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聞言皺眉看著對面那些還在不依不饒的人,要是跟別人家的一樣多,她也不會硬著骨頭不交啥的,這些人跋扈慣了,為了那幾文錢結下怨不值得,她們這是頭一天做生意,往后說不定會招來啥麻煩。
可現在卻容不得她委曲求全了,要真是按著他們這說法,那辛辛苦苦一天下來不是白忙活了?
“這位小哥,你看,咱們這就是小本買賣,這一天都不知道能不能賺上一百文,這一百文,實在是拿不出來啊……”沈承厚把妻兒護在身后,怕這些人一言不合會動手傷人,還在陪著笑臉道。
“小本買賣?拿不出來?”為首的一人年紀看著不大,也就是二十出頭的樣子,要不是那神態語氣,模樣長得還挺周正,可惜一開口就惹人厭,“你們不是挺厲害的,還知道哪里是好地方,誰讓你們在這兒擺的?還說什么趙家讓你們擺的,你唬誰呢,也不瞅瞅你們是誰,趙家也是你們能夠得上的?”
“就是,當咱們那么好糊弄?鄉下來的土了吧唧的心眼兒還不少,還趙家管事?你見過陳爺長什么樣嗎?”旁邊一個跟著嗤笑道。
“這……真是趙家讓在這兒擺的,是趙家小姐少爺還有……”沈承厚徒勞地解釋,可也說不出到底是誰來,從頭到尾他們都沒有見過趙家的管事,就是趙家兄妹應下來這事兒他們也都是聽七夕說的。
“行了行了別廢話了,老子懶得跟你在這兒費功夫,趕緊的,一百文一個子兒都不能少!”那人徹底不耐煩了,揮手吩咐旁邊一個人,“去把那小子的錢袋子拿過來,在這地方擺攤子一百文賣不出來?敢糊弄老子你就是找死。”
旁邊的人應了一聲,上手就要去搶一旁的敬文身上的錢袋。
“你們干什么?想強搶啊?”七夕趕緊把她哥給給推到身后去了,剛才聽了半天,要是沒聽錯的話。這些人對趙家和陳管事還挺畏懼的,所以現在她得賭一把,“是趙家的管事陳金成陳伯伯讓我們在這兒擺攤子的,陳伯伯說不得待會兒就來了,你們這樣就不怕陳伯伯會怪罪?”
“哈哈哈,小丫頭,你心眼還不少,怎么的?這是聽見我們說陳爺,跟人打聽出來就拿來嚇唬人了?”為首那人聽了笑得不行,轉頭一臉狠相。“行啊。那你把陳爺找來。要真找來爺我給你磕頭下跪,找不來兒今個我砸了你的攤子,一百文不交?往后你們他媽也別干了。”
“我認得趙家的小姐和少爺,這攤子也是他們讓擺的。趙家管事陳伯伯也說了中午得閑過來,你們要是不信就在這里等一等,我馬上去找人……”七夕盡量壓著火氣說道。
眉頭一直沒松開,現在去說什么多少錢已經不重要了,跟這些人根本沒有道理可講,最重要的是把這些人給穩住,然后她去后頭鋪子里頭問問該怎么找陳金成,或者干脆直接去趙家。
七夕這會兒是真擔心了,這些人不同于沈承懷那樣的好收拾。下手那是狠慣了的,光是砸個東西她還不怕,要是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在也沒事兒,可家里人都在,萬一不小心傷了哪個都不行。所以她不能硬來。
這熱鬧的大集從來沒有這么靜的時候,圍觀的人沒有敢開口幫著說話的,七夕家里能在這里擺攤子已經是招了很多人的嫉妒,就算是明著不說,那眼氣的不知道有多少呢,這會兒瞧見有來砸攤子的了,一邊兒氣憤這些人不是東西,就知道欺負小老百姓,一邊心里難說也有些幸災樂禍,這下好了,這好地方還是誰都不能擺。
而且快到中午歇著的時間了,這里圍了老些人連個官差都沒驚動,要不然就算是這些人混得再開,也不敢隨便動手砸東西打人。
這頭一觸即發,不遠處趙天慈也下了馬車急著過來。
磨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才說服祖母讓她出來用午飯,趙天慈也不等她哥中午歇著了,跟著專門去等著她的陳管事就出了府。
趙天寶玩兒了幾天,家里給請的先生從府城也過來了,這兩天被拘著已經開始重新念書了,說好了中午兄妹倆一起過來,趙天慈轉頭就把她哥給拋下了,還像是解釋地跟陳管事說了一句,她這是先過來看看,萬一七夕姐姐家里的攤子收的早了,她們就都吃不到了。
陳管事聽了覺得好笑,卻也是直點頭,心里還奇怪那小攤子到底有什么稀奇的,引得小姐家里山珍海味不吃,一心惦記著要吃這小攤子上頭的吃食。
“你當老子傻啊,老子有那個功夫陪你玩?找轍想跑是不是?……拿來吧。”七夕一家一看就是老實巴交的鄉下人,在那些人眼里是根本不可能跟趙家那樣的門第扯上關系的,所以七夕的話他們根本不信,一個小嘍啰還不等那大哥發話,就上前一把把敬文的錢袋給搶下來了。
“媽的還敢騙老子賣不了幾個錢?這都是什么?”那小嘍啰扯開看了看,轉頭趕緊遞給大哥,“大哥你看,這少說也得有幾百文了……”
“不識好歹,一百文你們不愿意交,那爺就收下這幾百文了。”為首的人剛才還想著這小姑娘說得跟真的似的,不會真是跟趙家有什么關系吧?這會兒一看那錢袋里頭的錢,就陰著臉隨手揮開錢袋,幾百文他還不看在眼里,關鍵今兒個這些人太不識抬舉了,“給我砸,連一個碗都不許剩!”
“怎么回事?”趙天慈正好也到了,看到傳出聲音的地方正是七夕姐姐那日相中的地方,頓時就急了。
“小姐別擔心,怕是……怕是這鎮里的一些個小痞子來找事兒了……”陳金成眉頭全都皺了起來,一聽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暗道壞事了,沒想到攤子擺在趙家鋪子前頭,那些個不長眼的也敢來找事,一邊說著沒事兒一邊已經是跟小姐告罪一聲趕緊跑了過去,“住手!”
這一聲喊得極大,堪堪趕在那些地賴子動手砸攤子之前阻止了,所有人都朝著幾步跑得直喘的陳金成看過來。
七夕一看來人就忍不住松了口氣,把手里袖出來的東西也收了回去,沈家一家人雖然不認識這人,可一看有人來管,懸著的心也不由得放下來了些。
幸好來了,陳金成要是再不來,七夕甚至已經是做好準備要沖著那為首的人撲過去,打算擒賊先擒王了。
等不及來人,說認識趙家人這些人也不信,她只能是先下手為強,直接放倒為首的人,讓他們不敢動砸,回頭趙家來了人這些人自然不敢再胡作非為。
“陳爺……”為首那人回頭,本來正惱怒誰這么大膽敢管閑事,一看是陳金成,馬上換上一臉的笑容,小跑著過來,“陳爺你來得正好,這有不長眼的鄉巴佬,敢在陳爺你的地界擺攤子,也不知道誰給他天大的膽子,咱們兄弟正要收拾,陳爺你放心,馬上就讓他們滾蛋……”
“七夕姐姐,你沒事兒吧?”那人溜須拍馬還沒說完,趙天慈已經是跟著小跑了過來,直沖著七夕過去擔心問道。
“我沒事兒,幸好你們來得及時。”七夕先是長出了一口氣,這才看著趙天慈笑道。
陳金成臉色很不好,他是知道小姐今兒個要過來特意過去趙府等著,就是為了要陪著一起的,一路上還說了這地方肯定生意不錯,哪成想過來看到的卻是小姐特意關照的人被人欺負的景象,這不是在打他的臉嗎?
趙天慈沖著七夕笑了笑,轉過頭臉上的笑就沒了,心里有些怪陳管事辦事不利,不過他是家里的老管事了,從十幾歲起跟在她祖父身邊也有二十來年了,她還是有幾分敬重的,就道:“陳叔,這是怎么回事?”
這么會兒的功夫,后頭幾家鋪子的掌柜的一見小姐和陳管事過來了,忙也都過來見禮。
“我不知道這鋪子這么忙,讓你們連外頭的動靜都聽不見,在家門口讓人打砸,趙家的鋪子你們就是這么管著的?”陳管事過來跟小姐請了罪,轉頭臉沉似水,看這些掌柜的才跑過來,就語氣不好先朝他們發作道。
“陳叔,你沒跟他們說這是我姐姐家里的攤子?”趙天慈又開口了,這會兒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個八歲的小姑娘,站在那里很是有貴家小姐的氣勢,掃過一旁站著的五六個掌柜的,神色很是不悅。
她這話一出口,那些個還想要說話的掌柜的和幾個地賴子都傻眼了,剛才她過去問七夕的話還沒人聽清,可這句卻是都聽得再清楚不過了,那衣著樸素的小姑娘竟然真是趙家小姐的姐姐?
“怎么會?”那為首的地賴子還有些不敢相信,視線在七夕和趙天慈身上來回轉,有些結巴地道,“陳爺,這……這是不是搞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