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咱們進去吧。<”許天賜在前頭引著,臨進門的時候站棕首笑看著兩人,突然小聲又說了一句,“祖母和我爹娘都不在這兒,府里只有祖父我與佑弟。”
說著就好似什么都沒說過一樣領著姐倆進門,七夕琢磨琢磨這話,意思是在告訴她們府里都是男主人,而且有兩個是她們認識的,還有一個據許天賜說是性子好的老太爺,所以應該沒有那些個規矩,叫她們放心些
還不等她想個明白,跟著許天賜繞過兩道門,棉簾子一掀開,里頭擺著的兩桌就進入視線,說笑聲也隨之一停。
“祖父,沈家兩位小姐過來了。”許天賜進門先是跟上首的幾人都見了禮,這才回身笑著介紹道,語氣透著親昵,像是在介紹自家的小妹妹一般,“這是云朵,這是七夕。”
“夕丫頭”許天賜的話音剛落,還不等七夕跟二姐上前見禮,就聽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七夕趕忙抬頭,見坐在一個面龐紅潤的陌生老者旁邊的人,不正是鶴發童顏的前兩天還在她家鋪子吃了火鍋的季先生
頓時也瞪大了眼睛:“季先生”
這也太巧了吧,許天賜所說許家老爺子要請的老友竟然是季先生,感情她忙活了一上午就是要招待季先生啊早知道還不如弄點兒薺菜餡餃子了呢,七夕不由好笑地想道。
“我道是誰,還當這小鎮子里頭當真藏龍臥虎,個個都是神廚,原來還是你啊”好好的話非得不好好說,明明是在說七夕廚藝好,可就是夸人聽著也像是罵人一樣。
七夕一抬頭,果然,說話這么欠揍的人除了季羨就沒有別人了,真是冤家路窄。好懸沒忍住就要給他個白眼,好在還記得這是在哪里,瞅瞅兩邊認識的不認識的不少人,只得虛偽地笑笑:“承蒙季公子夸獎。”
“羨兒不得無禮。”季先生回頭隨口訓斥了一句。接著就扭頭看著小姐倆笑道,“我還真是沒想到,先前只聽天賜說請了他的朋友幫著做飯,說還是孩子,我就想著還有哪家的孩子做飯能像是你做得一樣好吃,原來就是夕丫頭你啊。”
又轉頭跟許家老太爺說了幾句話,最后道:“上次就想要你去,就是她家的鋪子。”
七夕這才拉著二姐一同給兩位長輩見了禮,這才笑著回道:“我也沒想到會是季先生。”
“快坐快坐,不曾想到竟然這么有緣。這老東西可是跟我念叨好幾次了,說你這小丫頭廚藝好得不得了,沒曾想今兒個天賜找來幫我待客的就是你。”一旁臉色紅潤的許家老太爺也笑著開口,招呼兩人趕緊入座。
許天賜剛要動作,卻是見得一旁的容佑當先站了起來。也沒說話,就是抬手示意了一下,就引著七夕和云朵坐在了他旁邊,坐下之前還不著痕跡地看了瞪著眼睛的季羨一眼。
屋里說是擺了兩桌,可正經上桌吃飯的沒有幾個,首桌就只坐了兩位老爺子,緊挨著旁邊的一桌坐著的都是小輩。加上七夕姐倆也不過就只有五人罷了。
七夕坐下倒是沒別的想法,只是覺得剛才忙活了半天的飯菜這會兒有機會進到自個兒的嘴里,心里頭瞬時覺得舒服了不少,連帶著一旁季羨左一眼右一眼瞟過來的眼神她都可以視而不見了。
兩位老爺子說了兩句之后眾人就動筷,七夕還在等著丫頭給每人分盛了鯽魚湯上來,打算先喝完湯再吃飯。就見一旁的許天賜大喇喇吩咐丫頭把食盒里頭的面條拿了出來。
蔬菜面條七夕搟得很是筋道,又在食盒里頭保溫了,這會兒一端出來,隨著清香味道飄出來,把那頭倆老爺子的目光也都轉了過來。季先生更是直接笑道:“你小子這是吃獨食啊,這蔬菜面條我可是吃過,小丫頭的招牌手藝。”
七夕汗顏,這算什么招牌手藝,她拿得出手的很多,這個根本排不上號,再說她原本在廚房雖說是應著許天賜的要求做了這面條,可也沒打算只給他一個人吃,只是剛盛了一碗就被叫走了,這會兒被季先生一說反倒是不好意思了。
許天賜可沒有半分的不自在,笑著道:“可不知道季先生也想吃,實在是少有人愛把面條當做主食,我剛才去廚房看見鍋里還有。”
許老爺子連筷子都還沒伸呢,聽到這個就笑道:“你這小子,去了只顧著自個兒吃,都不說惦記我們一份兒,我說怎么前頭都是佑兒幫著去廚房看看,到最后換了你自個兒,我還倒是你去看看廚房的人有沒有憊懶呢。”
許老爺子原本是打趣的話,可話說完卻是瞧見云朵神色微微一怔,心里一動,就又笑著問道:“不管這吃獨食的小子了,夕丫頭朵丫頭剛才累壞了吧廚房那幫家伙幫忙了沒他們可都是慣會躲懶的,要是一個個沒規矩,只管跟我說,看我不罰他們的。”
七夕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馬上就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了,心里正納悶這老爺子可是安排了人在廚房守著了要不怎么會問出來這樣的話
可沒等想明白,眼角余光就瞧見二姐要開口,七夕馬上伸手在桌下按住了,示意她不要開口,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笑著回道:“沒的事兒,老爺子多慮了,廚房里頭的各位師傅都很幫忙,要不那些個食材光憑著我跟二姐哪里收拾得過來,剛才來之前我們還跟兩個幫了不少忙的小師傅說呢,回頭也給他們做碗這蔬菜面條吃,我瞅著許公子應該會賞賜給他們的。”
七夕這話可是半句不假,食材確實是他們幫著收拾的,倆小子也一直幫著燒火了,她可是沒說謊,只是常人誰聽了這會兒都會以為廚房里頭的人都勤快幫忙,這才叫七夕記掛著了。
云朵被妹妹按著,原本還有些想掙脫說話,頓時就明白啥意思了。其實剛才聽見許家老爺子問的時候,一時意氣還真是想要說兩句廚房那些人的不是來著,誰叫他們邪沒少說,白眼也沒少給,她沒有小妹那么好脾氣,還想著趁機出口氣。
可被小妹拉住的一瞬,她就警醒了,她倒是沒想太多,不過就是想起來小妹先頭說過的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逞那一時的意氣有啥用,這府里他們不過就來幫忙一次罷了,沒必要還結下仇怨,這么一想,云朵僵著的身子也就放手了下來,順勢捏了捏妹妹的手心,告訴她別擔心了。
“算得什么幫忙,給你們打個下手當然是應該的。”許老爺子瞅了瞅七夕的神色,見這孩子自是歡喜笑著,旁邊大一些的小丫頭也是抿唇笑著,沒瞧見有什么不對,覺得是自個兒多心了,要真是有問題這么小的孩子哪里能忍著不說,不管怎么說沒叫來幫忙的兩個小客人受委屈就好。
“老爺子客氣了。”七夕也松了口氣,知道算是蒙混過關了,轉頭看著小丫頭站在一旁準備盛魚湯,就笑道,“許老太爺,季先生,嘗嘗這鯽魚湯,還算入味,這會兒還熱著,涼了怕味道就差了些。”
不是她想要喧賓奪主,自個兒做好的菜她也沒打算吹捧,而是不想讓人再提起剛才的話茬。
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不管老爺子怎么問,七夕當然偶不肯多話,也不會借著這個機會告狀啥的,她不過就是來幫著做個飯,人家家里規矩大不大都是人家的事兒,她也不覺得是被人輕視了就要找回面子啥的,反倒是覺得要是來做會飯就給攪合得烏煙瘴氣的,那才是真正的沒規矩了。
“是魚湯”許老爺子和季先生聽七夕這么一說,頓時就朝著中間的湯瞧去,頗有興致問道。
這鯽魚湯其實根本不是七夕想做的,原本只打算自家喝的,可都寫在菜單上了叫許天賜和容佑瞧見了,要是私自去掉了,回頭人家一問沒有可怎么好,只得做了,難為許家還真是備著了新鮮的鯽魚。
一旁侍立的小丫頭見狀忙繼續動作,不多時就給眾人都分盛了魚湯,還冒著熱氣的魚湯是奶白色的,看著就叫人極為有食欲。
“這魚湯當真美味,不知……”許老爺子一小碗魚湯喝完,頓時覺得齒頰留香,胃里舒服極了,與季先生對視一眼,就轉頭笑道。
“外祖父……”容佑突然插口,抬頭道,“七夕家里日后要開酒樓,怕這魚湯也是招牌菜呢。”
許天賜知道自家祖父的性子,能跟季先生成為至交老友,必然都是在吃食上很是費心的,剛才一聽他張口就知道是甚么意思,也正想開口阻止,不曾想竟然是佑弟先開了口,就有些驚訝地轉頭看過去。
果然,許老爺子一聽就明白了,頓時就把要府中廚子跟著學來的心思收了,他雖是覺得這魚湯美味,可外孫都這么說了,怎么也不會去為難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