姝和司滄控制。
對了。
魏丞相！
昭明帝轉頭命令：“來人，傳魏丞相面圣！”
“遵旨。”
云子姝此時并不關心昭明帝要見誰，因為見誰都改變不了眼下的局勢。
朝中能用的武將除了明重錦之外，其他人都被隔絕在皇城外，鳳辭安置在城外的五千精騎完全可以阻擋情報的傳遞——無人把城內的消息傳出去，駐扎在城外的兵馬就不敢擅自調動。
甚至連皇帝的旨意都出不了禁城。
可是帶進城內的五千人足以控制齊王府、顧家和明家。
至于其他的……
還有太后和鳳家在呢。
離開御書房，云子姝和司滄出門就看見了守在不遠處的鳳辭，見到兩人從御書房出來，鳳辭疾步而來：“公主，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們進入大雍皇城之前就已經制定好了計劃，動作就是要快，必須打昭明帝一個措手不及，讓他完全沒有時間防備。
想要行動利索的最大便利就在于鳳辭乃是鳳家人，哪怕皇帝不喜歡鳳家，可皇城禁軍對鳳辭“護駕”而來的兵馬不會生出太多的戒備。
等他們反應過來之際，一切都晚了。
云子姝嗯了一聲，從司滄懷里抱過曜兒：“我去跟太后談談，你們去忙。”
司滄道：“我送你過去。”
云子姝沉默片刻，轉頭看向鳳辭：“一起去吧，你也許久沒見太后了，去給太后請個安。”
“是。”
幾人很快抵達太后寢宮，宮人們奉上茶點之后，恭敬地行禮告退。
云子姝端著茶盞，直言說道：“我跟父皇撕破臉了。”
“這么快？”太后坐在鳳椅上，神色多了慵懶，“有把握嗎？”
“有。”云子姝倚著錦榻，“進宮之前，鳳辭就已經安排人暗中守住了齊王府、顧家、丞相府和明重錦的府邸。鳳辭帶來的人個個矯健，都是一群天資上乘的少年，資質好，不管是弓箭還是自身武功，都是佼佼者。”
最重要的是，這些少年精銳皆是生面孔，除了鳳辭之外，他們不聽任何人的號令，不看任何人的面子。
就算昭明帝親自開口，他們也不買賬。
太后聞言，神色越發輕松：“鳳辭從小到大一直深居簡出，沒有人能估到他的實力。”
鳳辭謙遜地行禮。
云子姝道：“兩年時間，我相信太后和鳳家也掌握了不少人脈。”
“明重錦不是阻礙，他會成為你的助手。”太后點頭，“朝中戶部和吏部都是你們事先安排好的人，七皇子云池……”
語氣微頓，太后雍容一笑：“云池也是個能用的人。”
云子姝出嫁兩年，她這個太后不可能閑著什么都不做，尤其她已知道了云子姝的打算，自然是要為她謀算一些的。
雖然皇上忌憚她，可太后到底背靠著鳳家，皇上不敢明目張膽地對付她。
所以她想收買一些人，輕而易舉。
“云池？”云子姝喝了口茶，“他跟蘇慕臣是表兄弟。”
“云池拿下了兵部。”太后說道，“他說你對蘇家有恩，就是對她母親有恩，有機會他會還這個情。”
云子姝嗯了一聲，提到最關鍵的一個人：“父皇身邊的楊喜……”
楊喜當了這么多年御前總管，宮里大大小小的宮人都聽他的，控制楊喜就能讓昭明帝再也無人可用。
“放心，他也不是問題。”太后笑了笑，眼底浮現一抹冷光，“所以這一次，皇上無路可選。”
她曾經算計失誤過，導致女兒和嫡孫被害死在眼皮子底下，隱忍這么多年，她早已知道怎么做才能徹底架空昭明帝，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絕不可能給對手反擊的機會。
云子姝垂眸，眉眼間冷漠如霜：“他若愿意配合，就讓他再做幾天傀儡皇帝，若不愿意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