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一看只能是也跟著乖乖閉嘴了,這老實到家的爹娘啊,那光禿禿的地分過來,要不是她現在手里有三十兩銀子還算有底,眼瞅著冬天了,一家人喝西北風去啊?
“今兒個正好里正和幾位族老也在,就把分家文書給做下吧,秋收后糧食賣了也沒剩下啥,家里人多就不給你們分了,這六畝地給你們放到哪里說,那也沒幾個能比得過的,家里這么多人剩下那點兒地還不知道咋辦。”
老爺子陰沉著臉說到這里頓了一下,又接著道:“我話可說在前頭,你們心里得有個數,得念著家里的恩情,別分了那么多地去只顧著自個兒過好日子了,往后弟弟妹妹們成親,還有侄子念書啥的,可別忘恩負義。”
果然被七夕給猜著了,老爺子生怕有人再插嘴,趕緊把能想到的一股腦又重復個遍,說到六畝地臉又是忍不住一抽。
“行,都依爹。”沈承厚毫無怨言點頭。
七夕皺眉看了老爺子一眼,這是啥意思,別怪她多心,只要沒斷了親,那往后老沈家有事兒三房自然也不會只看著,該走的禮自然是要走的,可老爺子這么非得提出來一句,怎么覺得牽扯不清呢?
而且若是老爺子不樂意,本不該這樣急著做下文書的,難不成就是因為著急趕她們家出去?
可這時候顯然她一個小丫頭也不好開口再問啥,不然肯定會讓人覺得多事,就是難得肯替她們開口的里正八成也是如此想。
里正和族老們自然也沒再非得干涉,一來沈承厚自己都點頭了,二來這樣總算三房也沒虧大。
怎么分一定下來,接下來就好辦了,家里讀書人多,筆墨很快就拿來了,寫好了文書,沈老爺子和沈承厚都簽字畫押,里正和幾個族老做了中人,文書一式兩份,兩家各執一份,從此沈家三房就單門獨戶了。
“沈老弟可別嫌老哥我多事啊,老弟是個通透的人,這村子里大大小小的事,老哥我也為難,都是為了家家和氣啊。”到底是做里正的,就算是今兒個這事兒叫人心里不自在,可場面話還是說了幾句。
“可莫這樣說,我得多謝三哥和各位老哥來幫著主持分家才是,家里也沒啥好的,就留下吃個飯吧,我讓孩子他娘領著幾個媳婦兒去拾掇飯菜。”沈遠德趕緊笑著接話。
這分家分得這么不痛快,誰有心留下來吃那個飯,再說看老沈頭光說不做那架勢也不是誠心留,里正等人忙推辭了,說家里還有事,都家去了。
送里正出去的時候,七夕覺得沈家這樣做實在說不過去,在后頭拉著她爹悄悄說了幾句。
本來沈承厚就很感激里正,只是不知道說啥好,一聽小女兒的話趕緊追上去,一直送出去老遠,邊走邊說剛才真是多謝各位叔伯幫忙說話,只是他爹也在,怕當著面謝他們不妥,如今剛分家還亂著,等安頓下來,一定請里正和各位族老過來吃飯。
里正等人這才心里舒坦了些,覺得跟沈遠德比起來,還是三房做人厚道。
李氏領著幾個孩子站在院門口等著沈承厚送了人回來,一家人才有些激動地往屋子里走,一進院子就聽見上房傳來激烈的爭吵聲,最后老爺子喊了一身什么,又不知道啪地一聲摔了啥東西。
“爹娘,咱回屋吧,那屋有奶他們呢,咱去了爺更生氣。”一看爹娘聽著動靜要往上房去,七夕趕緊給攔住,這要是去了,那東西肯定砸在她爹的頭上。
幾個孩子也都過來推著爹娘回了自家,暫時,這里還算是自己家。
這頭一家人剛進了門,外面就又傳來吵鬧聲,老爺子聲音太大,隔這么遠也能隱約聽見什么“孽子,當初怎么沒一把掐死”、“趕緊滾,讓他們趕緊滾”的聲音。
一家人悄沒聲息地聽著,七夕瞧著爹娘的神情,被里正干涉著勉強算是沒吃大虧地分了家之后,她明顯感覺她們就成了沈家多余的人,以前也多余,可至少三房的人勤快,平時啥活兒都不用他們干,偶爾還能有個好臉。
現在聽老爺子這話,看著不像是分家,倒像是斷絕關系了一樣。
不過除了沈承厚和李氏心里難受之外,幾個孩子也就最開始心里不得勁兒,可很快就被要有新家的喜悅給填滿了。
不管咋說,往后就可以為自己的小家奮斗了,這一屋子就沒有個懶人,只要努力,還愁日子過不好?
“高興個啥,爺咋這狠心,讓咱家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還讓咱們滾?咱往哪兒滾,吃啥喝啥?”敬晟大概是全家唯一一個不滿多過高興的,聽見親爺爺那么喊著讓滾,這心里哪能好受。
七夕一看二哥這樣子,估計他是氣得忘了銀子的事兒,怕他繼續說讓爹娘更難過,就沖著他眨了眨眼,笑瞇瞇比了三根手指。
敬晟迷惑地跟著眨眨眼,半天才反應過來是啥意思,一下子就蹦了起來,嗷嗷叫道:“對呀,我咋把這個給忘了?咱有銀子咱怕啥?”
敬文也看見小妹的動作了,剛要起身,云朵比他還快,一把捂住二哥的嘴:“噓,二哥你小聲點兒,你怕誰不知道是咋地?”
“我知道我知道。”敬晟知道自己一時得意忘形了,趕緊壓低了聲音,“這事兒可不能往外說,說了還不定落到誰手里呢。”
家也分完了,就算到底還是吃虧了些,可七夕這會兒也顧不上了,文書被七夕牢牢地抓在手里,這個可得拿好了,可算是從這個牢籠里分出來了,照這么說,還得感謝沈承懷,要不是他心思歹毒打這主意,他們說不定還沒法這么快分家呢。
這時候也不必再瞞著爹娘了,現在別說是她,家里幾個孩子都不會同意把銀子交給上房,七夕看爹娘也為住處發愁,就趕緊把銀子的事兒一五一十說了。
(謝謝風情默認親送的平安符,謝謝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