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回憶了一下自己剛才的話,不由摸摸鼻子,好像是啊,就像剛才她所說的那些,光是在一個小縣城怎么可能會實現,分明就是已經暴露了自己的野心。
頓時就笑了:“是啊,我想以后要是生意好,有機會就去府城開酒樓,這樣以后我哥他們要是去府城念書,平時也可以回家了。”
容佑坐在小鋪子里,背對著門口,身后一層光暈照進來,好像他人也能傾瀉出柔和的光一樣,只是臉上依舊平靜,伸手接過七夕給燙好的筷子,慢慢開口道:“你若想去府城開酒樓,有不懂的可以問我。”
“問你?”七夕另外倒了杯熱水燙自己要用的筷子,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你家里也做生意嗎?”
這小鋪子其實挺干凈,地方雖小東西看著也不新了,但處處看著都挺整潔的,只是不是自個兒動手洗的碗筷七夕總是不放心,從前在沈家老宅一起吃飯的時候,她總是搶著洗碗,哪怕她大姐二姐怕她累不讓干也一樣,有時候輪到大房二房洗碗,她總是上桌之前偷偷再去沖洗一遍,要不心里老覺得不夠干凈。
“嗯。”容佑看著七夕的動作,慢慢回答她的話,“府城不比縣城。”
七夕明白她的意思,容佑話不多,但能主動問就已經是透漏出他的關切了,七夕也知道,越是大的地方越是門道多,好比當初從村里到小鎮上,就連擺個攤子都要有人顧著才能沒人找麻煩,而來到縣城之后一直都很順利,七夕也知道是因為背后有林家趙家的緣故,府城可想而知會是什么樣的。
“好。”七夕就笑著應下。
容佑這性子,他若是能主動提出來,就不需要對方的客氣,七夕其實并不確定以后要去找他幫忙,但她沒有拒絕這好意,她也不覺得接受別人的幫助有什么不好的,若是從一開始就固守著什么自尊心非得不肯接受朋友的好意,那當初就不會得了趙家兄妹的照顧了。
只是她心里頭覺得挺幸運的,她認得的人總是會在她還沒有開口的時候,就已經先替她想在前頭了,雖說一開始相識的時候并沒有想到以后會一步步熟稔到這樣地步,但如今早已像是朋友一樣相處,何其有幸?
七夕一高興就話多,加上跟容佑她不自覺地在心里總把他當成自己人,私心認為兩人對食物如此口味相同,別的上頭也就越發放心,沒多會兒就把接下來要忙的幾件事兒都給說了。
魚塘和暖房的事兒容佑剛才就知道了,要不也不會推斷出來她想在府城開酒樓,只是這糧食的事兒還是剛剛聽說,容佑難得就皺了下眉頭。
“怎么?有什么不對嗎?”兩人面對面坐著,這小桌子也不大,七夕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容佑,是以注意到了他臉上的表情,就馬上問道。
“你說的糧食,果真那樣不同?”容佑答非所問,看著七夕道。
“其實我也不大確定。”七夕一聽這個就笑了,糧食還沒下來就算她心里再有把握也不敢說出太過自信的話,只是也沒瞞著容佑,笑道,“不過看過我家田莊的人都說這糧食長得好,好多老莊家把式也都這么說。”
容佑聞言沉吟了一下,隨即開口:“或者是我想多了,不過貢米最后可能成為皇商。”
他這話說得太過簡潔,是以七夕反應了一下才想明白是什么意思,頓時就有些啞然,有些結巴地說道:“不、不會吧?”
她對自家田莊的糧食真的是寄予了挺大的期望,甚至隨著糧食馬上要收割下來,她都已經開始托人繼續找田莊了,就因為她覺得自家這糧食跟林家合作一定可以賣個好價錢,種田終歸是不一樣的,她想要給大哥二哥一個堅實的后盾,是以打算田莊越多越好,將來最好田莊遍布。
可是皇商?她還記得當時惦記種田之時聽聞的袁家,那就是皇商,但是、但是她只想老老實實多種些地多賣些糧手里多些銀子,她并沒有想要成為皇商啊,尋常的農家人跟皇家實在太過遙遠,那也從來都不是她想要去夠上的。
所以,當容佑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七夕一瞬間愣住了,她并沒有覺得容佑危言聳聽,因為她知道自家的糧食到底有多特別,旁人家若是這么說無異于異想天開,可她家的糧食……七夕頭一次覺得自個兒想事情是不是太簡單了。
其實容佑這會兒也覺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畢竟七夕只是說自家糧食種得好,回頭想要通過渠道賣出去,并且一開始就想要賣出去高價錢,可到底也不過是想想而已。
若是換了旁人說這些事兒,他根本不會多想,擔水七夕家給了他太多意外,從那些個讓人覺得新奇的吃食到種出來的菜等等,讓他覺得七夕應該并非是異想天開。
那如果這件事兒真有可能,七夕剛才甚至對貢米表示了羨慕,那么她知不知道一旦她的米真的那么好,又被人注意到了,這糧食的事兒可不比開個小酒樓賣幾根蘆筍,那是很有可能最好牽扯到很大的。
“你……讓我好好想想。”兩人靜默半晌,七夕才慢慢說出一句。
容佑也有些后悔,他以為自己這么說嚇到了七夕,畢竟她也就還是個小丫頭,雖說一直以來他都隱隱覺得她行事說話甚至比大人還要沉穩有數,可這會兒,他也不好說什么了,只是點了點頭,想了想又道:“有事兒問我,什么都行。”
“嗯?”七夕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過會兒笑了,“好。”
桌子下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七夕暗暗責怪自個兒沉不住氣,不是還沒什么嗎,不過就是因為還不夠了解這里的一切所以有了考慮不到的地方,回頭慢慢琢磨就是了,做什么現下就表現出來一副不鎮定的樣子,自個兒倒是好說,別回頭再給容佑帶來負擔,人家明明是好心提醒,可不能這樣了。
不過,到底是出身不同的孩子啊,聽容佑那么快就想到了貢米皇商一類的,更加說明了眼界的問題,七夕心里想著,這糧食的事兒得好好考慮考慮,不能操之過急,不過酒樓可得抓緊了,她早晚要開到府城去,不說旁人,她不能把家里幾個孩子的眼界局限在鄉下,至少要出去看看才行。
“我懂你的意思,回頭我會回家跟家里人好好商量商量。”七夕沒找什么借口,說糧食有可能并不咋地之類的,容佑既然這樣說了,她若是再隨意找了借口誆騙,就覺得過意不去了,隨即笑道,“謝我就不說了,往后若是有不懂的我還得再問你呢,你到時可別嫌煩。”
“隨時恭候。”容佑似乎也覺察了七夕態度的轉變,也跟著放松了下來,這次嘴角牽起的幅度更大了一些,溫和說道。
七夕一看他這樣子就忍不住又激動了,這孩子怎么總是這樣善解人意,她現在甚至想自個兒怎么不是個男兒身,不然一定要跟他義結金蘭,容佑一看就是個講義氣的。
“成,既然你這么夠意思,說吧,想吃什么,等咱們回去鎮上專門給你做,你不同意我都不帶把菜再做給第二個人吃的。”七夕很大方,自個兒擊了下掌允諾道。
容佑一般在這個時候尤其果斷,他連吱一聲都沒有,就毫不猶豫沖著七夕點了頭,看著七夕,那眼神分明是在說,你可記得你的話。
兩人說好了的功夫,青山也推開門回來了,兩手都拿著東西,過來趕緊往桌子上頭放,還忍不住捏了捏手指頭,一看就是東西太熱給燙到了。
“買了這么多?”看人回來,七夕也就收起先頭的話題,興致轉移到那些紙包上頭。
“來了來了……”老板娘的聲音響起,隨后一個托盤上兩碗熱騰騰的牛肉面端了過來,老板娘端下來面,瞅見青山在外頭買來的小吃,還笑著道,“哎呦你們買了譚家燒餅啊?配著我家這牛肉面可是再好不過了,還有街口的醬肉,哎呦這個也買了啊,我剛才瞅你們這衣裳還不像是這附近的,沒想到這么熟悉,”
隨即樂呵呵地又道:“哎呦看我,光顧著說話了,你倆趕緊趁熱吃吧,這位小哥你等等啊,我這就把你那碗端來。”
先前的兩碗已經被青山推了推擺在了容佑和七夕面前,老板娘一個小托盤擺不下三碗面,不過顯然青山并不著急,點了個頭就在那動手接著拆紙包。
等老板娘一走,容佑和七夕就同時轉向青山,最后還是七夕沒忍住問了出來:“你怎么知道該這么配著吃?”
青山木著一張臉,即使他家少爺也是同樣疑惑看過來他表情也沒變幾分,不過卻是很快回答了:“我只是每樣都買了。”
隨即動手把旁邊的幾個紙包啥的都給打開了,七夕嘴角抽了抽,感情剛才只是巧合打開了燒餅和醬肉,再瞅瞅一旁還有好多東西。rs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