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源對此很是無奈,沈惠君先是嘆了氣,不過很快就笑道:“不去就不去吧,鋪子里也忙,三哥三嫂都不在,我有身子也幫不上啥,還得你多顧著些呢。”
看著妻子沖著他眨眨眼,趙源知道妻子是心疼他了,伸手過去握住她,笑著點了點頭,心里很是熨帖。
其實到了現在,別人對他咋樣他真不是那么在意了,事實上從前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他也沒有那么在意,只是那時候是覺得自己孤身一人,真要在意什么也是自尋煩惱,那些苦難的日子根本就熬不下來。
而現在,他只在意他身邊最為親近的,他的妻子,他即將出世的孩子,三哥一家,還有這鋪子里每一個對他懷有善意和情感的人,他珍惜這些就足夠了,至于別人,他不強求。
兩日后,府城傳來消息,信是許天賜讓人捎來的,里頭自然也有她爹和林叔來的信,七夕倒是不奇怪信怎么沒送去縣里而是直接送來了鎮上,知道她在哪兒對于許天賜手下的人來說應該不是什么難事。
許天賜的信里寫得略為簡單,主要是告知七夕糧食的事兒到現在為止還沒出什么差池,那頭有他和容佑盯著呢,至于具體的,想必是出于謹慎考慮,待他們回來之時再詳細跟七夕說。“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啊。”縣里田莊有人去搗亂的事兒,回來之后姐倆有志一同不肯亂說。是以這會兒也就云朵聽見這消息表現出一些激動來。
趙源沈惠君都不解,她們雖然也很高興,但不知道袁家背后的小動作。以為既然容佑許天賜都讓鏢局的人過來了,還能有啥問題,是以從沒想過別的可能性。
云朵留意到兩人神色,見她小姑有開口詢問的趨勢,趕忙收起歡喜的神色,湊過去七夕身邊道:“這封是誰寫的?”
“容佑。”七夕一邊拆開一邊說道,容佑的字她看一眼就認出來了。等拆開了瞧見里頭的內容,頓時有些說不出話了。
“撲哧”一聲。扒在七夕肩膀上看得很是清楚的云朵沒忍住笑了出來,趕緊往后退了一步,這才看了七夕一眼,扭頭沖著她小姑樂道:“小姑你不知道。容佑可太厲害了,他那信里一共就寫了四個字,哈哈……”
“四個字?一封信就四個字?寫的啥?”瞅見云朵樂不可支的模樣,沈惠君夫妻倆都來了興致,笑呵呵問道。“一切順利。”云朵馬上毫不遲疑就說了出來,末了繼續跟被點了笑穴一樣笑個不停。
七夕也很是無語,她本來也想著既然許天賜已經來信了,要是有啥事兒為何不在一起說,還想著容佑是不是有什么特別的事兒要告訴他。比方說又發現了什么賺錢的路子一類的,哪曾想到,一張紙上算是只有四個字“一切順利”。前頭沒有稱呼后頭沒有落款,這要不是七夕認得容佑的字,上哪兒知道這信是怎么回事兒去。
回頭瞅瞅小姑小姑父也忍笑忍得辛苦,不由怨念地朝他們幾個投去一瞥,這才慢條斯理地把信都給收好了,管她們是笑容佑還是笑她。她才不在意,四個字也是字。這也是容佑的一份心意不是?
那小子那么不愛說話的,能自個兒主動想起來給她來封信,她就已經很感激了,而且她自問也算跟容佑有幾分默契,容佑應該知道她最為在意的是啥,是以有這四個字就足夠了,她想要知道的就是是否一切順利。
說起來盡管許天賜信上稍多,可其實認真說起來,他那封信的內容用容佑這四個字也足以概況了,畢竟更為詳細的內容他都言明要回來當面說了。
由著他們幾個笑了一會兒,七夕才道:“瞅著這上頭寫的日子,那我爹他們應該沒兩天就到縣里了……”
幾封信同時到,最先看的還是自家人的信,七夕再為關心糧食的事兒,也比不上她爹第一次去府城,瞧見里頭說啥事兒都沒有,這才開始看別的信了。
“回頭給娘寫信,讓咱娘把爹留住,千萬別讓回來。”云朵也想起來了,趕緊急急忙忙說道。
沈惠君趙源疑惑地看著這姐倆,七夕卻是馬上點了頭表示贊同:“嗯,待會兒就寫。”
其實姐倆都是一個意思,爹娘都是老實人,即便是回來了,也是找氣受,誰叫他們就是本分的鄉下人,哪里會那么猜度別人的心思,那就更別提咋反擊回去了。
所以姐倆并不想家里任何一個人回來,這事兒就她們倆給處理了就是了,一家人有性子老實好欺負的,好在還有根本一點兒委屈都受不得的,顯然她倆就是那樣的。
“咱娘能行嗎?”云朵見她同意也放了心,但對自家娘親留住爹爹的本事表示懷疑。
“能行。”七夕倒是很篤定,接著道,“暖房要開始忙了,還有林叔一回去指定得把酒樓開張的事兒定下來,只要咱倆不回去,爹就走不開,想回來也白想。”
云朵樂了,她小妹還真就挺會算計的:“那咱啥時候回去?”
七夕歪頭想了想:“沈敬博不是日子定得挺近嗎,不如喝完喜酒再回去吧,那時候差不多容佑許天賜也回來了,正好聽聽府城的情況。”
云朵聞言點頭,其實姐倆沒說的是,沒親眼看見到底是咋回事兒,讓她們就這么忙走了,還真就是不放心的。
當晚七夕就又寫了信,第二天一早就托人給娘親捎過去了,因為怕寫得奇怪反倒是引起她娘親的注意,七夕于是盡量輕描淡寫地提了提沈敬博的親事,然后表示她大姐一個人在縣里學琴沒人放心,所以她娘得在縣里繼續陪著,轉頭喜宴她跟她二姐代表出席就是了,由于她不能回去,所以她爹也就只能在縣里待著了。
“你可真……委婉。”云朵當時趴在她旁邊看她寫信,最后冒出一句,其實她想說真夠拐彎抹角的,不過也還行,她覺得她爹她娘看了應該知道該咋辦了。
信剛送出去,奇怪的是隨后又有一封信送來,七夕看著信封上頭陌生的字跡,有些疑惑。
拆開之后就更驚訝了,竟然是宋柯然寫來的。
里頭內容在許天賜和容佑之間,是說簡單程度,但說是沒有內容也不為過,宋柯然就是說了他回去府城了,臨走之前沒能趕上七夕家酒樓開張挺可惜的。
沒有提半句關于田莊的事兒,但七夕清楚,宋柯然算是在變相告知她,這事兒他暫時應該不會插手了,大概也希望七夕不要介意吧,否則不會特意寫信來。
“這也不用特意來說吧。”七夕有些無語地拿著薄薄一張信紙,實在想不出來宋柯然是以什么心情寫下這封信的。
就算彼此沒有全都挑明,可誰都知道這事兒一出,并且發展到現在這程度,容家許家包括沈家在內,跟袁家注定是站在對立面了,袁家是他的外家,可想而知他跟七夕又會是什么情形。
“算了吧,人家表現得坦蕩蕩,咱也別小氣了,差不多就行。”云朵擺手表示無所謂。
她對宋柯然印象不深,主要是討厭宋嬌然,這是因為她當時沒有七夕看得透徹,宋柯然這樣的人,若是真心想要偽裝,其實很多人都看不透他。
“嗯,左右人都走了,我連回信都不用。”七夕點頭同意了。
算了,別去計較了,至少在這件事兒上他們還不算是直接的敵人,宋柯然想必寫這封信也有表明這個態度的意思吧,那她就裝作糊涂吧,難得糊涂。
自打回到鎮里,就亂七八糟的事兒不停,所以七夕不咋愿意回來呢,寧愿留在縣里每天酒樓郊外地奔波,不過好在還是有好消息傳來。
正專心等著沈敬博成了親,在這之前再把該收拾的人給收拾了就回縣里,想不到剛剛籌備過沒幾天,大房那頭又變卦了。
不過顯然這對于沈敬博甚至整個老宅來說都是喜事兒一件。
沈敬博這些日子又沒去學堂,因為要親自籌備親事,定親的事兒委屈了杜家小姐他已經心里不安,生怕岳家對他印象不好,這成親哪肯再出差錯了。
七夕看著沈敬博竟然喜滋滋上門了,說是親自給他們送請帖來,這還不算什么,讓七夕吃驚的是他接下來的話:“倒是還請你們都賞臉,這幾日就布置新宅院,那地方太大,收拾起來還真是費事呢。”
嘴里說著費事,可沈敬博臉上的表情卻都是志得意滿,仿佛那宅子是他自個兒置辦來的,而不是人家借給他的一樣,但這也夠了。
七夕懷疑自個兒聽錯了,竟然說大房同意把新宅子給他當新房了,說沈遠齡說服了嚴氏,當初因為一些事情錯過了孩子的滿月酒,不如就讓宅子先沾沾喜氣,到時候一家人再搬過去。
這是大房那頭給出來的說辭,可七夕比當初聽說讓他在租來的宅子成親還要驚訝,簡直都要合不攏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