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式探險筆記

第538章 鐵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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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山進入村子,這里的房屋保留著本地特色,但村民并不像我想的那樣,穿著少數民族的服飾,他們中大多數人都穿得和山下鎮子上的人一樣,t恤、牛仔褲、襯衫。

我訂的民宿是村中最高的建筑,一共三層,大約有十個房間,青山、木屋、雞犬相聞,和書中世外桃源的區別,可能就是這里有電器,民宿房間里有熱水器、有空調,還有電視機。

我隨意拍了幾張照片,挑出一張古樹照片發到朋友圈,這趟出來不是秘密行動,沒什么需要保密的。

曾珊最快給我點贊,還在評論中說好喜歡這里,太美了。

她怪異的腔調引來包子的好奇,問我說曾珊怎么跟我一起出差了?

這事說來話長,得倒到前幾天,我陪曾珊吃大餐說起。

免費大餐,其實是她的相親宴,她這幾年被家里催得緊,大大小小的相親會給她安排了不少,她煩得不行,又不愿意單獨和男方見面,便拉上我當參謀。

吃飯的時候,她只顧和我聊天,盡量不和男方交流,冷落之意不要更明顯。

但男方對她卻截然不同,對她展開熱烈追求,天天晚上到她家樓下去等人。

曾珊是個堅定的獨身主義者,奈何她家里邊有一堆人急不可耐地出賣她的信息,手機號、地址、上下班的時間、哪天休息,男方已經全部掌握。

她為了躲開對方,就謊稱自己出差了,叫他晚上別去家里空等。

實則她打算住幾天酒店,正好趕上我出差,就拜托我偽裝成兩個人的旅行。

我問她為什么不直接跟家里人說清楚,曾珊無奈表示,她早說過一萬回了,但那些長輩不知哪來的自信,篤定她是不懂事,是不明白人生的真諦,將來一定會后悔。

旁人還差點,尤其是她爸媽,快成唐僧雙重唱了,幸好她工作后就搬到了離單位近的地方,也就不加班的周末能回家住一天。

我們一族沒得長輩親戚,我體會不到她的煩惱,但幫忙肯定沒問題,房間是標準間,剛好兩張床,拖鞋擺在浴室門口,也是兩雙全擺上。

出門吃飯點兩份,沒吃前拍下來,吃完再拍一張。

然后把道具照片發給曾珊,后續怎么操作她自己隨意。

第一天到村子里,我主要是四處逛逛,把旅游線路走一遍。

第二天我才轉到那個遺跡,那地方就剩一個淺淺的坑了,被落葉掩埋著。

第三天,我跟在大樹下乘涼的老人們聊天,只聊尋常的事,沒問別的。

等到第四天,我直接去了村中一位老人的家,這位老人一生沒離開過村子,五十年前,她十八歲,剛剛訂了人家,丈夫是同村的木匠。

老人很健談,喜歡聊以前的事,我帶了點罐頭煙酒上門,她熱情地留我吃午飯。

我亮出雜志社的假身份,說為了寫文章,走訪過許多村莊,打聽奇聞或傳說。

老人表示他們的村子也有自己的傳說,我算問對人了。

就說村名,那都是有來歷的,我尋思著要打聽信息,免不得聽點鋪墊,還有序章呢,先聽她講點無關的事也行。

其實說起村名,我在看檔案的時候也覺得與眾不同,從前單聽說過山溝溝里飛出金鳳凰這話,然而他們的村子,卻叫烏鳳村。

讓我很難不聯想到烏雞,以及與它名字相關的某類藥丸。

老人說他們的祖先,是從很遠的地方,追著一只黑鳳凰來到這里的。ぷ首發

因此村子的祖先不是本地人,甚至有可能是從秦嶺那邊過來的。

追黑鳳凰的人,從群山中追到另一片群山中,最后經過49個晝夜,終于殺死了黑鳳凰,分食了它的肉。

我內心驚訝,感嘆古代的美食家們,只為一口吃食,居然背井離鄉、風餐露宿,歷經艱辛,又與黑鳳凰大戰49天,這決心和追求后人實難超越……

我的驚訝全部壓在心底,老人繼續講道,祖先們吃了黑鳳凰的肉,突然變得力大無比、身輕拉燕,他們只有一夜的時間,便蓋起一座村莊,當時的村子有百戶人家。

這群人后來不知為什么,就留在了這,而且他們還發現,自己被雷電劈中不會死,劈過之后他們的身體更加強壯,人都年輕了好幾歲。

本來被雷劈是個意外,但這個意外,讓那個人產生了大膽的想法,每到雷雨天,就爬到樹上讓雷劈。

果然是越劈越年輕,幾次之后,中年人被劈成了小伙子。

于是村里人紛紛效仿,以至于那時候的村子里沒有老人。

可是村中沒有女人,他們要留下繁衍生息,就得從外面娶妻。

娶回來的妻子沒有用雷劈保持青春的能力,她們生下的孩子,雖然也能扛雷,但效果減半,以此類推,不出三代,這種黑鳳凰帶來的特殊力量便消失了。

村民開始癡迷于尋找黑鳳凰,有一段時期,村子里有一半男人要抽出來去外面找黑鳳凰,可惜遍尋不著,便漸漸死了心。

他們世代打獵、采藥,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又因為種種原因,很多人離開了村子,最近幾年,只剩十幾戶人家仍然堅守在這。

“從前就沒有外人來嗎?沒人發現這里嗎?”我引導著問。

“有,以前來過幾個人,說是……考古隊的。”老人回憶片刻說。

“在后山那,有個地方很怪,連著劈死五個人,我當時歲數小,但記得清楚,這是轟動全村的大事。”

“怪事解決了?”

“他們挖走一箱東西,就沒事了,可能是祖先留下的東西,年頭太長了,沒人知道那是什么。”

“這么怪的事,就來了一支考古隊?”

“嗯…是啊,哦、對對,后來又有一個人來過,那時候不像現在,總有游客進村,他來的時候,全村人都出來圍觀,那小伙子長的可俊了,是個文化人,說是來收集研究材料。”

這村子外來人口少,五十年前,根本沒有游客會到這來,所以突然來一個,還是個相貌出眾,一身書卷氣的文化人,對于十八9歲的姑娘來說,記憶應該挺深刻的。

她說的這個人,很可能就是葉曉,我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照片,遞到老人面前。

“您看看,是他嗎?”這照片是葉曉的大學畢業照,七寸半身照,保存得很好,哪怕是黑白照片、沒有特效沒有美顏,照片中的人也依然稱得上是美男子。

“唉對對,是的、是他,我記得他眼角的這顆痣,這雙眼睛特別好看。”

老人納悶地問:“你是?”

“哦,我是他老師的孫女,他失蹤很多年了,我爺爺近來身體不好,總是念叨過去的人和事,提到這個失蹤的愛徒就難受,我想替他老人家了卻一樁心事,出來找找這個人。”

“原來是這樣,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但是這個人在我們村子里只待了三天,也是找老人們聊聊天,去后山看了看,然后就走了。”

“走了?有人看到他出山?”

“那倒沒有,他的東西不在了,給暫住的李阿伯家還留了糧票,不就是走了嘛。”

別人不知道,沒看見,那肯定不是白天走的,這村子里的人沒別的去處,天剛亮就有人起床燒火做飯,在院子里忙活,有人出村躲不過他們的眼睛。

若是半夜悄悄走的,卻沒這個必要,山路不好走,沒人半夜翻山,除非有不得了的急事,可葉曉當時應該沒那么急的事。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要趁夜去后山,不想讓村民知道,第二天早上村民見不到他人,自然以為他出村了。

我沒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陪著老人吃了午飯,她家里的兒女都出去打工了,小孫子也在今年去縣城讀高中了,因為要住校,平時不怎么回來。

家里就老太太一個人,好在她身體硬朗,還能下地干活,房前屋后都是她自己種的小菜園。

老太太熱情地留我,還想請我吃晚飯。

我答應她晚上再來,白天我再去山里轉轉。

上午還晴天白日的,下午山里突然陰云密布,游客全都回了村,只我自己偏離旅游路線,走進植物更為茂密的后山。

五十年過去了,就算當初葉曉來過,在林子里怕是也找不到他留下的痕跡了。

頭頂雷聲隆隆,像是有人在我腦袋頂上嘩啦金屬板,閃電像天幕下的閃光燈,我也不知道要找什么,只是隨便轉轉,風雨雷電無所謂,我比烏鳳村祖先還扛雷。

在烏鳳村住的這幾天,一直是大晴天,今天這雨來得突然,也是該著讓我發現線索,起先我沒發現雷電有什么規律,走了一會兒,我發現附近天空閃電的尾巴都沖著一個方向。

它像是路標,指示著我朝某個方向前進。

我來到山中一片被矮樹包圍的空地前,說是矮樹,其實都是折斷的大樹,殘留的樹干上重新生長出細嫩的枝條,所以看著像是小樹。

這片空地周圍的樹全被劈過,我看著一道道閃電擊中空地,又回想起在法陣中心的那次。

泥土和枯葉被閃電擊中,地面留下一個個焦坑。

暴雨持續了大概一個多小時,我知道這種天氣不能使用電子設備,所以沒辦法玩手機消磨時間,劈到我沒什么,把手機劈壞可不行。

暴雨轉小雨,最后變成毛毛雨,我看著空地上的焦坑,發現它還挺圓?!

焦坑組成了一個圓環型,我不覺得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連忙用鉤棍去掘地上的坑。

閃電不會重復出現在同一個地方,偶然雖說也有,但不可能有很多次,除非有東西特別招雷電。

之前地上的坑有落葉填滿,看著沒什么異常,雷電的打擊讓焦坑露出了原本的樣子,它們原本就是個坑,雷電只是劈去了填著的枯葉浮土。

隨著雷擊的次數增加,這個坑應該是劈一次大一圈兒。

掘了一寸深,我收起鉤棍,改拿出小鏟子,向下挖了大約有一米深,終于挖到了東西。

底下埋著一個鐵碗,鐵碗里還裝著別的東西,不是我在泥碗里見過的金屬混合物,而是一個小圓球。

我看看天色,加快動作,將其它八個焦坑全挖一遍,把底下埋的鐵碗和小圓球都挖出來裝進密封袋。

剛將最后一個圓球裝起來,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斷喝:“住手!”

我回過頭,見一個穿著老式軍綠色雨衣的白胡子老頭兒正站在不遠處的樹下,他擺出爾康手,快步向我跑來。

坑已經挖完了,現場還沒來得及收拾,我等于讓人家抓了個現形,但我挖的又不是古董文物,那幾個鐵碗年代不算太久遠,應該就是五十年前的東西。

“你你你……你是誰?來這干什么?快把東西放回去!”白胡子老頭兒沖我吹胡子瞪眼。

“我…”

“你什么你!我看到你把東西挖出來了,馬上放回去,咿,你要闖大禍了。”

這白胡子老頭兒看著比喜歡講故事的老太太年紀還大,牙齒都快掉光了,眉毛胡子全是白的。

“這些東西我有用。”我企圖解釋,這跟尋人有關,但老頭兒不給我機會,再次打斷我的話,甚至上前來翻我的背包。

“等等阿伯,等一下阿伯,您先說,東西不放回去會怎么樣?也許我有辦法解決。”我捂住背包,并退開兩步,躲過老頭兒的手。

白胡子老頭兒卻不肯說,急得直跺腳,可是他搶不過我,幾次想沖上來搶我的背包,都被我躲過去了。

不知不覺間,我退到了焦坑中央,感覺地面好像震動了一下。

雨已經停了,沒有雷聲和閃電,地面怎么會震?

不過震感很快消失,仿佛是有東西在地底翻了個身,又很快睡去。

“哎呀,你”白胡子老頭兒拿我沒辦法,氣得拍了我兩巴掌,沒用全力,而且拍在肩膀后面,我根本不痛。

這時候,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跑過來,叫著爺爺,少年生得虎頭虎腦,兩條粗眉毛眉心擰成個疙瘩,以為我在欺負他爺爺,沖上來將老頭兒護在身后。

少年的帆布球鞋上沾滿了泥巴,淺藍色的牛仔褲臟兮兮的,膝蓋還有個破口,周圍的布料上沾著泥水,應該是摔倒時磕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