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

嬤嬤看到嘉萱還算上道，倒也教了不少東西，說了不少以前的事做示例范本，嘉萱經歷了選秀，秀女的死亡懂事了很多，不在滿腦子夢幻了，意識到自己真的為妾了。

這種辛酸的感覺在選秀前還沒有，那兩年決定要進宮的時候腦子里全都是我該是主角的想法，我有空間是庶女，貌美如花家世也好，又是太后的嫡系親戚，我不是主角誰才是主角，這絕壁是主角要奮起的節奏啊！

幾年來一直沉浸在夢幻里，一種很奇怪的歡天喜地里，覺得他們的不贊同，姐姐的不支持都是阻擋自己的青云路了，是害怕自己發達了，壓根意識不到自己的問題。

直到姐姐怒罵自己沒有良心，完全不懂如何付出，她才隱約有點回神，姐姐斷掉了她的超額月例，下人們的捧高踩低，各色勢力的眼神如潮水一般一撥接著一撥，讓她真切感受到了外來的沖擊。

直到選秀才把她徹底打醒，看著侍衛面無表情斯通見慣的樣子拖著那個年輕的姑娘往外走，那姑娘眼里絕望崩潰的眼神，她深深的被觸動了，從夢里醒了過來。

旨意的宣布，沒有給她帶來太多的驚喜，反倒有一種辛酸失落，失去了什么重要東西的一種濃濃的失落感，這種感覺是小時候失去父親時才有的那種難過。如今又出現了，這讓她惶恐極了。

事到臨頭懊悔遲。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唯有盡自己最大努力，把日子過好才是真的。但愿三皇子是良人吧。

日子總是人過的，好不好還是要去爭取一下的。

滿腹的辛酸，還有對未來不確定的茫然和害怕都壓在心底，將規矩禮儀一遍遍的練習，練到自己累的腿都抽抽，才能踏實的睡一覺，才能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嬤嬤去了上房。老太太想問問嘉萱的近況，學習的如何？

“回老太太的話。二小姐學習的勁頭十分刻苦，態度謙虛誠懇，對老奴等人也十分尊重，老奴伺候二小姐也很舒服。能教的其實章嬤嬤都教了的。只是最近二小姐似乎有些緊張了，對自己要求越來越苛刻了，這樣下去狀態恐怕不是很好。”嬤嬤也看出來嘉萱情況有些不對勁，瘋了一樣的練規矩，練字，那哪是在練習啊是在折磨自己吧。

老太太沉吟了一下，微笑道：“我知道了，多謝嬤嬤。”

嬤嬤微笑告退。

明珠笑了一下，“看來選秀時倒是刺激了她。讓她清醒了。”

“你說該怎么辦？如今這個節骨眼上輕不得重不得。”

“內務府不是送了我們的嫁妝過來么，去，叫上妹妹們。就說讓他們幫我看看嫁衣要不要改動。”明珠勾唇輕笑，既然如此何不再下一記猛藥，也免得去了皇子府遭難。

總是姐妹難道真能看著她被人算計致死么？

“也好，隨你吧。”老太太笑了笑不再說什么。

不一會明珠就喊了姐妹們一塊過來，她身穿大紅嫁衣，龍鳳相見的圖案。映襯的明珠越發美艷動人。

“你們看這個花樣好不好看？要不要再改動一下？”明珠轉了一圈笑道。

嘉蓁看了看說道：“這個圖案有些平常了，不出彩。要我說姐姐該自己繪制花樣子才對，姐姐不急著嫁還有兩年呢，不急這一時半刻的。腰那里該收一下顯出線條來好看，裙子還是百褶顯得靈動。姐姐要是不嫌棄，敬茶的衣裳，我來繡吧，姐姐把花樣子畫下來，我來繡，正好也給二姐繡一身，嫁衣有點耗時我還不太敢繡呢。”

“好啊，我的簡單就要牡丹花或者五福捧壽都行。”明珠高興的點頭。

“嘉萱你要什么花色的？”明珠抬眼問道。

嘉萱微微愣了一下，隨即抿嘴笑道：“就用蘭花吧，粉紅色就行，我是側室不好用太鮮紅的顏色，免得扎了正室的眼。”心下有些苦澀，這會子看了這樣漂亮美麗的嫁衣，心里有些難過。

“也好，以后遇事你都該如此想才對，憑咱爹的名頭，只要你不做太過的事，日子也不會太難過。但該低頭的時候也要低頭，要長眼色。”明珠說到這心里有了主意。

“是，我都聽姐姐的。”嘉萱認真的低頭應允，這才是側室該有的規矩吧，即便是皇子側妃也是一樣的。

明珠沒有在說什么，而是和姐妹們熱烈的討論起花色來了，說道高興處還畫了兩張花樣子，拿去讓嘉蓁做衣裳用。

難得姐妹湊在一起，明珠提議就在她屋里吃酒，嘉萱也很給面子，全程都笑意吟吟的，和姐妹說笑也很開心的樣，但眉宇間總有一股清愁揮之不去。

第二日在正堂用飯，老太太看了眼嘉萱和明珠，說道：“你們也是要出嫁的人了，打今兒每人一個月輪換著來，從今兒開始站著伺候我們一家老小，做人媳婦免不了這遭，在家多練練出了門子心不慌，即便遇到刁難也不會太手忙腳亂，讓人找到話茬子為難你們，嘉萱從你開始吧，學著布菜。”

布菜立規矩是新媳婦必須要學會的，遇到像老太太這樣通情達理的婆婆，不樂意使喚媳婦覺得還不如丫鬟貼心好用呢，還要擔個惡婆婆的名聲多虧得慌啊。

這樣的婆婆是永泰他們的幸運，但多數婆婆可不這樣想，頭一年是可勁的使喚媳婦，這才有做婆婆的樣子呢。

全家人上桌，媳婦要站著伺候婆婆小姑子，端茶遞水這是媳婦的本分，等大家都吃好了才輪到媳婦吃殘羹剩菜，別覺得委屈，都是這么過來的，多年媳婦熬成婆，這句話是有緣故的。

嘉萱有些愕然，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要干嘛，愣在那里有些莫名。

“怎么不愿意？”老太太看著嘉萱。

她立刻站了起來，“并不是，我這就開始。”這才反應過來老太太來真的了。

她站在老太太身后觀察她的眼神，看到她眼睛落在那道菜上自己就主動去夾那道菜。

一開始有些手生，夾了一道涼粉，不小心手滑掉了，落在碗里迸出些湯汁，老太太沒好氣的嘆息，“你們可真是做小姐的命啊，這要是我的丫鬟指定就打出去了，真笨！”

嘉萱一下窘迫的臉通紅，全家人都在，她頓時尷尬的無地自容，頭一次知道原來伺候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對不起！”嘉萱紅著臉站在那里接受大家的注目禮，顯得手足無措。(未完待續。)