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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這頭就把那一堆東西按順序擺好,一邊擺弄一邊說著哪個是干啥的,哪個先涂,哪個后敷,聽得沈惠君腦子都不夠用了,隨后又從旁邊一個匣子里頭取出來一直金鳳釵。
“夕兒……”沈惠君看見嚇了一跳,指著那鳳釵說不出話來。
三哥家里前前后后給她買的東西已經不老少了,夕兒這是干啥,不是這鳳釵也是要給她的吧?這一瞅就值不少錢。
“好看吧?”七夕很得意,完全不理會她小姑一臉“不能要我不能要”的表情,在她眼前晃了晃,又放回匣子,笑道,“待會兒等我給你盤好頭發再戴上,專門為了今兒個準備的。”
沈惠君一臉著急又無奈,主要是她小侄女根本不瞅她,也不給她說話和拒絕的機會,想到之前一直沒有拿出來過,這根本就是打算“先斬后奏”的。
等熱水來了,讓她小姑自個兒漱了口,七夕也不急著先讓她洗臉啥的,反倒是自個兒動手給沖了碗蜂蜜水,遞過去道:“小姑先喝了,今兒個怕你有得折騰,先潤潤嗓子。”
沈惠君也沒多問,這些日子住在三哥家里,她也慢慢習慣了跟著每天都喝些蜂蜜水,聽小侄女說是啥美容養顏還對身體好,反正說了一堆好處,里頭還加了不少東西,所以也不怕老空腹喝,三哥全家都跟著喝。
云朵手里也有一碗,小口小口地喝著,一邊瞅著她小姑笑。
沈惠君被看得極為不自在,知道這孩子愛狹促人,就不好意思地側過身子。
等喝了蜂蜜水放下碗,七夕剩下干脆不讓她小姑再自個兒隨便動手,上手一邊動作一邊解說,連怎么洗臉都教了一遍,這里頭的講究可多了。聽著七夕說啥溫熱的水讓毛孔張開,這倆人在旁邊跟聽天書一樣。
隨后就開始一層一層往上擦東西,她這些個說頭別說沈惠君云朵不懂,就是趙天慈那樣嬌養的小姐也不咋明白。跟七夕這兒學了不少也拿了些東西回去。
“咋臉上得擦這老些?”沈惠君坐在那里超過一刻鐘之后,終于覺得連脖子都有些酸了,忍不住開口問道,“平常不光擦你給那膏就行了?”
“平時是平時,今兒個不是要好好梳妝嗎?”七夕手上動作不停,耐心地解釋著,“平時按著我說的方法早晚洗臉,再擦我給你那個就夠了,今兒個還要抹挺多東西,這些雖然其實也算好東西。也能讓你變漂亮,但臉上皮膚最嬌嫩,不好好護著些可容易傷了,回頭老得快你還不得賴我啊?”
沈惠君噎住了,沒想到問一句小侄女會給她說這老些。聽得似懂非懂,跟云朵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有些茫然。
“小姑你別嫌我麻煩,你想想,女孩子的臉多重要啊。”七夕沒看著她倆的神色,低頭又打開了個小瓶子,聞了聞那自個兒加了料的胭脂。對有些過香的味道不大滿意地皺了皺眉,這才用她特制的東西挖了一點兒出來,輕輕拍在小姑的臉上。
又接著道:“這不只是說成親之前,你有張好看的臉能讓人一眼相中就完事兒了,成親之后也同樣重要,千萬別有那種‘我已經嫁人了就不用在意啥好看不好看’的想法。你想想,誰樂意娶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沒兩年就成了個沒法見人的黃臉婆了,就算你再賢惠,成天對著那張臉也容易讓人厭煩不是?”
“咳咳咳……”沈惠君原本閉著嘴沒吭聲。被七夕這一說頓時嗆著了,咳得驚天動地。
七夕趕緊扔下手里的東西去給她拍背,一邊道:“咋啦咋啦,是不是要喝水?急啥?咱今兒個起來得早,再說我動作快,根本不用多少功夫就能給你畫個美美的妝。”
沈惠君咳得說不出話來,只得擺擺手,其實她哪里是著急,她是被小侄女這番話給嚇到了,長這么大也沒人跟她說過這些,就連昨兒個晚上娘倆說悄悄話,她娘告訴她一些讓人臉紅的事兒,她都沒有現在這么驚訝。
不過也是,這時候雖還大多數疼孩子的人家都不會盲婚啞嫁,也會提前相看,但成親更為看重的是那家人家家風咋樣家底殷實與否,至于相看親事的兩人,品性好不好勤勞與否是重要的,長相?過得去就行了,長得好看又不能當飯吃,真正土里刨食踏實過日子的莊稼人,誰還能因為長得好不好看就決定一門親事了?
所以七夕這說法雖算不上驚世駭俗,但對沈惠君來說可著實是頭一回聽見,頓時就被驚住了。
七夕很無辜地看著她小姑,一開始真沒覺得有她的事兒,因為她說的都是她真實想法,可慢慢地也看出來不對了,因為咳嗽那勁兒過去了,可她小姑臉還像是一張紅布一樣。
想明白之后她就笑了,搖頭看著她小姑道:“小姑你是覺得我說錯了?”
七夕大大方方問道,反正她現在也不怕啥,她在自家人面前早就沒啥可掩飾的,經過這么多事兒,現在她說啥做啥都不會叫人懷疑。
“不是,不是,就是……”沈惠君搖頭又點頭,也不知道要表達個啥意思。
七夕不在意,示意她閉上眼睛,繼續伸手化妝,看不見反倒讓沈惠君沒啥不適應了,這才慢慢道:“小姑,咱不是總聽說‘啥女為悅己者容’嗎,其實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不過我覺得,小姑讓自個兒漂漂亮亮的,不單單是為了給趙源叔看也是為了你自個兒,成親是兩個人的事兒,誰都有責任為了這份感情天長地久而努力,這努力包括任何方面。”
若不是在這時候,大概七夕會再說一些,啥其實女人該多為自個兒著想,不管是自身相貌教養錢財上都不能專門指著旁人啥的,但顯然不適用于她小姑和趙源叔,她小姑只是個傳統的尋常的女人,她只希望小姑以后日子過得幸福。
小小溫暖的屋子里,沈惠君閉眼仰頭,任由小侄女在她臉上涂涂抹抹,耳邊聽著小侄女溫軟的聲音,說著那些她從前沒有聽過,此刻卻覺得好像很有道理的話,隨后一張清秀的臉慢慢有了嫵媚的樣子,
七夕唯有口脂暫時沒上,新娘子成親當天怕是最容易挨餓的一個,是以在迎親的人來之前,總是會先吃些東西墊墊肚子,要不總不能指著回頭吃面條的時候,當著大家伙兒的面那一小碗的面條根本不頂啥用。
等換了衣裳又盤好了頭發,最后一根金釵輕巧地插了上去,好像隨著天際慢慢變白,沈惠君整個人也閃亮了起來。
“小姑真好看。”云朵眼睛越睜越大,眼里是毫不掩飾的驚艷,急急忙忙轉身找了鏡子,遞過來道,“小姑你看,小姑你一定是最好看的新娘,真的。”
云朵笑瞇瞇拿過來的是一面小鏡子,那是七夕在縣城里花了不少錢買的舶來物,當時買的時候很是心疼了一把,不過后頭還是狠了狠心,借著給她小姑辦嫁妝的機會,七夕給家里每個女的都買了一面。
兩個巴掌大的小鏡子,不同于黃銅鏡看人影影綽綽的,清晰地映出里頭的人,沈惠君瞅著那個眼中似乎含著春水一樣光彩照人的女人,有些不敢相信那是她,或者說不敢相信自個兒打扮起來會這么漂亮。
“好看嗎?”七夕悄么聲地湊過去出其不意問道,等看到沈惠君下意識點了頭又羞紅了臉,這才得意地退后一步,像是看著自個兒得意作品一樣直點頭,“都說好看我就放心了,回頭姑父一掀蓋頭,保管看得話都說不出來。”
“撲哧”一聲,沈惠君臊得臉頰通紅之時云朵笑了出來,趕緊湊過來拉著七夕道:“沒想到夕兒你還會這一手,之前看你隨便擺弄,卻沒想到這么好看,你這是跟誰學的,我去縣里瞅那些個夫人小姐的臉都沒有畫得這么好看的,你咋連這個都會?”
七夕眼珠子亂轉了一下,決定不去正面回答,快速轉移話題問道:“好看嗎?那你想學不?你要是想學我就教你,不只是這個,還有制香粉啥的我也看書上寫過,沒準兒咱能自個兒做點兒出來賣呢。”
本來她會啥也都是毫無保留教給大姐二姐的,而且其實她多少也看出來她二姐愛美了,除了往常對那些個拳腳功夫感興趣,并不妨礙她時常惦記這些,說不定往后還真可以往這上頭琢磨琢磨,開個脂粉鋪子啥的,女人的錢最好掙了,等以后就是她二姐的嫁妝。
“嗯嗯嗯,好,你教我。”云朵聞言點頭如搗蒜,跟她想到一起去了,馬上說道,“你還會制粉啊?咱要是能弄出來比現在外頭賣的那些好的,指定能掙錢。”
隨后這丫頭簡直口無遮攔道沒邊兒了,又接著道:“不過我跟你學的指定沒你厲害,那等以后我成親,你也得給我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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