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屁!不好,當然不行!”
對蘭斯洛的提案,反應最激烈的,就是目前精打細算、為眾人財政操心的源五郎。
“現在我們手頭上沒有多余的閑錢,沒有要老大你省吃儉用就不錯了,像這種額外的開銷,能免則免,再說,開這種大宴會所費不菲,這種預算里也抽不出這種大錢。”
源五郎花了不少力氣,去和宮廷派的諸多大老混熟,靠著他那張騙死人不償命的俊臉,贏得對方好感,他們才肯多撥一些經費下來。不然,原本的預算只夠支付基本生活費,根本承受不起額外開支。
“這樣吧!就當作是辦慶祝會如何?人家搬到新的屋子都會開慶祝酒會,我辦個酒會,來慶祝象牙白塔換新主人,這該不過份吧!”
“非。常。過。份!老大你也不想需心,別人都是辦一國之君的登基大典,只有我們,進象牙白塔這么久了,還只是王宮之主,既無勢力,也無寸土,這樣子辦慶祝會只有給人恥笑。再說,手邊的錢也都各有用途,你想要辦,也得要變得出錢才行啊!”
一肩擔起為眾人張羅經費的重擔,源五郎發言地位大增。為了讓蘭斯洛死心,他列出目前的預算明細表,讓蘭斯洛看。
蘭斯洛打算砍掉其中的幾項來籌措經費,但立即被源五郎以無法反駁的理由所否決。
“這幾筆錢都是必須的花費,隨便更動會對我們很不利,如果真的要刪減,那就先刪掉老大你的飯錢,或是小草小姐的那一份,橫豎幽靈不用吃飯,刪起來理所當然。”
最后,是在旁默不作聲的小草開了口。她輕拍丈夫的肩頭,笑道:“不能另外開經費,那大可兩件事合作一件辦啊!三天后的十二月二號,象牙白塔有一場大會,老公你可以把朋友找來,大家好好喝酒鬧一場吧!”
蘭斯洛翻閱預算簿,果然看到了這一筆支出,那是距女王逝世滿一個月,所有祭祀大典結束的告別式,宮廷大老們撥了一筆大數目,希望表達對莉雅女王的哀思,而若將這筆錢移來做慶祝會經費,那倒是綽綽有余。
“老婆,我真是對不起你。你尸骨未寒,我就要在你的喪禮上開慶祝大會,想想實在是不好意思。”
“沒關系的,死者本人也同意嘛!喪禮不一定要莊嚴隆重,老公你就多找些人來,放煙花、唱大戲、演雜耍,好好地熱鬧一下吧!”
“喂!”打斷兩人情深對望的,是一臉木然的源五郎,“你們的對話可不可以稍微像正常人一點啊!”
正如源五郎所料,聽說要在女王的最終喪禮上大開慶祝會,以白德昭為首的宮廷大老在一陣驚愣后,全都氣白了臉,極力反對。
不過蘭斯洛才不管他們的感受,錢既然到手,就與有雪歡天喜地地去籌備酒會了。
對蘭斯洛來說,讓一眾平民百姓進入象牙白塔,熱熱鬧鬧喝上一場,這個行動好像有一些特殊意義,只是他一時還掌握不到。
然而,在準備過程中,他卻有了一個疑惑,當他把這個疑惑對妻子提及,小草登時大為驚異。
“你是說,老大他懷疑,會有其他勢力趁著這喪禮的最高潮,有所動作?”聆聽完小草的轉述,源五郎沉吟不已。
“不是沒有可能,雷因斯內戰方酣,如果外國勢力毫無動作,這樣反而不合理,但到目前為止,各方勢力保持沉默,我想,他們也差不多該有點動作了。”
主要的敵對勢力來自艾爾鐵諾,但卻可細分為數股。最具直接影響力的,當然是與雷因斯相鄰的花字世家、石家與麥第奇家,但都因為當家主行蹤不明,沒有任河的動作。
但在七大宗門之外,小草與源五郎絕不敢輕視白鹿洞的存在,更不會忘記眼下那名代表白鹿洞的男子。
“老大的想法沒有錯,青樓聯盟剛剛稍了訊息給我,我想不久后魔導公會的情報網也會傳來同樣的消息。”源五郎道:“艾爾鐵諾第二軍團長,周公瑾元帥,已經進入雷因斯,朝稷下而來,用的名義是以白鹿洞使者身份,向女王致哀,相信也就在今明兩天,會接到他希望觀禮的請求。”
“該來的終于也是來了。”小草道:“問題是到來的目的何在?掂掂敵手斤兩嗎?這位元帥大人似乎不是這么浪漫的一個人啊!”
“不僅是他,所有在喪禮上另有意圖的人,相信都不脫兩個目的:刺探與刺殺。”源五郎道:“雅各宣言等若是宣戰公告,屬于激進派的敵人,自然會想要趁老大尚未穩定大局之前,先將他殺了了事;至于腦子清醒一點的,該是打算利用這次機會,摸清老大的底,看看他身邊有多少人才與資源,作為日后敵對的基礎。”
“依你所見,周大元帥會是前者?還是后者呢?”
“后者。但要小心,他并非沒有將前者付諸實現的能力。”源五郎道:“周公瑾代表的并非只是第二集團軍。九州大戰后,聽說陸游開發了不少鉗制天位戰的技術,如若白鹿洞的資源盡數為他所掌,那他極有可能握有我們所不清楚的利器。除此之外,還有一樣東西,也可能是他們的目標……”
源五郎說著,目光移向小草,相同的四字,同時出現在兩人口中。
“女王靈柩。”
莉雅女王的逝去,無疑是這整件事的重要關鍵,以周公瑾的精明,必然會想對女王的生死之謎做個查證。既然在喪禮上,女王靈柩必然會出現,那么就是實際查證的最好機會。
既然彼此也有了這個共識,那么就要在這上頭做出預備了。
這時,自學宮歸來的妮兒,臭著臉,帶來一個極壞的消息。
傳遞消息來的,是青樓聯盟的密使,本來似這等機密大事,應該是以特殊的方法密封,非親函告知源五郎不可的。但是,大概是青樓聯盟對源五郎的、心態補捉得太好,密使直接將消息告知要回宮的妮兒,請她代為傳訊。
“花家那群膽小鬼好像有動作了,青樓聯盟的最新情報,他們開始整頓軍備,打算東出北門天開,配合叛軍,一舉壓制王都。”
源五郎與小草相互對望,均在對方目中看到扼腕與嘆息。
白天行居然短視近利到這種地步!須知請神容易送神難,花家軍隊大舉出關,就算兩軍合力能殲滅敵人,花家勢力也不可能就此退去,到時候,白天行縱登帝位,起碼也得割個五省作為謝禮。
這樣的后果,白天行不該沒有想到,但他仍然邀花家參與合攻,唯一的解釋,就是想稱王想瘋了,只要能盡早消減掉那幾個天位敵人,怎么樣都無所謂了。
小草略為思索,也想到了另外的可能性。或許白天行是別無選擇,花家一敗再敗之下,如今形勢已是風雨飄搖,子弟離、心,稍有什么重大變動,一個叱吒已久的大世家,說不定就此散去。
唯一的辦法,只有趁著雷因斯內亂之際,出兵入境,好占些便宜,白天行便是想要阻止,也沒有辦法,索性直接與他們議定利益,省得內戰越打越亂,到最后整個雷因斯也被花家吞掉。
但這件事確實不容小齟,因為對蘭斯洛而言,目前僅能守住稷下城,連出兵城外的力量都沒有,一日一花家大軍壓境,情形就只會更加惡劣。
應變的方案不是沒有,小草與源五郎腦里都出琨了幾條計策,只是在實行之前,需要經過最高決策者的同意。
找到蘭斯洛時,他正赤著上身,手里拎著酒瓶,指揮有雪與宮內仆役,做宴會的準備,見到妻子與義弟行來,他眨眨眼,笑問道:“花家預備出兵了嗎?”
這個問句讓兩名智囊大吃一驚,以蘭斯洛在兵學上的資質與反應,他是沒可能計算到此事的,青樓聯盟的密使也不會向他通風報信,那么,他是怎么知道這應屬一級機密的情報呢?
“滿難解釋的,總之,我覺得那位飯桶兄也差不多該有動作了。”
確實不太好解釋,但日思那日擂臺上的交手,自己隱約可以感覺到,花天邪的戰斗動機并不單純,除了要奪取勝利之外,似乎也有著為爭取所愛而戰的意味。
這是蘭斯洛在獨自檢討那日戰斗時,意外所得的結論,但雖然有這樣的感覺,畢竟不好當面向妻子查證,只不過,若自己的感覺是真,以花天邪狂躁的個性,斷不可能坐視一個奪走自己所愛的敵人,在雷因斯逍遙自在,那么,花家會有動作也就不是大意外的事了。
這方面的考量,是小草與源五郎所沒著眼的,而憑著這個結論,蘭斯洛就很得意地,欣賞到妻子與義弟難得的驚詫表情。
但更令兩人驚奇的還在后頭。
針對不久后花家的入侵,源五郎提出了這樣的看法:雖然不人道,但索性別去管它,花家子弟在其領地內便已橫行霸道,進入雷因斯,豈有不大肆掠奪的道理?
如此作為,民怨必起,將這份責任連帶歸咎到與之共謀的白天行身上,屆時,蘭斯洛一方就能以討伐國賊的大義名分,儼然成為護國英雄,得到雷因斯人的全面支持了。
“當然,事情未必有那么順利,可是我們也可以推波助瀾,栽贓此丑事到花家頭上,只要各方傳媒配合得當,那就可以有預期的效果。”源五郎的意思很明白,必要的時候,燒殺搶劫可以由蘭斯洛這邊來干,橫豎帳是記在花天邪頭上,人民怨憎的方向也只是朝著那邊。
聆聽這項提案,小草并沒有說些什么。同為幕僚,自己與源五郎的身份就應對等,甚至該更加自持,不能利用自己是蘭斯洛妻子的親昵關系,橫加置詞,惹人不服。
再者,這項提案有很高的實用性。花家的出兵,與其說蘭斯洛不想干涉,倒不如說是無力干涉。如果照源五郎的提案,順水推舟,那么雷因斯人民在別無選擇下,只好投向蘭斯洛一方,這時,原本兇惡的暴力,就反變成足以護衛家國的武力,百姓也會重新理解到,一個強而有力的君主,所能給予國家的強力庇護。
怎樣也好,決定權仍在蘭斯洛身上,除非他開口征詢意見,否則小草不打算在此時發表任何看法。
“否決。”聽完源五郎的提案,蘭斯洛的回答倒是簡潔有力,“雷因斯是我的領土、我的地盤,怎么可以讓那些姓花的蠻子蹂躪?身為王者,我當然要保衛我的國家。”
這番話真是令人肅然起敬,若是記載于史冊,必是不朽名言。不過,真正的理由卻在半截話。
“掠奪人民辛勞的果實,是王者的權力,要是現在就被花家給搶光了,本大爺上臺以后哪還有東西可以搜刮?這個提案大也差勁,為了我們日后的享受,現在拼死也要阻止花家入境。”
“老大你不要講得那么輕松。”源五郎皺眉道:“就算調動雷因斯的地方防衛隊,也沒有足夠力量阻止花家,更何況我們現在半個兵都沒有,你要用哪支軍隊去阻擋花家?”
蘭斯洛舉起手里的玻璃酒瓶,連飲幾口,這才丟下他的答案,“軍隊?這種東西我們不是有嗎?把駐守在惡魔島上的五色旗調來,和花家軍隊一戰,應該是很有看頭吧!”
雖然聽清楚了他的話,但兩名幕僚一時間都有點不太理解這段話意,好半晌過后,震驚才在他們面上出現。
“哪可能啊?這種作法根本就是異想天開。”源五郎反對道:“老大你知不知道,如果五色旗撤離西西科嘉島會有什么后果?或者……你知不知道五色旗是什么?這種事是開不起玩笑的……”
孤懸于雷因斯北方海域百里處,被稱為“惡魔島”的西西科嘉島,存有通往魔界的巨大次元入口,亦是如今魔族來到人間界的唯一自然管道。而駐守于島上,擁有“魔法炮兵團”的五色旗,遠自三千年前便名揚風之大陸,是雷因斯獨一無二的勁旅強兵。
雖然自九州大戰后,少有魔族強人現世,但是仍有眾多魔族妖邪試圖由島上進入大陸,要不是五色旗始終防守于斯,組成捍衛鐵壁,現在不曉得會有多少魔族在大陸上燒殺破壞,為禍人間?而蘭斯洛這雷因斯新主的第一道軍令,竟然就是撤回五色旗?
“我確實不知道五色旗是什么東西,但既然我們用得到,而它又是我們唯一能調動的東西,那就狠狠給他用下去吧!”蘭斯洛道:“當初五色旗的宣誓是不參與內戰,可是現在這不是內戰,能有機會讓他們保家衛國,他們應該很高興吧!”
“話不是這樣講,他們的任務是…”
“他們的任務就是防止敵人入侵我國,現在不過是移防駐地,由北換到西,這沒什么不妥啊!”
“沒有才怪!五色旗離開西西科嘉島,境界人口沒軍隊壓制,要是魔族察覺了這點,大舉入侵的話,整個風之大陸都會完蛋的!”
“哦!那就讓它完蛋吧!我和我老妹的武功都不錯,我老婆又已經變鬼,就算風之大陸完蛋,我們也能開開、心、心地生存下去。會為這種事情擔心的,我們里頭大概只有你一個。”
“老大,就算你自私自利好了,也該多想一想。”源五郎的聲音幾乎是哀求了,“如果魔族從惡魔島入侵,最先完蛋的不是艾爾鐵諾與武煉,而是你的雷因斯啊!你什么王也當不成了,這樣子都無所謂嗎?”
“不,不,你該換個角度想。”蘭斯洛搖頭道:“魔族如果入侵,就會民不聊生,為了抵抗魔族的侵略,我們就有理由征收軍費,充實國庫,也就有辦法招募軍隊,老百姓也會明白到,需要一個強而有力的君主來保護他們,這樣的話,我們就會變成救國英雄……咦?這段話你剛才是不是說過?”
“……你什么時候學會旭烈兀那一套了?”
“不要皺著一張臉,你想想看,現在濱海的那幾省,全都是白天行的勢力范圍,魔族若是入侵,他首當其沖。假如魔族真有傳說中那樣強橫,三個月之內要干掉白天行那邊的所有人,應該不成問題。這樣一來,我們只要舒舒服服地在王都開宴會,內戰就自動結束,而我也可以名正言順地當雷因斯王了,這么優秀的戰術,你以為如何?”
以為如何?他根本半句話都說不出來,雖然早曉得當這人的幕僚是條不歸路,但報應也來得太快了吧……
心中悲嘆不已,源五郎仍試著做最后努力。
“老大,做事情不可以這樣思前不顧后,惡魔島的次元人口一失守,牽涉到的不只是單單雷因斯,整個風之大陸都會被牽連,你難道想變成全人類的大罪人嗎?”
“連今天晚飯在哪里都沒著落的人,誰管他未來會是什么德行?”揮揮手,蘭斯洛哂道:“既然這是全人類共同的責任,那就叫曹壽老小子派兵去駐守惡魔島吧!只讓我們擔負起責任,不是太不公平了嗎?救世主的工作我不愿干,既是全人類的事就該讓全人類負責,而假如大家都只懂得相互推托,那就讓風之大陸的人類他媽的一起滅亡吧!”
笑著說出這些話,雖然身上有酒氣,但在陽光下,蘭斯洛的笑意出奇地冷靜。
源五郎忽然明白,義兄并不是一時胡鬧,突發奇想的惡搞,這十多天來他沒什么動作,恐怕是早就在、心里想到這應變措施了。
不是威嚴,也不是信服,怛蘭斯洛身上確實有一種莫名氣勢,漸漸壓倒源五郎,讓能言善道的他,感到難以繼續。
雖然講不出明確的答案,但老大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樣了?
唔,這十幾天里他到底在做什么?怎么會有這樣子的變化?
饒是以源五郎的沉穩多智,也全然無法想像,若西西科嘉島從此撤守,那會演變成什么樣的局面?
“老大,你真是魔族中的魔族啊……”這樣的感嘆才出口,卻看到小草已低著頭,在手上資料簿疾筆舊書。
“你在做什么?還不趕快勸勸你老公。”
“草擬調動五色旗的軍令。如果今天以最快傳訊送到西西科嘉島,最晚后天就可以撤守開拔,應該能比花家軍隊早一步抵達西邊國境。”
小草說著,抬頭向蘭斯洛嫵媚一笑,道:“老公,你看,我很乖吧!”
“干得漂亮,你真是巨子的楷模。”
聽著這段對話,源五郎就曉得自己這常識派又成了孤軍,正想要仰天悲嘆三聲,忽然喧嘩聲起,本來忙著布置宴會場地的雜慵仆役們,頃刻間散得精光。
三人交談之地,附近并沒有人,但蘭斯洛與源五郎的爭辯,有幾句確實聲音嫌大了,而剛才討論的話題,就算只是支言片語,聽在旁人耳中也是夠恐怖的了。
“咦?怎么搞的?人為什么全部跑光了?”蘭斯洛皺眉道:“午飯時間還沒到啊,這么怠工,真是沒良心……老三,你干嘛又臭著一張臉?”
“沒什么,你們夫妻倆等著上今天晚報的頭條吧!”
與其說源五郎的預料極準,倒不如說這是必然的常識。當一眾雜役連滾帶爬地逃出象牙白塔,把新君主有意自惡魔島撤軍的消息傳出,僅僅半個時辰,這消息轟傳在稷下的大街小巷,然后經由各個情報網向外傳達。
因為沒有聽得太清楚,眾人只知道蘭斯洛決意要從惡魔島撤軍,卻不知其為何要撤軍?但無論理由是什么,這件事委實非同小可,一眾宮廷派大老便急著在緊急會議上問個明白。
頭發花白、胡子雪白,這群大老今次連西色也是慘白,拿著桿子的手不停地抖動,發出清脆的杯盤碰撞聲。他們本來是為了莉雅女王告別式的儀式,要與蘭斯洛商討,但現在卻要處理更嚴重的問題。
駐守在西西科嘉島上的五色旗,與魔導公會相同,直接聽命于雷因斯女王,是他們所無權管理的,當五色旗已承認蘭斯洛的王權,有能力調動他們的也只有蘭斯洛,煥言之,只要一聲令下,五色旗真的會奉命徹防。
“親王殿下,外頭謠傳您打算撤守西西科嘉島,這件事是真的嗎?”
看著眾大老急惶憂懼的模樣,蘭斯洛覺得十分好笑,而他則使用了一個新學的政治字眼。
“各位長老,關于這件事,我的回答是……不予置評。”
說完,蘭斯洛就在大笑聲中往外走去,徒留下后方的一陣騷動與慌亂。
對蘭斯洛一方而言,當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把十二月二日的那場宴會,辦得熱熱鬧鬧。好不容易訛詐來的經費,不大肆揮霍一番,豈不是大對不起自己了?
為了參加莉雅女王的告別式,賓客自四面八方而來,七大宗門多半也各遣使者參加,或許是因為不想招搖其事,又或者是不想開罪生者,使者都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蘭斯洛一方在假想敵的名單中,自動添上了花字世家。就算知道不可能刺殺蘭斯洛,花家也應該會想查證莉雅女王的生死之謎。至于花家究竟派了哪些人手入境,這點蘭斯洛一方并不清楚。倒不是沒法查出,而是可疑人物太多,查不勝查,橫豎也是隨手解決的角色,就不必多花、心力了。
到最后,真正具有重量級身份的,只有艾爾鐵諾第二軍團長一行人。
本來周公瑾僅是代表白鹿洞而來,但或許是因為曹壽在香格里拉玩得昏了頭,把遺使致哀的大事給拋諸腦后,待得想起,已然太晚,索性任命周公瑾為大使,代表皇帝向雷因斯致哀。
和其重要身份相比,公瑾可以說是相當地輕裝簡從,除了心腹蔣忠,只有十來名白鹿洞弟子隨行。
當然,明眼人心里有數,真正的實力,是不會那么容易顯露在表面的。
雖然被蘭斯洛辦得不倫不類,但告別式上頭,女王靈柩會一直展示在眾人之前,顧忌到這是敵方的主要目標之一,保安工作著實吃重。
將工作分配好,源五郎有自信,該可以令各方敵人灰頭上臉,占不了便宜,只不過,小草這時另外要求,希望能在敵人到達的前一天,先來一個下馬威。
方法很簡單,而且是源五郎早就做慣的事:上臺演講。
只不過這一次,演說的內容絕對轟動,震驚的程度足以令整個風之大陸情報網為之癱瘓。
傳說中的陸游首徒,終于現身,并已在稷下發表演說,認為女王所選擇的雷因斯新主蘭斯洛,是絕代王者之才,自己將竭盡、心力,輔佐于斯,共創不世霸業。
這篇演說好比在稷下學宮投了一顆大炸彈,本來就已經備受矚目的源五郎,現在多了陸游首徒的身份光環,那簡直是圣者一般的存在,眾多宮廷派大老幾乎是用膜拜的態度,對之畢恭畢敬。
但所有人也都知道,白鹿洞一貫立場是支持艾爾鐵諾,現在這突然冒出來的陸游首徒,說要誓死效忠蘭斯洛陛下,那號稱當今第一大派的白鹿洞,究竟會做何選擇呢?
演說結束,小草幾乎是對源五郎瞪白眼。意思很簡單:希望你以三賢者傳人的身份,表示支持蘭斯洛,并不是要你以陸游傳人的身份發言,奸詐的家伙!
“曼肌話太爛了,你真以為這樣說會有人信?”
面對小草的不滿,源五郎的回答很簡單,“信不信都無所謂,只要我偉大的恩師陸游不出面,沒人能說我不是陸游首徒。”
在演說時,也有人出言質疑這陸游首徒的身份,但源五郎以天位力量,連續施展白鹿洞三十六絕學中的一半,震懾全場,之后,他無比瀟灑地留下一句:“我是恩師的大弟子,地位在諸位師弟之上,除了恩師,沒有人夠資格否定我的身份。”
不少人認為這是趁陸游閉關,無法出面的投機發言,但對于這一點,源五郎卻有絕對把握,“月賢者”陸游不會否認自己的這篇宣告。
目前代表白鹿洞的發言人,想必也知道這一點,因為隔著那閃耀寒光的金屬面具,兩道冰晶似的嚴厲眼神正直逼而來。
微微一笑,源五郎凜然無懼地與對方目光交接。
就在這樣暗濤洶涌的氣氛下,雷因斯莉雅女王的告別式,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