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他現在心里還有事兒惦記著,也知道這個小閨女怕是犟得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了,就眼不見心不煩,擺手算是應下了。
七夕很是意外,沒想到之前那么能鬧騰的老沈頭竟然這么簡單就答應了,原本以為就算是里正出面兒也得折騰個一溜三朝的。
不過答應了就好,趕緊放下聘禮歡天喜地走了,連帶著把張氏也接走一起說話,當娘的最疼這個小閨女,這親事咋辦自然得跟她好好商量才行。
這會兒才問起來那三十兩銀子的事兒,七夕還以為老沈頭徹底轉性了,那對老沈家也不是個小數目,他竟然不提不念的,誰料她奶擺了擺手:“哪是不提,那是根本沒現呢。你爺最近不知道忙啥呢,好久沒去翻錢匣子了,不看才好,等你小姑成親了,回頭他再想鬧騰也沒那個臉,我就跟人說那是他給他小閨女的嫁妝,我不信他還敢去要回來不成?”
“奶真聰明。”七夕一聽就樂了,過去抱著她奶的手臂笑瞇瞇夸道,把老太太弄得哭笑不得。
沒老沈頭攔著,沈承懷又天天圍著媳婦轉兒,也沒空給他們找不自在,沈家大房倒是好奇問過,但很顯然沈承厚一家擺明了這事兒不需要他們給出頭,還有人家娘跟著操心,算起來根本不關她們的事兒,是以大房也不過就是定親的時候送了禮,就一心在王懷玉的肚子上斗智斗勇了,所有人都不來攙和,沈惠君的親事還算順利。
老沈頭點頭之后,沈承厚就找人看了日子,成親就放在月底,倒也不算匆忙,正好等沈惠君趙源成親之后,縣里的酒樓就能開張,再接下來地里的活計可又抽不開身了。
沈惠君最近已經不去酒樓了。一來是要把酒樓的西廂房收拾出來當婚房,趙源天天忙得不亦樂乎,小兩口成親之前也不好再見面,二來是她也得在家給自個兒繡嫁衣啥的。別看沈惠君性子爽利,其實繡工還不錯,料子是早就備好的,沈惠君也早就著手了,只是最近要全都檢查一遍,還給兩人親手做了貼身的里衣。
在家李氏也不讓她幫著干活兒,說這些日子就好好養養,不興風吹日曬的,更不興把手弄粗了,等出嫁之前再從老宅嫁。
七夕更忙。天天折騰她小姑泡澡洗臉啥的,還時不時就弄些看不出是啥東西的吃食,一股腦地逼著吃下去,說是要讓她小姑當最好看的新娘子,還別說。半個月過去就有效果了,大伙兒都說沈惠君明顯瞅著越好看了,那皮膚嫩得像是能掐出水來一樣。
因為即將到來的兩件喜事兒,全家人都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樣子,眼角眉梢都是喜氣。
天已經暖了,好在最開始化雪的時候過去了,七夕最不喜歡的就是化雪的時候。冬天冷的時候白茫茫一片,瞅著到處都是銀裝素裹的很好看,可等白雪化了之后混著地上的土,到處都顯得灰蒙蒙的,還泥濘不堪,就算是官道都沒有那么好走。
七夕期間去了縣里一次。路上就多用了不少時辰,化雪的時候容易打滑馬車根本不敢走快了。
這次是不放心縣城郊外的田莊,那可不是幾畝地,是百來畝地,七夕還打算指著今年產的糧食一鳴驚人呢。是以對灌溉的水極為用心,別的都交給她爹,就這方面時不時就要過去瞅一瞅。
田莊瞅著沒問題了,七夕就在酒樓留了幾天,裝修已經全部完工,為了對外保持新鮮感,七夕讓江工頭約束下頭干活兒的人,一律不能往外說她們酒樓的風格,只等開張的時候讓人瞧個稀罕。
另外余下該準備的也都準備好了,連伙計都找好了,七夕專門寫了章程,怕就是再大的酒樓也就是掌柜的說啥是啥,或者都是傳下來的老規矩,還沒有他們這樣專門條條框框寫下來的,酒樓還沒開張,伙計們就已經全都過來了,七夕花了一天的功夫專門給他們說規矩,又讓他們這些天就留在酒樓里,務必要都熟悉起來。
一開始小伙計們還沒當回事兒,等三天過后有個伙計因為還是衣裳不夠整潔,那些跟客人說話用詞一直不注意用心學被攆走的時候,剩下人這才都認真起來,知道東家不是鬧著玩兒的。
錢掌柜管得很是嚴格,七夕說啥他就完全聽從照著做,尤其在這些規矩上頭,當掌柜的都深諳無規矩不成方圓的道理,再加上為了酒樓以后的生意著想,是以絕不手軟。
剩下的交給錢掌柜和林啟年他們,開張之前務必都要教好,忙完這些七夕就樂呵呵回家了,正要全心等著小姑的親事,誰料卻聽家人說老沈頭急著叫了沈承安回家,因為沈敬博要成親了。
“他要成親?跟誰啊?”七夕是真有些吃驚了,趕緊問道。
倒不是她多關心沈敬博,他年紀確實到了,過個年也十八了,要成親也沒什么奇怪的,可先頭親事提都沒提過,而且這剛進縣城念書還沒幾天,怎么就突然說要成親了?
依照老沈頭把沈敬博當成心頭肉一樣的,估計心里頭恨不得等他考上狀元郎之后能得了高官的青睞,最好能娶個千金小姐啥的,咋能現在就談及親事了?
“說那閨女的爹是縣衙一個小官。”沈承安道。
“還是個官家千金?”七夕挑眉,“本事不小啊,這才去縣里幾個月啊,咋讓他給碰上的?”
而且是咋看上沈敬博的,除了那張臉還能看,沈敬博就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半瓶子晃的墨水連她二哥那么小年紀的都不如,就這樣也能夠得上官家千金?
“到底是干啥的我也沒聽著,敬博沒在家里,這會兒去了鎮里你大爺爺家。”沈承安聽了以為侄女好奇,就又道。
“又去鎮里了?他還真是知道哪頭該討好。”一聽說沈敬博去了大房,七夕就撇撇嘴。
沈敬博這人,都不是她看不起他,而是他就做過讓人瞧得起的事兒,一面假裝清高,明明讀書無所成,可讀書人的架子擺得比誰都大,滿口自以為是的大道理,一面又凈是干些讓人低看的事兒,像是這會兒,自從第一次聽了消息從縣里回來,如今沈敬博每次回家都恨不得長在大房一樣,天天圍在沈遠齡身邊,豈不知誰會把他放在眼里?
“我聽你爺提了一嘴,說是回頭女方要來家里相看親事,想去鎮上相看,畢竟咱們村里這宅子跟人家縣里沒法比,鎮上的還好些。”沈承安就解釋著沈敬博去鎮里所為何事,其實不然,就是沒事兒人家也是見天往鎮里跑的。
七夕了然點了點頭,倒是覺得沈敬博難得“聰明”了一回,估么也是知道自個兒念書不行,趕緊憑著好皮相和裝腔作勢的樣子騙個姻緣回來,想著想著,轉頭又皺了眉:“可不對啊,小叔你還沒成親呢,咋能輪到他啊?”
沈承安聞就抹了把臉,臉上全是苦笑,很是無奈地看著三哥一家。
其實他不是不為侄子高興,到底是一家人,剛一聽說侄子尋了好親事他也高興,可還沒等他說聲恭喜,他爹就把話轉到他的親事上頭,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因為他這個小叔叔,所以家里現在還不能去給沈敬博提親,接著就迫不及待地催著讓他趕緊成親,也不管他現在連親事都沒相看過。
而且先前對惠君的親事他爹一直都是不聞不問的,這會兒卻是主動問了起來,還催著趕緊的成親,說可別再有個什么變故,到時候有啥不好聽的話傳出去,要是影響了沈敬博的親事可就不好了。
讓沈承安聽了心里頭一片苦澀,到底還有啥能跟他大孫子的前程比的,他跟小妹是不能比了。
李氏聞就嘆了口氣,瞅了小叔子一眼,這才跟小閨女道:“所以你爺這不是催著呢,說要趕緊給你小叔尋個親事,趕緊成親了,那頭敬博的也就不耽誤了。”
李氏說著有些心疼地看著小叔子,沈承安沈惠君一樣,在她眼里跟她的孩子都差不多,惠君的親事已經是一波三折了,弄得全家好長一段日子都心里頭不好受,沒想到小叔子的也要這樣。
“等等,我聽懂了,這意思是說,我小叔的親事先頭啥都沒提,現在就因為他沈敬博的親事耽誤不得了,所以就得趕緊找一個湊合著成親?”七夕過了一會兒才想明白,馬上就氣笑了,“真是有意思,成親又不是小事兒,上哪兒能說成親就成親的。”
“誰說不是呢。”李氏跟著道。
可他們又有啥法子,老爺子先頭跟沈承安置氣根本不理他,但這幾天卻見天叫他回家,說是已經找了媒婆了,馬上就開始相看親事,讓別挑三揀四的,看著差不多就定了吧。
“我再想想,是不是這個意思,因為沈敬博在縣里找到了當官家的小姐,而我小叔就在咱們這里干活兒,將來找的也不過是尋常人家的閨女,所以小叔的親事就跟沈敬博沒法比了,就得趕緊給他讓路了是不?”七夕越說越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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