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兩家門前的蓮花落

為將軍開路的八名小校板著臉孔，牽馬擋住周圍看熱鬧人的靠近。

一般民眾見了大官，也不敢上前，就算有幾個毛頭小孩兒胡愣愣地沖過來，險些被軍人將棍子打上去，幸好有鄰里好心人趕快抱走。

有幾個魯莽的青年往前湊，更被兩名小校噼啪扇了耳光趕開，不帶半點客氣。

“反正我覺得他挺討厭的。”吳喆憑著感覺低聲道。

扈云嬌應聲道：“我也是耶，瞧他那種感覺就不喜歡。”

“小聲些，他身邊的那兩位武者可不是吃素的。”宗智聯敲了下扇子警告道。

扈云嬌瞧著對面，氣哼哼地道：“這個戚振威名氣很大吧？哼，黃淑女得意死了！”

淑女閣門口，黃淑女帶著一眾隨從伙計等，正恭迎將軍的到來。

“小女子合帶淑女閣上下人眾，惶惶恭迎戚將軍。”黃淑女深深施以女子福禮，其他男子則一鞠到底。

戚將軍眼睛半睜不睜，眼神往周圍瞄了一小圈，沒有吭聲。

他身后的兩名玄氣武者深吸一口氣，將腳一踏玄氣暗自涌動。

二十幾步內的人，都感覺到自頭頂上有股咄咄氣勢壓下來。

沒有玄氣之人，就覺得渾身一震，好像被什么東西壓在肩頭額頂，兩腿吃不住力氣地往地上就倒。

就連有玄氣修為在身的黃淑女等人，也覺得呼吸頓緊，一陣壓迫感裹夾全身。

吳喆等人在玄氣壓迫范圍之外，此時也不由得面面相覷。

這戚將軍也太咄咄逼人了吧？

宗智聯趕忙向吳喆等人做了個別亂說話的動作，在吳喆輪車扶手上緩緩懸空寫道：“星的玄氣實力。”

淑女閣門前，見周圍人沒有再能悠閑站著看熱鬧的。戚將軍才捋著胡子道：“哈哈哈，聽聞魏女將參股在東大街開了個妝粉樓，又有黃家小姐主持，戚某人特來瞧個熱鬧。”

黃淑女勉力道：“將軍仁德，體恤我等開業辛苦，眾皆深感盛情。”

“嗯。你們起來說話吧。”他昂著頭受了眾人的[行禮]，半晌才命眾人起來。

周圍人都覺得肩頭一松。

黃淑女非常謙卑地致謝道：“小女子代淑女閣合樓上下，謹表榮幸之至。還請戚將軍貴足踏賤地，往閣中一坐？”

“好說好說。”戚將軍就要往里面走，但一瞥眼瞧見對面的樓，不禁訝道：“似乎對面也有一幢妝粉樓？”

按照傳統裝潢習慣，妝粉樓外飾有紅綢帶鑲襯檐角，所以戚將軍注意到。

“可不是嘛。”黃淑女目光一亮，頓時搶道：“我們這邊剛剛準備開張。那邊的長恨閣便盤下了對面的酒樓，同開妝粉樓。將軍可給評個理，這不是欺負人嗎？”

周圍人一聽，頓時暗叫黃淑女惡人先告狀，怎么把事情顛倒了說？不過身邊都是她的隨從手下，自然不會出言揭破。

“哈哈哈，你這女子還挺會告狀。”戚將軍往長恨閣那邊隨意看了一眼，就往淑女閣里面走去。

戚將軍雖然行止驕縱囂張。但能當上將軍不會是個白癡貨色，豈會被黃淑女一兩句蒙混了？打了個哈哈也就不再理會。

黃淑女不敢再言。連忙陪同進去。

戚將軍在其中逛了一會兒，說是給自己的幾個妾室采買了點胭脂水粉。當然所有人都看得出是隨意捧場的。

不過四分之一盞茶時間，戚將軍已然出了淑女閣。

黃淑女等連忙恭送。

“對面這妝粉樓有點意思。去叫鐘巡視來，你和他說。”戚將軍放下了這句話，便上馬而去。

八名小校和一隊士兵也緊隨而去。

戚將軍的兩名護衛武者，離去時往吳喆那邊瞥了一眼。

宗智聯遠遠瞧著皺眉。

黃淑女作福恭送良久方起。

她心中大喜。齊都鐘巡視，可是掌管齊都街頭巷尾大小事務的總領官。

有了戚將軍這句話，鐘巡視一定會收拾長恨閣！

街上很快恢復了常態，老百姓對于虎翼將軍這樣的大人物排場沒有什么怨言。

很快，乞丐們又涌了上來。還有不少是聽說有開張好紅利，臨時趕來的。

黃淑女耳中又充滿乞丐們各種蓮花落的歌功頌德。

有乞丐在破碗上敲著骨頭：“哎哎，往前走，邁大步，淑女閣正開大鋪。財源廣進擋不住，金銀堆滿東家庫……”

“進東門，望西墻，東家賺錢賺得忙。虎翼將軍來捧場，金銀照的臉發光……”

所謂蓮花落（音lao四聲），是一種很有底蘊的民間文藝。乞丐蓮花落僅是其中的一種。

乞丐們也一陣夸獎店鋪東家黃小姐貌若天仙、菩薩心腸，還祝愿財源廣進等話語不停。

這是夸贊的蓮花落，套詞一段段，令黃淑女聽著感覺相當不錯。

到了商戶門前唱蓮花落，是乞丐這一行沿街討錢的規矩。

對方給了開張好處，當乞丐的就要應景說好話。

你若是敢罵給好處的店鋪，別說東家不饒，就是其他乞丐也要往死里打。

因為這樣吃了好處卻反咬一口的做法，會壞了行規，令這一行以后難做。

你一個人罵了好東家，只怕再也沒有東家肯給好處，這不是斷了這一行的生路嗎？當乞丐的都要打爛你的嘴。

已經有黃淑女的隨從湊熱鬧，低聲告訴了乞丐對面的招牌應該會叫作長恨閣：“你們可知道，對面那幢妝粉樓似乎起名叫長恨樓？那可是擺明了與我們東家作對的鋪子。”

乞丐們因職業要求，大多是人精兒。一聽東家的隨從講這話，頓時明白了用意。

有乞丐連忙唱出對應的蓮花落，甚至毫不客氣地詛咒對面的長恨閣：

“長恨閣，憂愁多，幾天倒閉不必說……”

“不是冤家不聚頭，長恨閣中鬼見愁；妖魔鬼怪往里走，跑了財貓盡來狗……”

黃淑女聽了心情卻更加大爽，又是一揮手：“再賞錢！”

掌柜連忙到后柜又取了銅錢，嘩嘩地灑向大門前。

第二次撒錢啦！

從沒有見過如此慷慨的東家！

乞丐們一陣歡呼雀躍。

宗智聯瞧著對面淑女閣門前再次熱鬧，與吳喆等人說道：“這位戚將軍，也許會是我們的一個麻煩。”

吳喆問道：“他很厲害？”

宗智聯道：“一根手指頭就可以捏死我們。”

“……”吳喆感覺自己很沒有地位。

憑啥啊？咱再怎么都是龍傲嬌嘛！

不過想想剛才軍士欺負百姓肅清街面的舉動，吳喆也就對宗智聯的話沒什么懷疑了。

“別擔心……”扈云傷瞧吳喆不說話，不禁想出言安慰。

扈云嬌卻搶道：“什么嘛！一個戚將軍，能比齊王身邊的墨世仁權勢重？”

宗智聯聳了聳肩膀：“墨世仁出門可不能鳴鑼開道。”

這一句話的比方，就表明了墨世仁的權勢不如戚將軍。

扈云傷提醒妹妹：“統軍大權畢竟比什么權勢都重。”

“難道比君王權利還重？”扈云嬌不服。

扈云傷愣了一下，但分析道：“這倒不至于。只是墨世仁的權勢屬于借勢，仰仗齊王而已。但不可能達到齊王的程度，所以才遜色于這位戚將軍的軍權。”

宗智聯補充：“至少齊王的王權大多數情況下還是勝于這種程度軍權的。還有仗劍宗的宗主，由于玄武獨步超脫凡俗，也可不怯那戚將軍。”

吳喆嘆了口氣：“還是自己有實力，才是重要的啊。”

這時，黃淑女那邊因戚將軍的捧場而群情激昂，二次撒出的銅錢更令不少乞丐過于興奮了。

開始有幾個膽大的乞丐，跑到長恨樓門口唱蓮花落了。

“長恨閣，長留恨，東家主顧人變笨……”

“長恨閣，真小氣，生意遲早要倒閉……”

一陣陣氣死人的蓮花落唱詞，開始在長恨閣大門前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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